欢畅起舞 第四章：迎光舞者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屋子的打扫与合同签拟，如歇莉莉所说，房租在平摊之后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数字，但也有些令人苦恼的地方，比如我之前提到的满屋杂物，其实有不少都是歇莉莉提前搬来的行李，我差点就把他们当做垃圾处理了。

之后的生活一如平常，与歇莉莉的同居生活并未给我带了太多影响，我两几乎互不打扰，新的工作也很轻松，需要发送水晶报的人大部分都在早上，我往往下午就回到了家中。

又是一日悠闲的午后，今天是周日，我准备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寝，歇莉莉在一旁餐厅的桌子上研究什么。

她很喜欢睡懒觉，最少在我两同居的这段时间从未见她早起，不过每天回来，留下的早餐总会不见，她应该还挺喜欢。有时我外出购物，她会给我些钱，让我捎一些喜爱的食物，在多兰朵服役七年，漫天黄沙里我学会了料理很多食物，所以对手艺还比较自信。

想到这，我又陷入那不堪的回忆中，顿时心烦意乱，打消了午睡的念头，撑着拐杖与房间里踱步起来，也许应该找个人陪我出去转转，看了看再餐厅里埋头研究的歇莉莉，又怕拐杖杵地的声音打扰到，便重新座回了沙发上，顺手拿起了一旁的报纸闲读起来。

弗里兰大公的儿子遭遇暗杀，好在有铁血宰相希维肯从中周旋，避免了战争了的再次爆发。报社推测是远在阿尔的弗里兰国王派出的杀手，为的是等自己重返弗里兰好接收故土。这些纯属扯淡的小报编造故事到很有一套，寥寥几笔就把弗里兰国王塑造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阴谋家，若不是世人都知道国王今年才九岁，大概就真的信了。

两周前在港口发生的枪击案，警方依然没有任何收获，现在关于此案的所有线索已被军方接收。天啦，在塞尔这样对枪械管辖如此严格的国家，居然也会发生枪击案？军方接手也是迟早的事了。

在柏都驻守的军队最近丢了一批物资，据说是军队内部所为。我就知道柏都那群疯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陛下就不该他们军权，早晚他们会让塞尔巴赫和弗里兰一样，成为世界公敌！

狮心王一世统一四岛，教派与种族之间获得了长久的安宁，可总有人想在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上动点手脚，八十年前的柏都疯子们是这样，六十年前的弗里兰也是这样。

一下午的时间我便在读报中渡过了，也不知歇莉莉从哪收集来到这些街边小报，上面的内容多半是花边新闻，七分假三分真，故弄玄虚引人耳目。之前我就买过一份，上面的内容几乎全部没用，但用来消磨时间倒是挺有意思。

翻看途中，我发现有些报纸上被减去了一些。

“你在收集这些东西做剪报吗？”见歇莉莉起身，我正好问到。

“是的，一些工作上的需求。”她换穿外套，看起来是准备要出门。

“工作？”合租许久，我还未曾知道歇莉莉小姐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只见她整日在房间里埋头研究或者独自一人外出很久，生活没有丝毫规律，但面对一位女士，尤其是位塔菲特的魅魔女士，实在不好贸然询问。

“你是不是在想些失礼的事情？”她站在我面前，斜阳的余晖刚好透过窗户映射进屋，那不同于寻常塔菲特的湛蓝眼眸是如此充满诱惑力，我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约翰？”她注意到我的不对劲，轻呼一声将我唤醒，而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对不起，我是....”

“我理解。”可还没等我解释，歇莉莉就笑着打断了我。

毕竟她是个魅魔，对于任何男人都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想来是习惯了此事，而这则让我感到更加惭愧。

“你今晚若没有事，可以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工作。”歇莉莉没有建议这些，反倒对我发出了邀请。

此时我正好心生愧疚，没多做考虑便答应下来，说罢她便转身下楼，我赶忙拿上大衣和围巾追去，却并没有留意到她嘴角的黠笑。

时已近冬，塞尔巴赫的冬天虽不及诺曼诺夫，可也寒的彻骨，我锁好门后便急忙扣紧大衣，歇莉莉正在路边拦着马车，她的装束还是与初见时一样，宽大的外衣遮掩着身型，头上扣着顶与之不相符的帽子用来遮掩双角，塞尔巴赫本不应该歧视塔菲特，但时代却在悄悄的改变所有人。

寒风中，歇莉莉白俏的鼻尖冻得发红，我于心不忍，把围巾摘下递于她并表示自己来拦车。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绅士。”不知这是赞赏还是挖讽，在她把围巾接过我就走向了路边。

现在离圣诞还有不少时日，路上马车还比较多，很快我就拦下了一辆，可惜是个八人车，我与车夫正商量着路费，但歇莉莉却已自己打开车门座了上去。

“与女士同行，可不该怎么小气。”车夫显然误会了什么，但我也无心辩解，就当是为了赎罪。

“去考文特歌剧院。”歇莉莉朝车夫说道。

“你是个音乐家？”我想起她时常与屋里独奏小提琴，虽都是些说不上名字的即兴乐曲，但也都不算赖，正好适合我这不动音乐的凡夫俗子。

“当然不是，这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咨询师。”

“咨询师？”我第一次听说这个问题。

“这世上有很多问题是人们难已解决的，但问题既然出现，就定然有解决的方案。

比如警察们遇到无法解决的凶案，就会来找我询问。

凶案既然发生，就肯定会有凶手，凶器和作案方式。只是有时候凶手太过狡猾或者钟场里的警察太过愚笨，无法破解案件，这时他们就会来请教我，我提出建议，帮忙破案。

当然，时常让案件无法解决的原因都是后者。”

她说话时总会不自觉的抬起下巴，露出洁白的颈脖，让人眼神不住的漂移。在谈到这些时，她似乎很蔑视那些巨钟底下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傲慢神态一如初见。

我想了想，按照她描述，这职业应该算作侦探，而不是什么咨询师。

“不，我不仅为警察提供帮助，有些自缪为侦探的愚蠢货色也经常会遇到难题，但又不甘心在雇主前丢了面子，便会私下来询问我。

还有艺术品的品鉴，藏宝图的解谜，你在多兰朵待了很久，应该听过艾木哲德的三重金字塔。”

我知道这件事，几年前阿尔的冒险队在艾木哲德发现了一个古法老陵墓，但里面机关重重，迫于无奈只能与塞尔巴赫共同开发，最后由塞尔巴赫的冒险家解开了陵墓里的机关，发现这座陵墓原来是正金字接倒金子再接正金字的三层金字塔结构，最后引领探险队从中取出了法老的宝藏。当时我所在的部队还被抽调去保护塞尔巴赫的探险家们。

“难道当时？？”

“没错，当时我受到了圆桌骑士的邀请，加入了冒险队并最后解开了三重金字塔的秘密。”

我感叹命运的神奇，原来早在数年前我就与歇莉莉同在一起，也许最近时不过相距数米，但更让我惊讶的则是哪位传说中的冒险家竟然就在我面前，一位娇柔的女士。

我同歇莉莉讲述了我曾与她同在艾木哲德的事情，她倒是没感到惊讶，更多的则是在意我的赞美，但也的确如此，歇莉莉！伟大的探险家！历史的揭开者！

可随后我又好奇，既然她参与了那场伟大的冒险并解开了金字塔中的秘密，那理应分得一大笔财富，为何还要与我这样的人分担房租？

闲谈中，车夫告诉我们已经到了考文特歌剧院，我先从车上下来，准备再搀扶歇莉莉，可没想到她却、直接探出头扔给了车夫一枚勒雷，车夫堪堪接到，脸上满是惊喜，在放入口中狠咬一下确认真假后，便不停的答谢起来。

要知道，作为一名少校，我的退伍抚恤不过三百枚勒雷。一勒雷等于十恰丽，一恰丽等于一百芒星，先前我与车夫商讨，不过是想从一恰丽砍到八十芒星。

歇莉莉一手握住车门把，一手握着我，小心的从车上下来，好像那一勒雷根本不足挂齿，这时我才想起巴茨之前所说，这位小姐并不差钱，她原有能力独自租下那间房子。

“你来过这里吗？”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考文特歌剧院，歇莉莉朝我问道。

“从多兰朵回来后，军方曾邀请过我来欣赏过一场演出。”

“黄沙里的英雄。”

“只是运气好罢了。”我不愿回首那段往事，眼前光彩耀人的宏伟建筑让我想起与战友们分别的最后时刻，我不是英雄，只是运气好的凡人。

“别愣了，不是想看看我怎么工作的吗？”歇莉莉打断了我的思绪，引我向剧院走去。

车夫只是将我们停在剧院前的马路上，若无私家牌照是不能进入剧院两旁的马车场的，今天没有演出，剧院前的广场很是冷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

“等到了，就知道了！”

走到正门，发现有一个看着就很彪悍的保镖在此守卫，见我们走来便一副警惕模样，不过在认出歇莉莉之后，又面露和善，“歇莉莉女士，小姐已经等你很久了，快进去吧。”说完便让道放行。

我本以为能这样就跟着进去，没想到那保镖却将我拦住了，“小姐只见歇莉莉女士。”

“让他进来，卡斯德。”歇莉莉说道。

“可小姐......”

“他和我是一起的，他不进来，我也不会进来。”歇莉莉的态度很坚决，丝毫没有给这位名叫卡斯德的保镖解释的机会。我本想说不用这样为难人，他也很不容易，但看到歇莉莉的坚毅的眼神之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卡斯德还是将我放行，我与歇莉莉顺利进入剧院，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没有演出的歌剧院，很多灯光都是暗着，只留下几盏照明用的小灯，这宽展华丽的剧院显得好不孤寂。

走到正厅，里面的空间更大，高悬的屋顶没有光，耸列的座席没有亮，黑暗将着巨大的室内空间充满，狭场的过道向下沿着直至舞台，在那里，几束灯光打下，一位舞者迎光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