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之耻 第7章 老奸巨猾

不仅林天云、周扬、程依懵了，就连在场的那些围观打牌的人也懵了。

周扬见林天云一脸懵逼的样子，只好先把他拉到身后，自己又凑到黄元亮跟前。

“二爷？您没开玩笑吧？”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哎呀，开什么玩笑啊，”黄二爷不耐烦地回答，一边继续打牌，“四五六七八九十勾圈，要不要？”

“十万？”

“十万。”黄二爷点点头，那报价的语气就跟在卖菜一样。

林天云忍无可忍，一把将周扬拽开，两步走到牌桌边厉声道：“你刚才明明跟周扬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至少五千，最多一万，我跟你也没什么过节，凭什么张口就要十万呐！”

“凭什么？”黄元亮两指夹住两张牌，劈地一声甩在桌上，“王炸！开钱！”随后，一脸兴致盎然地抬头看着林天云，“因为你是林天云呐。”

这平平淡淡一句话顿时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他是林天云？”

“那个世界冠军？就是那个被人说成作弊的那个？”

“我还以为他还在坐牢呢。”

“别人只是打人了，怎么可能坐这么久。”

“他这是又要来打职业了吗。”

林天云对于各种议论，无论是网上的还是现实中的都早能都做到置若罔闻，此刻突然炸开锅的议论他完全不在乎。他现在，反而因为面前的这个黄二爷一眼就认出了他而震惊不已，对方正用一个试探的眼神看着林天云，仿佛在兴致勃勃地看他会做出何反应。

“您认识我？”林天云愣道。

黄元亮大笑两声，“小子，你这一会儿你一会儿您的，态度转变得倒挺快啊，看来变油滑了，怎么没有当年那股子狂劲了呢？”

见林天云的表情越来越僵硬，黄元亮反而越来越轻松，翘起了二郎腿看着林天云，“其实我现在就只是通过介绍人打职业来赚赚钱，这十万绝对没有说要故意为难你的意思，小伙子，只是一个人一个价，”他伸出手掌把林天云从头到脚比了一遍，“像你这样曾经的冠军，冠军中的冠军，我这十万的价格，不高吧？”

“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程依忍不住了，其实汹汹地走上前来理论，“你是能当天云的教练还是怎么的！你就是一个收过路费的！这么狮子大开口，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天云复出！”

“诶！对！”换元亮大声称赞道，“说得好！你去问问这职业圈，那些被解散了的战队，那些省级以下的，哪个不是因为林天云而导致得解散的解散，退役的退役？我说白了！我黄某人今天被迫回到这里养老收‘过路费’也是摆你家林天云小子所赐！”

“你胡说！”程依尖叫道，“明明是你自己身为裁判却干预比赛丢了饭碗！这和天云有什么关系！”

“呵！”黄元亮不怒反笑，转头直视着面色阴沉的林天云，“当初你小子在直播室一拳给王善文打得，打得社会渔轮对我们这些无辜的电竞人也开始了口诛笔伐，说职业选手选拔条件太宽松，说职业选手素质太低。”

他一拍桌子，“不然你以为凭什么监管会会突然出|台个新制度！来硬生生地砍掉我们这下下面的电竞人的饭碗！？你知道我们这些省级以下通过组织职业比赛能给官方创造多少收入吗！？都是因为你！林天云，我们全都被背上了‘没素质’的骂名！还被你害得吃不上饭！”

黄元亮全然不顾林天云一脸难看的表情，又把话锋转向了程依：“你说我收钱，我要是不收钱！那年我儿子的战队就要饿死了！你真以为，我黄某主持了几百场比赛，真的就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吗！这都是林天云干的好事！”

“全是被特么逼得！”黄元亮越说越气，他一把将牌桌上的扑克掀到了地上，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此时，热闹的夜市，唯独这家心心烧烤店门口，众人鸦雀无声。

黄元亮抽了两口烟，比划了一下身边站着的几个青年，“这帮孩子，和你当年一样，林天云，也想打职业，你看看他们现在，面对的困难比你那时候多了几百倍，都是因为你！呵，我是个收过路费的，但你知不知道，现在官方那群人才是最流氓的，他们一边需要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往上输送人才，一边又一句‘不合正规’，一点钱也不给我们，你以为打职业还像以前那样？选手比赛，观众掏钱，官方出资？设备不要钱？策划不要钱？组织不要钱？打通上面的关系不要钱！？钱钱钱！现在全他妈都要钱，还得从我们这些下面的人身上出！”

“所以我收的那些钱，我自己根本没剩多少，我也要吃饭的，”黄元亮看着天边映着的城市灯火说，“所以，林天云，我要是不想帮你，我直接会拒绝你，你拿多少钱都不好使，我现在给你开了个价，机会就这么一个，你自己选择吧。”

黄元亮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碾了一下，看着林天云三人，“好好考虑考虑。”

黄二爷的一番话，结结实实地把林天云刚才和他理论的气势杀了个一干二净。林天云没想到，自己曾经一时冲动的行为，居然会间接地波及到那么多人。

林天云叹道：“真的要十万吗？”

“十万，”黄元亮点点头，“就当是买个教训，林天云，毕竟你害了所有人。”

教训……林天云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这些年来，他难道不是每分每秒都在承受当年一时冲动而换来的教训？如今法律的惩罚也受了，曾经自己正大光明赢来的荣誉和财富也没了，而当初那个陷害自己的人却出了落了一身伤，什么代价也没付出，反而过得风生水起。而现在林天云决定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时，居然还被告知要再“买一个教训”。

林天云也不去辩驳，而是坦白道：“十万，以我和依依现在的收入，可能要不吃不喝工作好几年才能攒下来，您觉得我承担得起这个价格吗？”

黄元亮点了根烟，直接摆了一下手，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没钱赶紧走。

但林天云没动。

“站在这儿干嘛，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黄元亮瞥了一眼林天云，“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否则免谈。”

“黄二爷，跟你说句私下的话，”林天云突然说，他上前一步，俯身在黄元亮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依和周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林天云突然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但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黄元亮的冷着的那张脸居然皱起了眉头，然后表情里闪过一丝惊异和意外，等林天云说完了，他的脸色越发精彩，不可思议地看了林天云一眼，而林天云则自信地微笑着。

这是什么情况？

接着黄二爷突然陷入了苦思，那皱起的眉头就再也没松开过，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继续打牌了，就用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黑白间杂的胡茬，发出了粗糙的沙沙声，林天云好像在一瞬间说了什么很了不得的话，刚才还被黄元亮占据着上风劈头盖脸一顿职责，现在怎么看上去……局势反转了？

程依给自己的男朋友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林天云则神秘地回了个笑。

眼见那黄二爷脸上的沟壑因为眉头越皱越紧而逐步变深，一双手摩着胡须，力道也越来越大，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暗示了这位中年老大叔逐渐焦躁的内心，终于，他好像憋了好久一般，眉头瞬间舒展，表情又无奈又不甘心地长叹了一口，抬头又瞟一眼林天云时，之前眼神里步步逼人的气势竟然缓了大半。只见黄元亮站起身，拍了拍林天云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他一下，两人移步到一处墙根，开始一个叉腰，一个抱着双臂地谈起来。

“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程依扭头问周扬。

周扬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不知道，总之肯定是什么很厉害的话，居然让黄二爷主动跟他商量起来了。”

所有人都开始小声地议论，一道道目光聚焦在站在墙根那儿谈话的两人身上，虽然听不见在说啥，但通过两人的动作变化，可以看出他们间又经历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博弈。

最后，林天云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表情程依再熟悉不过，他肯定接受了一个他极其不愿意接受的条件，而黄元亮看上去倒也没怎么摆出一副得意的胜者姿态，似乎自己还有筹码握在林天云手里。

接着，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两个人居然握了下手。

“回去吧！明天来找我！”黄元亮说。

“黄二爷，谢了！”林天云爽朗地回答道，也不多做逗留，拉着程依周扬二人就往回走。

三人快速走出了夜市。

出了夜市又往一个拐角走，没走几步，林天云就被程依和周扬拽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

“你告诉我们你俩说了什么！”两人逼供似的看着林天宇。

林天云只说了三个字：“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