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之耻 第8章 进退两难

“真的？！”没想到周扬第一个兴奋地叫了出来，“牛逼啊天云哥！”

“真的搞定了？”程依心里还是怀疑，“我看你最后那个表情，好像答应了一个让你很为难的事啊？你可别骗我啊。”

果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家里的领导，林天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支吾道：“毕竟还是要花一笔钱的，我有点心疼嘛……”

“那最后你得花多少钱？”程依欢快地抱紧林天云的手臂。

“呃……七千。”

“七千？”程依惊呆了，这个前后数字差别巨大，连周扬都一脸不相信，“不可能，他要十万，你砍价砍到七千，那你可太强了，你这么厉害我不得拉着你去买房？”

“不过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嘛，他最后决定不为难你了？”程依眨着眼问。

“嗯，我说，你既然都表示了并不是想阻止我去打职业，却又开这么高的价格，所以我觉得你肯定既需要我来打，又需要钱。我就是这么说的。”林天云耸了下肩，“当然，这种拆穿别人的话肯定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不然抹了黄二爷的面子，那我可能会被直接轰走。”

程依有些生气地说：“我就知道，这个老头就是老奸巨猾，先出个十万吓唬人，现在弄了七千，我们都觉得松了口气，其实一想，如果一开始就要七千的话，可能都觉得心疼，现在呢，搞得好像我们欠了他多大的人情似的。”

“没事，好歹七千块钱我们还拿得出来。”林天云安慰道。

三人一路边聊边走，周扬在一个路口和两人道了别，自己打了辆车先回去了。

“我们走回去吧，老公？”程依看着周扬的车渐渐开远，说道。

“好啊。”此时的林天云还没意识到程依语气中细微的变化，很干脆地答应了，虽然桥头区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仔细想来，两人一直都忙于生计，先这样就着夏夜的晚风在街道上散步的机会少之又少，于是林天云牵起了程依的手，一起走在路灯下行道树的影子里，此情此景，让林天云想到了两人刚在一起时的样子。

程依突然开口说：“林天云，你给我说实话，刚才周扬在这里，我不好揭穿你，但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这句话刺得林天云一抖，牵着程依的手控制不住地紧了下，感受到了男朋友明显的异样，程依心里冷哼一声，随即故意一脸温柔地说：“宝贝，我刚才可就说要你别骗我了哟，现在周扬走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林天云看着程依笑里藏刀的表情，那分明不是在温柔地冲他笑，而是在用眼睛告诉他，“不说实话你就死定了”，心里一阵发怵，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对不起。”

然后林天云把和黄二爷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依。

听完，程依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疯了吗林天云？你搞没搞清楚自己做了个什么决定？”

果然，林天云就知道程依肯定会生气。

“而且你到底是哪根筋出问题！你居然瞒着我！”程依声音越来越大。

林天云只是低着个头一言不发。

“我问你，如果你这次被抓到了怎么办？你说！”

“老婆，不会有事的，”林天云讪讪地回答，程依一脸的怒容让他甚至不敢直视程依的眼睛。

“你放屁！”程依气得每个字都成了爆破音，“我说得难听点，林天云，你是有殴打他人的案底的，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再去参加这种违法的事情！”

林天云叹了口气，“就，我去帮黄二爷去打几把赌赛，一把一万，连赢十把那十万就能搞定了。”

程依突然甩手扇了林天云一耳光，一声清脆地响声后，林天云偏着个脸，满脸震惊和错愕，一边的脸颊顿时又麻又酸，泛着一阵阵刺痛。

程依气得直喘，“我就知道那个姓黄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在用这十万把你往以前的老坑里引！你怎么这多年了还这么犯糊涂，你没发现他认识你吗！他知道你的水平！他故意开口就要十万，然后扯了一堆行业现状，还把帽子往你头上扣让你觉得愧疚，最后利用你！他是在把你当做敛财工具！这种人和当初最贱让你出手打他的王善文有什么区别？！算是他掌握着让你的复出的权利，我也不会同意你去打地下的赌赛！”

程依突然又扑过来抱住林天云，呜呜地哭起来。

林天云此刻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没有程依这一巴掌，他可能一时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冒险——他又开做事不计后果了，那黄二爷上来开口的十万的确吓住了他，而他也的确敏锐地捕捉到了黄二爷是想宰他一笔钱的心理。刚才林天云对周扬和程依坦白的话其实只有一半是真的，只不过对于最后七千的钱他说谎了——黄二爷咬定了十万，到最后也没有变过，而是给林天宇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以他冠军的实力去打地下赌赛，帮黄二爷把这十万挣到，既让姓黄的拿了钱，又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减当年，说实话，林天云当时虽然很犹豫，但他还是同意了。

而地下赌赛是被法律明令禁止的，披着电子竞技外衣的赌博行为，这种赌局像极了已经消失了的地下拳赛，里面不管是选手，赌徒，庄家都被卷入到一场错综复杂的金钱游戏中，表面上看只是买个输赢，但无论是从单纯的比赛过程还是到观众下注，都无处不被那些有权有势，掌控赌局的人动了各种手脚，所以，参与其中的人大多都被亏得血本无归，却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林天云一个人跟着黄二爷去打所谓的地下赌赛，且不说会不会被利用，本来就近乎身无分文的他，根本就是被黄二爷玩弄股掌间却毫无反抗能力的角色，他手中，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有力的筹码。

而且对于林天云来说，他曾有案底，如果被抓到，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林天云紧紧抱住程依，刚想开口，程依却泣不成声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林天云看着程依伤心的样子，心头绞痛，开口道：“你做得对，大不了就不复出了，算了，现在这复出的路完全就是一滩浑水，我们趟不了，走吧老婆，我们回家。”

程依听到这句话一愣，虽说她极力反对林天云去打地下赌赛，但也没想到林天云又就此妥协放弃复出的念头，立刻眼泪都止住了，满脸焦急地拉住了林天云，“等等！不行，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那要怎么办，这不就是一个死局吗？林天宇无奈地看着程依，程依过了半秒也意识到了这之中的矛盾。如果复出，那就必须听黄二爷的，就免不了去参与到违法的事件中，如果不想去淌这摊浑水，那自然也就放弃了复出，

“我们……我们不能去别的地方。别的城市，看看那里有没有路子？”程依擦了把脸上还没干的眼泪说。

林天云摇了摇头，“你忘了，黄二爷都还是你通过周扬的关系认识的，其他城市类似黄二爷这样的人，你以为是那种随便在大街上就能打听到的吗？”

程依原地蹲了下去，直勾勾地听着路灯下昏黄的人行道地面发呆，林天云也陪着她在街道上这么蹲着。

“算了吧，老婆，不复出了。”林天云柔声劝道。

“不行……”程依呆呆地回答，刚哭过的眼睛盯着地面，目光有些涣散，“你一定要复出，这是你的梦想。这是你的君子之仇……”

“我的梦想不重要，”林天云像只企鹅一样蹲着挪到了程依面前，他把程依的脸捧住，让她看着自己，“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梦想吗？”

“我的梦想就是看着林天云东山再起……”程依已经哭累了，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在梦呓。

这句话林天云觉得又可爱又心疼。

两人在难过又焦虑的气氛中慢慢地从桥头区走回了家，到家后已经是十一点了，直到都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程依才小声地对林天云说：“老公，算了吧，我想了想，这其实再怎么说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接下来你做什么选择都可以，我都支持。”

“小依……”林天云忍不住道。

程依突然扑过来在林天云的肩膀上狠咬了一口，在他耳边警告道：“但你必须保证不能让自己出任何意外，我绝对不允许，虽然这是你的选择，但你的人是我的！”

“放心吧，我不去了。”林天云说。

程依好像还是对林天云的决定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可是情况就是这样，这是个进退维谷的局面，这两天，两人因为复出的事儿，心理状态好像又重新年轻了一把，只是这快速燃起来的少年意气在现实面前熄灭得太快，让此刻的程依心中还是有些不舍，不过又怎样呢？平凡而辛勤的生活已经过了四年了，或许这才是最适合她还有林天云的日子。

“好吧，没关系。”或许对于林天云复出的热情还需要时间慢慢放下，但此刻林天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程依也不再多说什么，凑过去给了自己的男朋友一个吻，“不管怎样，只要我们俩还在一起就行。”

那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生活仿佛又平静下来，回到了正轨，早上林天云和程依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各自又前往了为生活而奔波的路上。

只是林天云去的方向，并不是他打单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