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之耻 第5章 周杨

第二天，林天云一大早就一幅意气风发的样子，临走前大声地给程依打了声招呼，“老婆！记得帮我问问你那个朋友！我去赚钱了！”然后昂首挺胸地去了工作室继续打单子搬砖。

这小子昨天得到了程依的支持，今天乐呵呵的兴奋样儿和当年年轻时一模一样，程依看得忍俊不禁，等林天云走后，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拿起电话给店长请了半天假，变从卧室衣柜的顶上拖下来一个布满了灰尘的箱子。

程依找了半天，找到了一部手机，那里存着她那位“小弟”的联系方式。

其实程依根本不认识什么圈内的朋友，那位“小弟”也只是大学时关系比较铁的哥们儿，这哥们儿从大学时就开始接触电竞，仅此而已，后来程依和林天云在一起后，身边的男性朋友自然就联系得少了，后来又换了部手机，也忘了把通讯录里老同学的电话转移一下，和“小弟”的联系算是彻底断了。

好在程依找到了那部旧手机，那手机还和充电器小心翼翼地被一起收在当初买这部手机的盒子里，程依这个人很恋旧，一些旧物除非毫无价值，她根本舍不得丢，哪怕曾和林天云一起过着奢华的生活，这个习惯多年来却并没有受影响，如今在艰难的关头还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手机充了一会儿就开机了，程依的手心开始冒汗，她只是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帮帮男朋友，现在只能祈祷那位“小弟”能在多年不联系后接起自己的电话，不然自己昨天夸下的海口无法兑现，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跟林天云交代。

电话响了三声，居然接通了。

“喂？大姐头？”还是那个熟悉的痞里痞气的声音，只不过过了这么久，这声音的痞气里多了一些沧桑。

“周扬！”程依激动得差点一口气梗住嗓子眼。

“大姐头？真的是你吗？”电话那头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变为兴奋，“你先等一下！我还在打游戏呢，要不是看到是你的电话号码，我都不会接！”

“好好好！你先打，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姐有急事！”程依赶紧说，心里已经开心地快开出了一朵花了，看来她的小弟周扬这么多年还是坚持着老本行，那他就是林天云复出之路上的第一波助攻了。

周扬给程依发来个地址，然后就挂了电话，程依也是马不停蹄，向来为了省钱从不打车的她，当机立断就下楼拦了辆车，直接杀到了周扬给的那个地方，可一下车，程依愣住了。

她本以为周扬一大早就在打游戏，是在搞战队训练什么的，可没想到这地方是一片老城区，这种老城区的楼大多都会租出去，作为打工族的蜗居，或者……像林天云那样租一个小杂间用来放游戏模拟仓来打单子，美其名曰“工作室”。

不会吧……当年还牛逼哄哄地吹鼓在搞战队，怎么现在也像是在做代练呢？程依刚激动起来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她看了一眼面前的老筒子楼，又查看了一下周扬发来的地址，确认了三遍，的确没错。

三单元401。

程依叹了一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没放弃希望，毕竟当初林天云组建职业战队刚起步那会儿，也是租的条件不好的小破楼，周扬这家伙，说不准就在走林天云当年的奋斗之路呢。

这片老城区原来有一大片筒子楼，修了很多年了，只不过后来，周围大片大片的地区都被开发得连一丁点地皮都不剩，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高楼大厦，唯独这三座挤在一起的筒子楼还杵在这儿，估计是楼的主人不愿意，所以一直没有拆迁，这也导致此地的采光可以说是几乎没有，阳光全被周围的危楼穹宇给挡了个严严实实，一踏进没有电梯的楼梯间，便有一股湿寒的潮气扑面而来，冻得程依打了个寒颤。

她爬到了四楼，对着那扇斑驳了漆皮的老木门敲了三下。

没人。

程依确认了一下门牌，虽然生着锈，但上面清晰的401三个数字还是错不了的，而且仔细听，从里面的确可以听到打游戏时大喊大叫的声音。

砰砰砰！程依举起拳头，用力地砸了几下，老木门上又纷纷扬扬地脱下来几星漆皮。

“谁呀！”里面传来周扬的吼声。

“你大姐！”程依也吼道。

“等一下！马上打完了！”周扬在里面吼道。

完了，程依的心彻底凉了，这说明周扬是一个人在这儿，那他现在是做什么的，也不用程依再多耗费期望去猜了——反正肯定不是在倒腾战队。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面前的老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虎背熊腰的大个子出现在程依面前。

“大姐头！真的是你！”这个叫周扬的大块头正是程依所说的那个“小弟”，见到程依，差点激动得原地蹦起来。

周扬有点不好意地说：“我这边工作室里什么也没有，依依姐你有什么话，去我的出租屋里去说吧！我老婆今天休息，正好让她中午做几个菜。”

“工作室”，程依听到这个词算是彻底绝望了，不过见到多年的老同学，能聊就聊，干脆一口答应，来到了周扬的家里，一进门，果然见到了周扬的老婆，一个身形比程依还要瘦小的女子。

周扬老婆给两人泡了杯茶，就去到厨房里做饭。

“老婆！今天有客人！辛苦你了！”周扬冲着厨房里的老婆喊道。

“想不到你都结婚了，”程依喝了口茶，“不过也是的，都奔三了，也是该结婚了。”

“是啊……前年结的婚，大姐头呢？你和天云哥结婚了吗？”

程依摇了摇头。

“你们分手啦！？”张扬惊叫道。

程依瞪了他一眼，“没有！我们还在一起，好着呢，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到那时候上学时，见你天天这里打比赛那里打比赛，看你能不能帮你天云哥复出一下啥的。”

“复出？”周扬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怎么了，”程依无语地看着周扬夸张的反应，随即又叹道：“也是的，你现在和天云一样在做代练，你说你好好的战队怎么就不做了呢。”

“大姐头，小弟我在这里劝一句，”周扬放下了茶杯，语气郑重起来，“现在要搞战队，没有那些次级联赛以上的老板点头，你就算是在民间或者省级打一辈子，成绩再好都不顶用。”

“为什么？”

“因为全部规范化了啊，以前还有什么省级市级社区级，现在我告诉你，如今《魔法与厮杀》全国唯一合法的两个正规联赛，就只有次级职业和一线职业，其他的那些什么市级省级，现在虽然还存在于民间，但性质已经变了，已经失去正规性了，你就算是组织个全省的高手来比一场，在官方那里也只认你是个玩家自发组织的自娱自乐。”

程依的眉头皱得快拧出水来，“可是你天云哥当年不就是从小社区慢慢杀上去的吗！？一级一级地打上去的啊。”

“依依姐，时代变了。”周扬平静地看着程依，缓缓地说，“天云哥的事，当初我也关注了，姐，我首先向你保证，天云哥绝对是清白的，我绝对相信他，只怪那个姓王的嘴太贱，这怨不得我们天云哥打他，是我我也打！”

程依摇了摇头，“唉，都过去了，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了，你知道吗，那姓王的现在跑到MAX战队做队长去了。”

周扬的下巴几乎要脱臼成汤姆猫那样，看来他并没有看到昨天的比赛。随即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怪不得天云哥要复出，是我我也复出，这个仇得报啊！”

看来男人在这方面的逻辑和脾气是一样的，程依无奈地想。

“但是姐，真的，现在如果没钱没关系，真的不好组队，虽然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上面的次级联赛和一线联赛会从下面的比赛里挑选手，但就跟我说的，时代变了啊，”周扬把手一摊，“以前的公开选拔规则现在成了特喵的潜规则，你要知道任何一个规则变成了潜规则，那就可谈不上公平了。”

程依点点头，周扬说的这个事实让她顿时觉得心烦意乱。也就是说，林天云要复出，哪怕他前面的省级以下比赛打得再好，也要上面的人点头，可当年林天云在战队时，几乎是个个战队的各种人嫉妒恨的对象，当年年轻气盛的他，因为狂放的性格也暗中给自己树立了不少潜在的对手，所以才会在出事后大多人选择冷眼旁观，墙倒众人推，却每一个人帮他，如今，除非说一路杀上去，回到MAX战队，不然去其他任何俱乐部都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要他，可是就连MAX也偏偏又让王善文做了队长，这不就意味着整条路都被堵死了吗？

“怎么办呢……”程依撑着下巴，眉头紧锁，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没办法……”周扬叹了口气。

“不行！”程依突然斩钉截铁地说，“天云要复出，我就一定要全力帮他！周扬，这件事或许太难，姐也不强迫你掺和进来，姐就请你帮你天云哥打探打探，我们还是一样，当初怎么上去的，现在就怎么上去，至于最后|进职业联赛让上面点头的事，这个来日方长，到了那一步再说！现在，我们先把战队组起来！你能帮姐和你天云哥这个忙吗？”

面对程依坚定决绝的眼神，周扬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程依心急如焚，“怎么会呢？你总会认识一些人的啊，当初大学你弄的那些战队，难道就没有一个在打比赛吗？哪怕现在在社区打比赛的人也可以啊！”

周扬也是一脸愁容，“姐，我说了，规则变成潜规则时，就会有不公平，就会有人从中牟利，现在先进入社区比赛的确是我们天云哥复出的第一步，可现在就连这第一步也被人卡着啊，没钱没关系，别说组战队了，你连队友都找不到。”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程依的心窝里，她那紧缩的眉头开始微微抽搐，盯着面前的茶水一言不发，眼角的泪越聚越多，最终还是从脸庞划了下来。

“姐……你别哭啊，今天难得见一面……”周扬也很无奈，看着默默流泪的程依也不知怎么开口安慰。

半晌，还在流着泪的程依哽咽着开口了，“没钱，就去凑钱！没有关系，就去打通关系！周扬！你刚才说是谁卡着这个入口，你告诉我！”

“这……”程依不依不饶的态度让周扬懵了，“你确定吗？”

“告诉姐！”程依泪眼婆娑，可眼神却锐利无比，那语气仿佛要把这三个字嚼碎在嘴中。

“行！”见程依态度这么坚决，周扬也干脆心一横，“姐，这个人就是桥头区黄二爷！当初我的战队之路被迫中止，也是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