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之耻 第4章 复出，还是不准复出

“我要报仇。”林天云咽下最后一口饭菜，放下碗筷，郑重地宣布道。

还剩半碗饭没吃的程依沉默了。

“老婆，我要报这个仇，我要复出。”林天云以为程依没听清，他又抬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

“不行。”程依眼睛盯着桌上已经冷了的剩菜，回复了林天云这两个字。

两人又陷入沉默。

林天云明白程依的意思，她跟着他经历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各种风浪，如今的程依和当初出狱时的自己一样，只想好好过日子，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林天云够努力，够刻苦，程依自己也找了一份虽然不高大上，但也算踏实的工作，两人本本分分的，这就够了。

“好吧老婆，你别生气，我就说说而已。”林天云叹了口气，低头认错。

其实，在最初，林天云也还常对过去的那件事耿耿于怀，程依对此也说过：“不要再想那件事了，他嘴贱是他的错，你打人更是大错特错，你教训了他，你冲动，你也因此受到了惩罚，现在你俩谁也不欠谁的，我们要向前看”，可在林天云看来，自己的确也是被利用了冲动的弱点，中了王善文的圈套，一步步被他牵着鼻子，落入了最后的那个陷阱，他引诱了林天云动手打他，也因此毁掉了林天云。但程依对此依旧理性地说：“他的确一步一步帮你把跳崖的路铺好了，但最后的那一下，不也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吗？”

其实，女友对自己的敲打，林天云都不否认，如果那年他能更理智更成熟，如今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可看着自己和程依越来越大，他们之间却还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他俩的感情甚至胜过部分多年的夫妻，但林天云依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友——他早该向她求婚了，可这四年庸庸碌碌，一转而过，结婚的事也是一拖再拖。

那天晚上，林天云没有回到工作室打单子，而是在家和程依一起挤在旧沙发里看了部电影。只是那天晚上，昏暗的小屋里，电视机的光照在两人的脸上，映出的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不仅是林天云，今天这场比赛也让程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虽然在饭桌上，她很冰冷地否决了林天云对于复出的想法，但她心里却清楚这件事对于林天云的意义，在那句“不行”脱口后，她整晚内心都在挣扎着，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

电影放完了，屏幕上开始滚动字幕，林天云和程依却还僵硬地维持着相互依偎的姿势，心不在焉地各自盯着电视机。

林天云如梦初醒，轻轻摇了一下程依，“媳妇儿，电影放完了。”

“噢噢……”程依也恍然大悟似的，动作有些僵硬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把房间的灯打开了，关掉了电视。

气氛还是不对，从晚饭吃完后到现在就是这样。他们俩都在试图听着对方内心里的声音，等待着其中一个人说出一些话，来展开各自心里都渴望进行的话题。程依转过身，看着沙发上的林天云，林天云也看着她。

“几点了？”林天云问，虽然手机就在他手边，他也不知道这时候问时间的意义。

程依连忙看了眼时钟，“九点半，睡觉还早。”

“嗯！”林天云点了两下头，他坐在沙发里，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干脆站了起来做了两个转体运动。

“老公。”程依说。

“怎么了？”林天云立刻回答道。

“我们早点休息吧？”程依说，直径走回了卧室，站在门口转身看着林天云，好像在等待他做什么。

“呃，要我先去洗澡吗？”林天云赶忙问。

“算了吧，还是我先洗吧！”程依赶紧道，快速钻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十点，两人就躺在了床上，姿势出奇地一致——都仰面躺着，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在平常，此时两人要么进行些互动来增进感情，要么就互道晚安，各自睡觉了，但此刻，他们却醒着，躺在床上发呆，这怪异的气氛，硬生生地从晚饭结束起就酝酿到了现在。

终于，程依轻叹了一声，林天云听到了女友的动静，几乎是同时扭过头，望眼欲穿地看着身边的女友，等待着她开口。

“你去吧，老公。”程依轻声说，短短五个字，让林天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你……你同意了！？”林天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整个晚上，他都在等着程依说出这句话，可现在亲耳听到，还是激动不已。

“嗯。”程依转了个身，侧躺着看着林天云，“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所以你才会这么爱我，对我这么好——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那为什么偏偏刚才在饭桌上时，我要拒绝你呢？我觉得我这样可能错了。”

这番话说得林天云鼻子一酸，他赶紧蹭过来抱住程依，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没事的老婆，其实我也一样，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的。”

“我想了想，打游戏吃的是青春饭，你我现在都不年轻了，再过几年你就三十了。林天云，你总不能靠代练代打活一辈子，毕竟，我老公可是世界冠军啊，”程依柔声道，她伸出手抚摸着林天云的脸，那脸上的胡茬虽然有些扎手，但程依觉得很舒服，“而且，林天云，老娘还等着你娶我呢。”

林天云心中又泛起愧疚，垂头丧气道：“对不起……”

“哎呀逗你的！”程依弹了一下林天云的脑门儿，“我知道不管你娶不娶我，你都一辈子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草！那必须的！”林天宇突然大叫道。

本来两人就在被窝里说悄悄话，这咋呼的一下吧程依吓了一跳，她笑着打了林天云一下，“没个正经样儿！”

林天云也傻呵呵地笑，在程依面前，他就是个逗比。

“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会娶你的，给你买拳头那么大的钻戒！”林天云郑重地说。

“好！但凡比拳头小了一毫米，孩子以后就跟着我姓程！”

“那完全没问题，只要不姓王，一切都好说。”

“你妈的林天云，你说什么呐！”

“哎！别掐！疼疼疼！”

气氛终于恢复成了打情骂俏样子，两人嬉笑着闹了一阵后，才又继续到林天云复出的话题上。程艺说：“老公，你要是复出的话，你之前的那些朋友，还能帮得上你吗？”

这个问题问到关键点上了，问得林天云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难地回答：“很难说，可能还会有那么一两个关系铁的，说不定能帮我提供一些信息，但其他的就不要想了，你知道杨璐姐吗，那个公关经理，我出狱以后就把我拉黑了，据说她现在在和另一个战队做公关。”

程依气呼呼地说：“哼，就她那公关水平，去哪里都是坑人。”

林天云在程依脸上亲了一下以作安慰，又继续道，“而且我这么多年没接触职业圈，几乎是隔绝的状态，现在行业内的现状是什么样的，都不太清楚，要我说，的确是挺难的，老婆，我也理解你为什么在饭桌上时对我说‘不行’。”

“嗯嗯。”程依点点头。

“而且，要想重回一线职业联赛，我得从零开始，先去打民间的小比赛，然后再是市里的，再是省里的，再到次级联赛，最后的最后才会到一线职业联赛……而且还有个问题，我有一个打人入狱的记录，虽说过了五年，对我的求职影响可以申请隐藏，而且我的职业禁赛期也快到了，但人的成见是永远不是五年就能消除掉的，唉，所以，我可能还得换个身份。”

“是的。”程依应和道。

“怎么说，老婆？这么难，你还同意我复出吗？”林天云看了眼女友，小心地问道。

“当然愿意了，我觉得这些困难，在你这样的世界冠军面前什么都不算！”

“你就会唬我！”林天云心里甜滋滋的，抵着程依的额头不停地蹭。

程依说：“老公，正好认识一个朋友，他在组建一个民间小战队，我帮你问问吧？”

“真的吗？”林天云吃惊地问，“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程依不耐烦地捶了一下林天云，“哎呀！你少瞧不起我了，你想我跟着你在职业圈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圈内的朋友，还能认识什么样的朋友？我的那个朋友就是我读书时的一个小弟，你放心吧，绝对可靠。”

“老婆牛批！”林天云竖了个大拇指。

“去去去！”程依嘴里嫌弃着，可整个人还是忍不住兴奋地往林天云怀里钻。

林天云一手揽着程依，看着天花板，仿佛在看着自己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未来，慷慨道：“老婆，明天，就是你老公我复仇之路的开始。一切曾被夺走的东西，我都要亲手把它们夺回来！”他说的语气颇为激昂，仿佛临上战场前的演讲。

“快睡吧你！在复出的事稳定下来前，该打的单子还是要打的！我也还得继续上班！”

“哎呀程依，你干嘛每次在这种情绪激昂的时候说这么现实的话嘛！”

“我这是在敲打你，你要做回曾经的冠军，那我！就要再做一次冠军背后的女人！”

“可以……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