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北国 ④

回转至今日临近黄昏的时刻，Blossom依旧戴着一副极不搭自己的黑框眼镜，急匆匆地跑进了咖啡厅。没有几个人的咖啡厅里，她打开门的声音显得突兀。谈天被打断的客人们投以埋怨的目光，连带着正拿着托盘的Brick也下意识的侧目。

对上Brick的眼睛，她抱歉的笑笑，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她常坐的临窗的位置。Brick随着她的方向看见了已坐在那边很长时间的霍普金，明白她的意思后，他点了点头。

Blossom喘了几口气，抬脚走到霍普金面前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霍普金先生，没赶上约定的时间”

“没关系，那我们开始吧”

话音落地，霍普金将几份文件摆到桌面上，二人压低声音交谈起来。

这边，Brick刚想将两杯泡好的咖啡端出去时，余光就瞥见了柜台上的几颗软糖。他稍停顿了下，之后便把软糖一并放在托盘上往二人的位置走过去。

意识到有人靠近，霍普金与Blossom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谈话。Brick公事公办地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到二人面前，随后将软糖搁在Blossom手边。

“您们的咖啡”

霍普金自然注意到了Brick的小动作，目光在Blossom和Brick身上游走。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就被Brick侧目冷睨他的眼神慑住。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的脊背发冷。他很清楚，面前的男人绝不仅仅是个服务员。毕竟他是侦探，直觉还是有的。

似乎，碰到了个狠角色。

两人的眼神交流被一个小跑过来的女服务员打断。Brick适时转头，女服务员来到Brick跟前，开口道：“到打烊的时间了”

声音甜腻地令一旁坐着的Blossom皱了下眉。

不就是说个话吗？有必要掐着嗓子说吗？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大口。

“艾莉，让其他客人离开。你先走吧，后面我来收拾”Brick声音淡淡地吩咐着，被叫作艾莉的女服务员闻言，放在两侧的手攥得很紧，似乎根本没把霍普金和Blossom这两个客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她继续道：“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霍普金简直想大笑出声，这家咖啡厅的老板怎么会找这样的服务员，拿客人当空气是几个意思？他偏头想看看Blossom的反应，这一看倒看出事来了。

“诶诶，你先别往嘴里塞，糖纸还没扒下来呢”

Blossom还没来得及停下往嘴里塞的动作，一只戴着侍者手套的大手便先一步从她手里抽走了软糖。Brick也没转身，就这样一边扒着软糖一边看着面前的艾莉，涔薄凉唇开启，他回道：“不能。”

刚回答完，Brick就把扒好的软糖递到Blossom面前，继续说着：“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艾莉脸色微变，霍普金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恐慌。她鞠了一躬后，马上按照Brick的话“打发”起客人来。

Blossom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发愣，Brick已经端着手端了很长时间了，也不见Blossom有什么动作。他这才转过身来，又把自己放有软糖的手往Blossom面前凑了凑。

“你吃啊”

女人闻言嗯了几声，动作很快地将软糖从Brick手中拿去，随后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可劲儿地嚼。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燥热，她不得不压低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

故而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艾莉踏出咖啡厅前凝着她的眼神。

“看样子两位是熟人啊”霍普金勾着唇，不再像刚刚那样压低声音。毕竟现在整个咖啡厅就剩下他们三个。不过他还是有意无意的遮住桌上的文件。

自然，Brick不可能不清楚霍普金的提防。

“也不是非常熟”

听到出乎预料的回答，霍普金噎了一下，直觉这人不好相处。

气氛有些尴尬，Blossom咽下嘴巴里的糖，“霍普金先生，现在我们能继续了。”言下之意，两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谈论案件的相关事宜，也就是说，她挺相信这个男服务员的。

算是得到了来自英雄小姐，尤其是以冷静理智为优势的PPG领队Blossom的肯定。可即便这样，霍普金也没打算百分百相信这个男人。故而下面所谈及的事情，仅仅是那些众所周知，被新闻媒体布告许久的相关消息，这也并非无用功。细节总是需要理一理的。

霍普金唯一满意的一点，便是Brick识趣的走开。

大半个时辰中，Brick也只是给二人换换咖啡，拿点小食过来而已。对他们所探讨的内容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霍普金这才松快下来。

连环爆炸案胶着着，除非能抓到魔术僵尸或是瑟杜莎他们，不然能揪出那个布局者的机率，简直微乎其微。银行经理和能力研究所的院长是父子的关系。截至目前为止，这位父亲却一直没对遭遇这等案件的儿子表达任何慰问，甚至两人都不打算见一面。这让霍普金和Blossom都很疑惑。加上尤塔尼恩教授委托给自己的事情，他已经秘密安排了线人到能力研究所的院长那里盯着，可笑的是，他找来的这位线人连脸都不愿意露给他瞅瞅。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无脸男尸案，同样毫无进展。

直到街灯亮起，霍普金才开始动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时间确实不早了，他得回去了。或许有人会疑惑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事情，二人会选择在咖啡厅里谈论。因为现在，霍普金的住所以及办公的地方，到处都有所谓上级的监视。他不能确定这其中是否会有犯人安排的人，故而他只能和Blossom选在别的地方进行。

这一天下来，他觉得Blossom选择的地点很好，除却Brick这个算作不安定因素的男人。

“今天辛苦了，Blossom小姐。接下来的计划中，务必小心行事”

“好的，我会注意”

霍普金与Blossom握了握手后先行离开。

Brick待霍普金出了咖啡厅的门，便走过来收拾桌面上的杯子。此时他已经脱下了侍者服换上便装。纯黑的衬衫将他劲瘦的肌肉勾勒。Blossom禁不住多看了几秒，耳朵略有些发热的样子，她伸出手摸了摸。

随后她也简单收拾了下，将头上的鸭舌帽戴紧，看着那个在忙碌的男人：“Brick，今天麻烦你了。欠你这一回我记着，日后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提。那我就先走了”

言毕，她抬手看了下手表，估计Buttercup和Bubbles快要出任务了，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Brick擦着桌子，将咖啡杯放在托盘上走向柜台那边。听着她说的话，倒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接下来会这样开口，好像这句话是呼之欲出一般，“那我现在就提，在这里等着”

“啊？”搞得Blossom有些措手不及。

男人将咖啡杯清洗干净，放回原有的位置后又洗了洗手，随后走出柜台走到Blossom身边。直到他被灯光照出的阴影笼在Blossom身上，她才发觉这男人真的很高，身高压迫，自己莫名有些紧张。

“走吧，我送你回去”

Blossom怔住，心跳稍快了一拍。“我自己回去就挺好的..这就不用麻烦你了”

Brick往她跟前挪了一步，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他声音低沉，很是好听“这是要求。”

男人走出门，橙色尾辫随着动作摆动，他自顾自地锁上门，自顾自地往前走。Blossom不得已，小跑起来追赶他，追到他身旁才停下来“你..你可以提个实际点的，指不定往后需要我帮忙别的事情对不对？”

他边走边低眸看着些许慌张的Blossom，“你知不知道，你打不过我？”

“这和打不打得过有关系吗？”女人不免疑惑，对上他血色的眸子，把想问的毫无保留地说给他听。

“你都打不过我，我还需要你帮什么？”他勾唇，大掌拍了下Blossom的脑瓜“别乱想，就当我要求你陪我散散步。”

Blossom摸着发热的耳朵，被他噎的无话可说。

一路上，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都没有要开口聊些什么的意思。但奇怪的是，并不觉得有多尴尬，好似和对方相处，就该是这个模样。

夜风很舒服，有沁入心脾的轻柔。

本来Blossom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根本没打算告诉Brick自己家在哪。但跟在男人身旁，和他走着熟悉的回家的路时，她实在憋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男人赏给她看白痴的眼神，依旧淡淡开口“你家地址公开的”

他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这女人除却冷静理性的世人的评价外，本质上挺笨的。

Blossom忽然有种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

“到了”Brick停下脚步，偏头凝着她，“进去吧”

Blossom哦了两声，在看见家中灰暗一片时，不禁黯然。胸腔里有难受的感觉在肆意翻腾。Brick转身就走，不再看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刚还愣在原地的Blossom也转过身去，两手作出扩音的姿势放在嘴边：

“Brick，上次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啊！”

已经离得很远的男人闻声停下了脚步。

“我确实有自己的问题，我也确实很羡慕你，羡慕你能这样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这个社会上生活得好好的。我做不到你那样！我羡慕你啊！”

“我知道我无法摆脱眼光和束缚，我确实超级怂！但这么些年到这个地步就说明我有自己的方式，就算我的方式你认为不对，认为这只是示弱的表现”

她很大声地喊着，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那股子难受。这么些年，这么多日日夜夜，和家人共同度过的寥寥无几。她不难受是假，她担心她的尤教授，担心她的妹妹们，然而在万人冠以的“英雄”的名号下，自己的感情被舍弃的太多。她非常反感那些恶语中伤，非常反感新闻媒体给自己写的文章，可归根到底，她反感一直忍让退步的自己。

“我一定会变得很强！会变得很好！”

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眼角溢出的泪珠被月光抹得锃亮。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竟会悄然地在心房中扎根生长。这异样的感觉让自己撕去稳重的表皮，大声向男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向他展现了最难堪也是最真实的自己的模样。

回身看到的，是她涵蕴星海般璀璨的眼眸。忽然而来的悸动让他忘记接下来要干什么，只知道凝着女人的眼眸，后而将其一笔一划地刻入眼里，刻入脑海，刻进心房。

他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了，时而沉稳理智，时而板眼固执，时而幽默风趣，时而...像现在这样惹人怜惜。明明这么多模样，竟然只是一个她。

“对了！Brick，你好高啊！”

等等，怎么变成了这个走向。Brick难得疑惑，声音也大了些“你想说什么？”

“你说我十年后能不能长得和你一样高？！”

她是用尽了力气喊出这最后一句，随后也不管听不听得到回答，转身就往家里跑。她唇角笑意很浓，眼睛刚被泪水润过显得晶亮亮的，是堆得满满的笑。真的，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出乎他意料，不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就这么跑了。Brick眼角一抽，“你跑什么！回来！”扔了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就想跑，她怎么想的？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清脆干净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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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解开上衣的两颗纽扣仰躺在真皮沙发上，带有伤疤的左手按住了自己的脸，让人看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个，先生”贝莎克从暗处走出，魔术僵尸跟在她后头，“阿米巴帮传来消息，目标人物和银行经理已经见面，摸出他的住所是迟早的事，但是布蕾特和布伦特被目标人物的保镖发现了。”

“很强吗？两人联手都对付不了”男人嗤笑。

贝莎克额角有冷汗滑下，“是很强”

一时间无人开口，他眯了眯眼睛，仔细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疤痕，“让她们两个搜集搜集保镖的资料，完成后就回来继续跟着那两个人，免得那两个人惹事”

“好..”

“魔术僵尸”冷不丁被叫到了名字，魔术僵尸颤了颤，两手握在一起摩挲着，好能借此缓解一下恐惧。

“偷听到了什么？”

“额...坏死帮派的一些事情，其他就没什么了”

男人一只手抵在下巴处，作沉思状。却没想到片刻后竟笑着开口，

“贝莎克，去解决坏死帮派。顺带着，去教训一下那个女人，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