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北国 ③

因为工作的缘故，醉猫老板特意为Butch单独准备了一间房间。Buttercup身上的伤不轻，如果按照常人的办法在医院里寻求帮助，这样大面积的淤血也得在医院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清除淤血是很必要的，女人总不该喜欢自己身上的伤痕陪伴自己那么长时间。早些时候，在两姐妹还在嘘寒问暖的温馨时刻中，Butch就和Boomer商量好了，毕竟在RRB里面，只有Boomer的能力有疗伤的功能。

Boomer一脸玩味的笑着，因为着实没想到自己的二哥还是个粗中有细，能体谅他人的人。

Butch安置好Buttercup后，不待Buttercup别别扭扭地将谢谢二字说出口，便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墨绿色的光点“哗啦啦”的响着，Buttercup两眼一黑，很快就睡了过去。

“别折腾，先睡吧”

意识消散前，她听得男人如是说着。

Bubbles虽然疑惑这位15年前粗犷易怒的Butch为何会用温柔的声音对本该是对立面的Buttercup说着戳心的话，但与自己姐姐所受到的伤害比较来看，这些疑惑倒显得微不足道了。她担心地拧紧眉头，盯着已经睡熟的姐姐看了几秒，随后就迈开步子要往门外跑的样子。

不想Boomer却先一步走到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这么晚了你又要出去出任务？”

闻言，Bubbles抬起了头：“我姐姐身上还有些以前的伤口没能愈合，我去买点药给她早些换上”

这样的话稀松平常，所以Bubbles根本就没能注意到那双一直看着她的海蓝瞳眸中闪过的怜惜。Butch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窗框边。听Bubbles的语气似乎她们身上带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低着眼眸偏头看了看睡的一脸安祥的Buttercup，不自觉的伸手揉了下额角。

“你别去了，Boomer的能力有疗伤的功效，比药物的效果好不少。你说的那些以前的伤口都能一并处理”

“可是，已经给你们添不少麻烦了”Bubbles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不得不说事关姐姐的安危她有些不大想拒绝这样的帮助。

教授经常不在身边，她们又不能每次都去能力研究所疗伤。若是落下话柄给说闲话的人们，无异于再给她们捅几刀。

但他们终究还算是陌生人，今天受到的帮助足够自己感谢一阵子了，而且她和她的两个姐姐实在不喜欢欠人情。

“没事的，”看出Bubbles的顾虑，Boomer拍了下Bubbles的头“总不能让我们袖手旁观吧？就当是普通的小市民感谢一下英雄小姐们带给我们平和的生活，这样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Bubbles再也没什么理由能找了，而且现在Boomer的手正放在自己的头上，这样一点小小的安慰让她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思考，只是想感受掌心传来的温暖。

“真的，很感谢”连Bubbles自己都不曾察觉，这带着哭腔的话语里埋了多少委屈在里面。

Butch无声的叹了口气，姑娘家家的到底逞什么英雄呢？

“你先去隔壁休息下，刚刚又开好了一间房间。等治疗结束你再来看你姐姐，不会非常久。”

Bubbles点了点头，走前不忘向两个男人鞠了一躬。待她关上房门，Boomer才向床前走去。他粗略地看了下没被衣物遮掩的几处伤口，已经有结疤的迹象了。看来Bubbles有很好地给自己的姐姐包扎伤口。

Boomer伸出手去，薄雾般轻盈的蓝色光点缠绕着他的指缝，向着周围扩散，渐渐汇聚成海浪的模样铺洒下来，Butch还在一边看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他迈开一大步靠近床边，俯身将裹在Buttercup身上的外套又扣紧了些。

“二哥，你干嘛呢？”Boomer被Butch的举动弄得有些疑惑。

Butch起身，忽然作出一脸“你怕不是傻子”的表情看着Boomer，“不知道不能随便看女人的身体吗？你想耍流氓啊？”

话音落下，Boomer愣怔片刻，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在明白Butch的意思后，不免眼角一抽。这都哪跟哪啊？要说耍流氓也应该是Butch他自己吧，他这外套都裹在Buttercup身上，说他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谁信啊？

“你放心，一点都看不到”因为并不想和Butch争执什么，Boomer无奈地答应着，随后继续手上的治疗工作。

隔壁房间内，Bubbles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望向窗外的夜景。夜风吹得舒爽，也让她逐渐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耳朵不知为何显得很烫，胸腔里的心跳得快了些，泛起的感情是她从未了解过的。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奇怪。

许是夜风太过舒服惹人发懒，也或是眼中装下的夜幕星月让人忽觉朦胧，她靠着椅背，脑袋一沉一沉的，终是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Boomer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便利袋的他环视了下四周，竟然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影，他略微心急，难道真的去出任务了吗？感觉到从窗户外吹进的凉风，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去，月下光点缀着丝丝缕缕的金发从窗前的卧椅上飘扬飞舞着，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想笑。

女人正抱膝窝进椅子里，沉沉地睡着。怪不得刚刚没能看到她。Boomer蹲下身子将手上的便利袋轻放在地上，看她这样子确实累着了。虽然并不想叫醒她，但Boomer还是启唇开了口，

“Bubbles”

梦中她听得有谁在远处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很轻柔，充斥了她喜欢的温暖。声音的来源很远很远，她光着脚跑呀跑呀，从明媚的阳光下跑进满是黑暗的空间里。那声音的主人刚欲转身，周围的一切便撕裂开来。她清楚地看见他掉进无尽的深渊中，她很努力地伸出手想抓住他，想抓住流逝的温暖，却在触碰的瞬间，那人支离破碎。

梦里的她不知为何心绞痛起来，哭喊着，使劲地再伸长手臂。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手中有了抓紧某样东西的触感，泪眼朦胧中她听见男人焦急的声音，那声音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Bubbles，Bubbles，做噩梦了吗？”

“Boo..mer？”她带着泪意，呜咽着唤他。

平息了一阵呼吸，Bubbles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欲伸手擦拭眼中蓄着的眼泪，才发觉自己的右手正紧紧抓着Boomer的手腕。

Boomer见她冷静下来了，轻轻舒了口气。他转而抽出被Bubbles握住的手，抬起来抹掉Bubbles的泪珠，不忘一遍遍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不自觉的，Bubbles泪意更重，却是伸手作阻拦的样子，卖力地闭起眼睛：“嗝，你..你等我憋回去”

闻言，Boomer真是笑出了声，她怎么这么可爱？

Bubbles逼退泪意后，些许慌乱地问着蹲在自己面前的Boomer：“是..是可以去看我姐姐了吗？”

“可以是可以”Boomer边笑边将旁边的便利袋提到她面前，“但在这之前，你需要把脸上花了的妆好好清洗一下”

所以，她是顶着一脸花了的妆和他讲话的吗？出任务之前她画了很浓很浓的妆，刚刚自己还因为莫名其妙的梦哭过，那她现在的脸还能见人吗？

肉眼可见的热气从Bubbles红扑扑地脸上往外冒出，地上有洞吗？老鼠洞也行啊，让她钻一下吧！

她接过Boomer递来的便利袋，里面装着一品卸妆水和一包卸妆棉。便利袋上的标识让Bubbles忽然记起与醉猫酒吧隔了两家店铺距离的街角处的那家化妆品店。难道Boomer特意去了那边给自己买了卸妆用的物件吗？

想到这里，Bubbles心下一暖：

“是给我买的吗？”

Boomer勾唇，海蓝色的眼睛里装着Bubbles的模样“你说呢？”

得到他的肯定，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雀跃让她唇角不自觉地翘起，“谢谢你啊Boomer，鞋子的事情姐姐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都很感谢”

他看着女人纯粹干净的笑脸，因忽然快了几拍的心跳略有恍惚。

他这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间，Buttercup有看到谁人高大的身影，正对着窗外的夜幕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有些乏力地转翻了个身，被拉扯到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没听到她吭一声有哪里疼。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Butch将被风吹乱的几缕发别到耳边，随后转身，低眸看着正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看的Buttercup，问一句：“醒了？”

Buttercup还有些发愣，只是下意识地点头。Butch走到床边，打开床头小桌上的便利袋，将里面放着的盒装米粥取了出来。他顺势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打开盒盖的米粥递到Buttercup面前，“吃点粥”

他这么对她讲。

话音落地，Buttercup因为还有些迷糊，所以他说什么她就打算做什么。她作势要坐起来，腹部和背部的淤肿像刺着她神经一样，一下一下的抽疼着，只是她还是一副没打算吭声的模样。

男人很有耐心，等她如蜗牛般拿过自己手中的米粥和勺子后，就静静地看她下面的反应。只是他脸阴的很明显。

Buttercup颤巍巍地将勺子伸进米粥中，动作不敢很大，勺子只舀了不到半口的量就打算往持有者的嘴里送。当然，过程看得人急得不行。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好长一段时间，Butch自始至终都在看着Buttercup疼得越发苍白的脸，却没有任何想帮她的意思。

直到女人终于憋不住吸了下鼻子，沉着脸的男人才一把夺过她手里端着的米粥盒和勺子。

“你做什么？”Buttercup瞪着眼，然而发红的眼眶却怎么都不能把她的愤怒表现出来。

“你觉得我说话都是放屁？”

这话听着很不舒服，Buttercup皱紧细眉，并不清楚Butch的话意指为何，只知道这男人语气很冲，似乎在生气。

“你什么意思啊？”

Butch仍旧沉着脸，墨绿瞳眸中披有生气的薄雾，“是不是让痞子混混糟蹋一番也不打算吭一声证明自己还活着？”

Buttercup闻言心凉了半截，本来今晚的事情就挺委屈的，碰上Butch伸出援手，又是给她找自己兄弟疗伤，又是给自己买米粥垫肚子的，她还挺感动，这感动的劲儿还没过去，感激之情还没表达出来，Butch却直接堵了一句十分难听的话过来。她本就是易怒的人，加之今天的狼狈样，瞬间脸就拉了下来

“难不成我非得上知天下知地，还能提前预测有人想故意整我？！”

“怎么？现在倒能说了？”Butch勾了抹讽刺的弧度“那他们想整你时你怎么不说话了？给人打死了也不准备给自己喊个冤？现在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好玩不？我给你鼓个掌你继续逞英雄。逞给谁看你心里有数吗？全天下那么多人你一人一个准给我逞，你看谁能记得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就你这样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你说人不整你整谁？好歹都二十大几了，能不跟屁大点小孩儿一样智障吗？”

Butch嘴巴是毒，Buttercup根本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都能落井下石，她气得浑身哆嗦，长这么大谁都没这么凶过她，何况一个才见了第三次面的陌生人！

“我就这副德行和你有关系吗？你当时不帮我不就完了吗？！”

她生来就是英雄，就该为所有她不认识的人的安全着想，能说疼早就说了，可有用吗？哪个人会心疼她们一下？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Butch这难听的话她听听也就得了，和日常生活里听那些恶语中伤的状态差不多就好了，根本不至于往心里去。但她现在就是被惹毛了，她就想生气，她就不想翻页让小事化了！

本来压抑的好好的那些负面情绪，不知为何一股脑的全都想窜出身体爆发出来宣泄宣泄。她这叫逞能吗？她是英雄啊怎么能示弱，她是英雄啊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个称呼。真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身上的伤口还是带着痛感，背部腹部的淤肿也是。Buttercup紧紧咬着下唇吸了口气，大眼睛里委屈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砸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细小的啜泣声，Butch听得很清楚。额角突突的有些疼，奈何手中正拿着东西，他不好腾出手去揉一揉缓解一下。心里也不舒服的要命。

僵持了一会儿，男人长叹一声，

“不哭了不哭了，我错了行不行？真的是为你好，你这让我有多大负罪感啊？我就想跟你讲明白，该说疼时得说，姑娘家的不用这么要强”

Buttercup抽抽嗒嗒的有些岔气，自己心里也明白忠言逆耳这个理，都知道Butch这些讽刺人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好话。可长这么大从没被人凶哭过，二十几年了哭的次数也寥寥无几，既然自己都哭了，索性今晚就哭个够，反正在这个男人面前脸面什么的早就被丢光了。

听着她呜咽之声有渐渐大了的趋势，Butch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都怪自己这张臭嘴。赶在不能制止的程度之前，他启唇大声道：“张嘴，咱先把饭吃了”

Buttercup哪会听他的，还不打算理会，可毕竟论耍无赖的能力，15年前两人还是小孩子时Butch就比她强不少。Butch直接舀了一勺送到她半张着的嘴中。

一来二去的，她也就吃下了。男人皱着眉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着抽着鼻子的她，生怕自己用点儿力便又惹哭了女人。

终于解决了米粥，Butch如释重负一般将盒子放回桌上，倒是没想到Buttercup此时出了声

“Butch，xi..”谢字还没说出口，Butch就打断了她“行了，你妹妹说这两个字说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不想欠你人情，如果你有需要用得到我的时候，尽管和我说。”她一脸认真地盯着Butch的眼睛看，话说的直接且直白，全然没有扭捏状。

倒是干脆，Butch勾唇。

“好啊，等我需要的时候再和你提”

巧的是，卸妆完成的Bubbles此刻推开了房门。Butch眼神示意跟在Bubbles身后的Boomer，将这间房间留给两姐妹，他们不适合在这里。Boomer心下了然。

“今晚你们在这间房里休息吧，我和Boomer就在隔壁，你们有事就过来敲门”Butch嘱咐完，和Boomer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距黎明，也就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容时光它在黑夜中恣意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