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 第十四章

整个满春楼充斥着欢乐的笑声，三个可怜虫被动的挨打抱成一团，属于他们的空间越来越小，好像那冬天的小野猫，颤抖的抱团取暖，这无疑更加刺激酒客们的神经，让他们兴奋的面部都已经扭曲。

马有财见过太多这样的阵仗，这被动的挨打都已经被练出了一身的本领，寻常的拳脚已经奈何不了他了，疼痛程度可谓比起常人大大的降低。

脸面和性命他选择了后者，没脸皮的人总会活的长久一些，这是他多年累积下来的心得。

一群家仆蜂拥而上，场面有些吓人，拳脚如暴风雨般的落在他们身上，爆发出阵阵的哀吼声，可怜的三人只能悲催的稍稍做了点抵抗，也不能说三人，马有财已经早早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他早就放弃抵抗了，习惯性的蹲在那里抱着头任由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他马有财没其它的本事，这挨打却是被打出了经验，只要挨打，这姿势准没错，伤不到要害。

牛老实和王二拿就惨了，本来有一身的武艺，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如今被围殴特别的憋屈，先是抵抗了一阵，然而终是败下阵来，学那马有财的样子，三人抱团忍受着这群杀千刀的家仆们无情的拳脚加身。

甚至在牛老实的叮嘱下，他们卖力的大叫，惨烈的叫声及其刺耳，却没有引起这些家仆们的怜悯之心，虽说有一半是假装的，然而人不是铁打的，拳拳到肉不痛那肯定是骗人的，只能心中暗叹这些家仆没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意思，各个兴奋如那发情的小狼崽，越打越兴奋。

这般场景，落在那些看热闹的酒客眼里，立马就变为了，如此精彩当真值得庆祝，当浮一大白，各种笑声充满了整个大厅，口哨声彼此起伏，一些人好事者更是呐喊着，“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看热闹不怕事情大，哪里会管他们死活，事情闹的越大，这看点就越足，闲暇时也可以拿出来八卦一番。

总有些人以为农村的大妈爱八卦，这些城里的大佬爷们也是丝毫不差，尤其是这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这样精彩的画面如同调味剂，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牛老实的算盘落空，在心里大骂了一通，事情没有像自己想象那般的发生转变，相反的更加的变本加厉，让这些家仆吃了兴奋剂一样，他不免暗叹一声晦气，本来放假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出来见见世面，不想遇见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世事难料，一步错步步艰险。

大街上，车马水龙，人头涌动，交织成一片繁华的场景，一队武装的士卒持枪向这边跑来，街道上的人群分开道来，站在两旁指指点点，队伍的前面是一名骑马的将军，他身形高大，面带威严，有熟识的纷纷抱拳行礼，一些怀春少女更是眼冒星星偷偷瞄上几眼，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很是可爱。

李大嘴满头大汗，在马边快跑，可怜的李大嘴也算是公子哥，平日缺少锻炼，这一长跑，可谓丢了半条命，他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的道：“马，马，马将军，前，前面就是了，快，快，快点。”

他这幅模样虽看的狼狈，却也是心怀关切，落在马武眼中，不免对自己弟弟的这些狐朋狗友形象大大改观，人们总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事情还不能一棒打死，总有那么一两个另类的。

马背上的将军就是马家大少爷马武，他本在军营中训练士兵，有手下来汇报，说他弟弟在那满春楼被人围殴，他立马丢下训练的士卒骑着马匆匆忙忙赶过来，那李大嘴不熟，但也知道是自家弟弟的好友，听他简单的说了几句，心中已经明白事情的大概。

此时李大嘴已经到了极限，体力不支，一个仓促，人向前一扑，来了个狗啃屎，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索性趴在那里休息，恢复下体力。

“留下两个人，其余跟我走。”马武没有耽搁，吩咐一声，驱马前行，转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目的地，他下了马，抬头看了看满春楼的牌匾，走了进去。

原本在柜台前看热闹的梅大娘忽的朝门口瞄了一眼，立马换了一个妩媚的笑脸，她扭着腰走了过去。

原来是门前招呼生意的伙计向她做了暗示。

“没得看咯。”梅大娘心里暗道了一声，向那悠然自得的许箐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头，起身走向那围观的众人，她拿着手绢在那里哟呵起来：“各位公子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好戏刚刚开始呢，怎么就不能看了，难道让我们看你吗。”

一名酒客喝的有点高，面色通红一片，伸手就想调戏一番，可惜许二娘不是好惹的，伸手一拍，娇声道：“大爷，你想看我，那也要等没人的时候才行啊，这么多人，我怕你们会把我吃咯。”

“哪会呢，大爷我肯定会宠着你，让你舒服的。”那酒客想进一步，可惜外面已经传来喧哗的声音。

一名持枪的士兵分开人群，高声叫道：“马统领到，闲杂人等快快让开。”

这些酒客们立马做鸟散，分开一条路来，一名身穿铠甲，身形高大，将军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只见他年约三十，浓眉大眼面带英气，往那里一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一双鹰目扫视大厅，发现蹲在地方抱头的马有财，他心中虽气，却没有表露出来。

马武出现的突然，一些不认识他的人纷纷交头接耳，询问身旁的酒友这人是何来路，一些认识的面色发白缩了缩脖子停下哟呵声，原本满脸的酒气也是去了几分，更有些识趣的纷纷放下酒杯酒碗准备跑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马武掌管西门十余年，雷厉风行的手段可谓深入民心，和他打过教导的富家公子都是惧怕无疑，只怪这马武不单权利极大，家中更是富有，由此，一些人想走后门的都是无从下手，走后门托关系，无非是送钱送珍宝等物，这马府富有，啥都不缺，这一套行不通，所以办起事来就更加困难，这城中高门大户想要和他打交道，多数先找他父亲，而不是找他这个当事人。

马有财低着头，缩成一团，苦苦的忍受着身上的痛楚，忽然发现身上没有拳头落下，抬头一瞄，一愣之下，喜极而泣，高声道：“大哥。”

那模样就好像一名弱女子被围在胡同里，突然有一名男子神兵天降一般的出来解救他，这无疑是落水的人随手一抓就抱到了一根浮木，太及时了。

马有财哭了，趴在他大哥的肩膀上哭了，那是激动的泪水，没有他大哥的出现，不知道还要被羞辱到什么时候。

“老四，没事吧。”

心里虽怪他不争气，但到底还是自家兄弟，这里外人极多，这般做派有损他的威名，至于今天的事情，还是要先解决了，其余的回到家中再说。

马武是西平城的队率，多数时候一众手下习惯性的叫他统领，如今的官职都没有品级，全部直属城主管理，任何人没有权利指挥他，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无事，无事，这点小伤对小弟来说无疑和挠痒痒没区别，我们先回家吧。”马有财面对大哥的关心，他心下感动，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家为妙。

两兄弟可谓不谋而合，不过该办的事情还是需要办的，马武脸色一变，扫了一眼大厅中的众人，忽然发现缩头缩脑的杨开，心里已经冷笑起来。

牛老实和王二拿被揍的鼻青脸肿，然而是外伤，加上他们也是练武的，身子骨比寻常人要硬朗些，回家敷些药酒过几天也就没事了，总的来说没什么大碍。

他们抱拳一礼道：“见过大公子。”

“嗯。”马武点点头，招来两名手下叮嘱一番，又对马有财道：“四弟先回府修养，这里的事情交给大哥，再请郎中看下伤势如何，莫要留下病根。”

“小弟知晓。”马有财心里感动，一瘸一拐的走出大门，不大的功夫，有一顶轿子被抬了过来，他上前一座，就归府而去。

牛老实和王二拿紧跟其后，也没了出来游玩的心思，这拳脚加身不痛是假的，想来要修养几天才行，不过那牛老实受了重击，如今已有内伤在身，只不过外人看不出来，他自己更是没放在心上，直道今天运气还不是太糟糕，没出人命已经算是万幸，这让他深刻的体会到这些富家子弟出手不知轻重，只要自己高兴就成。

让他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命如纸薄，百姓如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