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 第十三章

满春楼中有人打架是及其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些年来不知道出现过多少回这样的事。

柜台前的许箐和梅赛花相视一笑，那意思分明是有好戏看了。

她们虽然说是开门做生意，只要不死人就没关系，何况她们早立有规矩，楼中不能携带兵器，似他们这般小孩子打架的场景见过太多次，她们早已经习惯，最多损失些桌椅碗筷，到时候事情过去，那些高门大户还会上门赔礼道歉另外还有铜钱奉上，如今她们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搬张凳子坐下看戏。

除了一些外围起哄的看客外，楼中一众姑娘伙计也如那好奇宝宝一般，有些坐在凳子上，有些依在门前，有些趴在窗户边，都想看看这场好戏到底如何的精彩，先不说她们的样子没心没肺了，只要是她们当家不怕事，这些人的操心就显的有些多余，由此，楼中一众人让出空地好让打架的双方任意发挥。

甚至有一些看客坐在靠外围的桌子上一边吃一边起哄，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各个瞪大眼睛，深怕错过精彩的画面，他们都是有钱的主，更不是怕事的人，免费的好戏谁人不爱看，这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优良传统。

一些手痒的赌客更加过分，居然在桌子上开始坐庄，双方是一比十，一些人看有钱赚，纷纷压杨开那边，相反马有财那边寥寥无几，主要众人都知道马有财这人虽然有些家业，却是一名胆小怕事的主，加上平时不带护卫，吃亏在所难免，由此赌注也是一面倒的场景。

牛老实虽说来马府时间不长，然而跟罗冲练武也有十几日，加上平日刻苦，这刀法已经初成，对付几个家仆完全没问题，但是今日出来游玩没有带佩刀，施展不了刀法，只能拿身边凳椅当做武器。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致胜的关键，他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瞧准时机猛然冲了过去，说时慢那时快，他想一招制敌，必然要快很准，施展罗冲所教的八式六招中的“开门见山”，步伐一踏，健步上前，抡起身旁的一张凳子就砸了过去，一名家仆被击中，惨叫一声倒地不起，他又一个横扫，又有两名家仆倒地。

那杨开吓了一跳，本来就是仗势欺人的主，哪里想过他们会反抗，顿时被吓的不轻，口中连连大叫：“快，快打死他，打死他。”

身旁家仆一拥而上。

那王二拿紧跟其后，虽没有牛老实那些高大强壮，可是跟随罗冲练武日久，招式早已熟悉，这些家仆虽也是有武师教导，然而单打独斗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对方人多，开始可以应付，一旦一拥而上就变得有些双盲搅乱，他只能见招拆招，却也能在转眼间放倒两个。

不过，终是双拳难敌四手，等一众人围上来的时候，他们只能背靠背的握紧拳头看着这群虎视眈眈的家仆，显然自己这边已经失去了先前的优势，这时候就有些被动，毕竟对方十余人，若没有强大的武力，想要击败对方可是及其困难的，而对面这群家仆也不是饭桶，但凡有身份的人，这些护卫身上多少有几手武艺傍身。

那杨开被一名家仆扶着，他腰间受伤，此时隐隐作痛，显然受伤不轻，加上刚才狼狈的样子，此时心中火气，阴冷着嘴脸，口中冷声道，“给我拿下他们，奖赏万钱。”

万钱，有些人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寻常的百姓一个月不过赚个几十钱而已，万钱已经算一笔极大的巨款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家仆们听后，一双眼睛都红了，吼叫着冲了过去，就连那些倒地的都忍痛站起来，不要命的扑了过去，就算鱼死网破也要啃下他们身上一块肉下来。

一人拿着椅子砸向牛老实，一个黑虎掏心紧跟其后，原来前招是幌子，后面这招才是杀招，牛老实没有战斗经验，自然吃亏，本能的拿胳膊一挡，虽挡住了前面一招却挡不住后面一招，等胸口大开的时候，一个重击拳已经狠狠的向他砸来，此时防守已经太迟，他只能咬牙硬顶，只听一声砰响，整个人已经连连后退，一个站立不稳，身子更是撞在舞台的柱子上，牛老实何时受过如此的重伤，立马感到呼吸困难胸口沉闷，他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面色一阵发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刚才牛老实冲的最凶，也是这小子先出手的，此时见他这般模样，那杨开哈哈一笑，面带得意，冷笑道：“小子，我跟你说，在这西平城中没有本少年不敢打的人，反之，你若想打我，就要先给自己准备好一副棺材才行。”

趁人病要人命，杨开打架如同吃饭，日久且老辣，鲜少会放过自己的对手，此时见对面挨打处于下风，哪有放手的道理，立马命家仆围殴而上。

“给我上，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就不要停下来。。”

牛老实喘着粗气，显然今天这情况弄不好真的要爬着出去，一人对五人，这架没法打了，自己初学武艺，又没打斗的经验，吃亏的地方太多，然而事情已经发生，这时候若怂，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如今所想是怎么逃出这里，而不是怎么擒贼先擒王了，还是保命要紧。

“王二拿，你先走，保护好少爷回府，这里交给我。”牛老实也算是豁出去了，对着身旁的王二拿叮嘱了几句，发现他一轮交战下来，也是被打的鼻青脸肿，比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

“你想的太简单了，今天我们估计要载在这里了。”王二拿有些气喘，身子缓缓后退，牛老实想的太简单，他是不认同的，又看了看马有财的脸色，发现他的面色有些发白，显然也清楚如今的处境，马有财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已经有跑路的准备，然而外围都是看热闹的，就算自己能冲出去，那也要先破了对面这群家仆的包围圈才行。

这时候，他心里好狠那些不顾自己死活的兄弟们，这些兄弟真是和自己感情深厚，一口一个兄弟，出事后马上溜之大吉，让他心中好气又好笑，每次都这样脸皮也真是够厚的，等事情过后，他已经想象道你安心所谓的兄弟肯定会，又没脸没皮的来请自己吃酒，而自己也是犯贱，每次都狠不下心来肯定会答应，想想以往的总总，如今也算是悔之晚矣。

杨开见大局已定，心中畅快，来到跟前，一名家仆识趣，连忙拿过一张凳子，他顺势坐下，一张嘴脸很是得意的看着马有财他们打不过自己又逃不掉的模样，心中无比的痛快。

马有财知道今天难以逃脱，本想去求那楼中妈妈，然而又觉得太过丢脸，一个大男人求小女子解围救命，传出去太打脸，何况他来这里吃酒玩耍也不是一两次，早已经摸清妈妈的脾性，顿时没了这个心思。

横竖都是死，他准备拉下面皮求饶，少一顿皮肉之苦总是好的，反正这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换了一个嘴脸，对着杨开赔笑道：“杨兄，家父与杨伯父也是有毛皮粮食生意上的往来，看在二老的面上放过小弟这次吧，怎么样。”

“你也会求饶啊，刚才神气劲哪去了。”杨开冷笑的站起来，向他招招手，道：“放过你也行，反正你小子也不是第一挨揍了，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只管说，不管多少钱，小弟都愿意奉上。”马有财听后高兴不已，没了先前的紧张。

“简单。”杨开脚一跨，搭在凳子上，指着下面道：“钻过去，你就可以回家了。”

马有财面色变了变，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羞辱的事情，那日后他也没脸再出门了。

“哈哈，马老四，快钻过去啊。”

四周看客听后马上起哄，有几个人更是大叫起来，显然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若是今天马有财从杨开下面钻过去，这饭后就多了一件谈资，一群人看客不管事情大小，反正和他们没关系，所以起哄的人尤其的多，所谓看热闹不怕事情大便是如此，任你们打的死活也与老子无关。

“胯下之辱。”

牛老实一愣，忽然想到前世及其有名的典故，甚至还被一些人拿来勉励自己，以当前进的动力，然而这是常人难以做出的非常人之事，纵观历史也只有一人办到而已。

“杨开，你小子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我怕了你一样。”马有财脸色及其难看，四周起哄的声响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这群人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当真可恶。

“不做也没行，手脚自己选吧，随便砍下一条就行了。”杨开哼哼两声，对身旁的家仆使了一个眼色，一群早已经等的不耐烦想要拿赏钱的家仆，早早拿着手上的家伙准备收拾他们，如今得到命令，可谓各个虎视眈眈如虎似狼，一脸的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