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 第五章

冬季总有那么几天大雪纷飞，气温下降。

可惜这年代没有天气预报，老百姓只能窝在家里。

这一日，老天开眼，拨云见日，天空放晴。

各家各户出门，村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妇女们做着家务事照看小孩，男人壮丁们拿着柴刀猎弓出门补贴家用，有些调皮的孩子们在雪泥地上打滚，一些看着冒火的妇女拿着柳条般的细棍在后面追赶，然而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一众孩子嘻闹，村民和谐，这样的画面很是让人憧憬。

小村中有条小溪流，几名妇女在边上浆洗，村民们吃饭烧水一般都用村里的井水，这清澈见底的小溪用来洗衣服显的有些可惜，有几名十余岁的半大少年卷起裤子在溪水汇集处抓着鱼虾，浅的地方不过小腿间，深的地方也只有大腿处，安全是不用担心不然大人们也不会放任不管，有用箩筐网到鱼虾的就会兴奋的举起在哪里愉悦的哈哈大笑，有些没有网到的少年只能羡慕嫉妒的埋头苦干，然而总有些人幸运总有些人徒劳无功。

牛老实拿着几件陈旧的衣服在边上浆洗，准备洗干净了带城里换洗用，三十岁的单身汉在如今年代不稀奇，然而在那十六七岁就可以娶妻生子的年代就显的很是稀奇，总会变成一些人的饭后谈资，有几名与他差不多岁数的妇人在旁边浆洗，时不时的抬头瞄一眼牛老实，而后在那边窃窃私语，逗的身旁几名妇女偷笑不已。

发生像今天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往牛老实在浆洗衣服的时候总会出现，他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拖着衣服狠狠的甩在溪水上，口中假装生气的喝道：“你们几个小娘们看够了没，整日嬉笑，莫非想偷汉子不成。”

牛老实身形高大壮实，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有威慑力，然而都是熟识的村民，有几名还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可谓知根知底，那些浆洗的妇女哪里会怕他，一阵叉腰瞪眼的回击过去，甚至有大胆的卷起裤脚下了溪流拨拉着溪水准备和牛老实干一架。

打水战，小孩子的把戏，然而童年的记忆总是很深刻让人难以忘怀。

妇人们口齿利索，舌头长，平日经常练习，自然不虚牛老实，有名大胆的妇女叉着腰嘴巴就像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一大串话语还不带重复的。

牛老实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乡下这些妇女，更加没有胜算，只能心里道了一声，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有一名妇女见牛老实吃瘪，更是拉下领口露出大片雪白山沟，挑衅道：“可认识这个，若是不识的，可来见识一番。”

牛老实顿时没了脾气，用力的捶打几下衣服，在溪水里甩了甩，拿起木桶落荒而逃，心说再弄下去，估计要群起而灭之，那狼狈的身影惹的那一众妇女哈哈大笑。

中午的太阳略显猛烈，照在人身上时间长了也会出汗，没事的村民总会聚集在一起，坐在树荫下聊天打屁胡吹海吹，略微有点见识的就会吹嘘自己以往的种种，总之两个字，牛逼。

这里的农产量低下，佃户大有人在，为了讨生活多数人会为那些大户人家种田换一些吃食，西荒这边土地贫瘠，除了上税所需外，留给自家所用的粮食不是很多，由此，一些人会以打猎挖野菜补贴家用，伐材也是一种收入，然而西平城寻常人进不去，需要交过城税，有些不忍心出钱的也会摆摊在城外，能卖多少那就要看运气了。

佃户从古至今有之，这类人的出现说明了一个问题，温饱的问题。

寻常百姓人家吃的多数是粟米，黄米之类，是那种质量品相不佳的粮食，以大饼稀粥为主食，早上八点左右一顿，下午四点多一顿，大户人家吃的是精米，大米，若是肚子饿也会烹制一些甜点糕点来使用，他们置办农田需要城主颁发的凭证，因为数量和占地极大所以用的到这些，像乡野之地，一户人家顶多五亩田左右，而大户人家成千上万，所以一般来说佃户的存在是一种必然，一来替大户人家解决了劳力，二来为自己家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两者的联系显的有些微妙。

若是一般人非大户人家想要置办大量农田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除了有一定的门路，还需要人口的凭证，不然城主是不会颁发这种土地凭证的，一来这是一种管制，二来也是一种不可侵犯的律法，什么是律法，拳头大就是律法，很简单明了的道理。

牛派都会安排一些人手在自己管辖范围内谋取利益，而这类人存在已经变成了常态，一来为门派收录人才，二来为门派收取一些资源，城主是有威望的人选举的，或者是那些世家大族选举的，供奉就是门派所派遣下去的一种类似代言人一般的存在。

下午的时候，太阳有些偏西，牛老实在小院中烧水煮饭，今晚他的伙食是窝窝头，这里的生活习惯他有些格格不入，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多少有些改变，百姓的疾苦，他有着深深的体会，窝头的中间放个豆角和榨菜，蒸笼上已经冒着热气，里面装着十余个，他的饭量大，还好是一个人，不然指不定养不活人。

这时外面传来邦邦的敲门声，不疾不徐很是有节奏。

牛老实放下柴火，伸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开门的时候发现是一名陌生人，开口询问后才知道，是那马聋子派来的。

这几天老天开眼已经放晴了，马聋子准备回城，所以派奴仆来通知一声。

这个消息期待已久，牛老实心中高兴不已，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让自己盼来了，吃过晚饭后，他去了一趟秦书生家，发现对方也已经知道，而且连夜在打包准备行囊，显然他与自己一般，对这事情期待很久，看着那面瘫脸罕见的露出一丝的笑意，可以看出秦书生心情激动带着些许的兴奋。

从秦书生家回来后，这天也已经暗了下来，农村的夜晚总是枯燥，有屋里人的造人，没有的只能在睡梦中建造美好家园，或者来一场艳遇，牛老实趟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无非是憧憬以后的日子，那是一个怎样的生活，他很是期待。

皎月高升，又划落，夜晚悄然而去，天地泛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