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整。
云源市刑侦大队法医实验室。
宁悬已经在实验台前工作了三个小时。
原斌的头颅放在他身旁的容器中,伴随着轻微的气泡破裂声,容器中清澈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碱水和腐臭味,就算隔着防毒面具,宋非也能闻得一清二楚。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容器中不断起伏的颅骨,额头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宁科,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宁悬注视着显微镜中的纤维切片,头也没回道:“既有疑点,就应追查清楚。”
“你说死亡原因都确认了,还要把头都化掉,万一还有证据没找到怎么办?”
宁悬转过身,镜片下的眼睛因疲惫而通红。
他声音低沉,很淡漠平静地说道:“如果还有能找到的证据,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
他看了眼时间,带上手套,用仪器将原斌的头颅从容器中慢慢提了上来。
经过碱水的腐蚀,颅骨上半腐化的肌肉组织已经完全化去,在污水中轻轻一荡,便露出月白的骨骼来。
没用仪器扫描,宋非也看出这块颅骨的问题所在。
不出宁悬所料,在这块完整的月白色头骨上,有两处细微的凹陷形裂纹——那是经过重器打击后留下的痕迹。
“我靠!”
宋非看着这样的痕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由于头骨上明显的洞穿伤,他们几乎没有想过头骨上还会有其他的伤口,也没有想过还有其他致死的可能。
宁悬闭上眼,各色的线索在脑海中飞速整合着,突然,他对宋非道:
“李美云的头骨。”
宋非脸色一变:“还来?”
两个小时后,李美云的头骨也彻底白骨化。
“啧啧啧,好暴戾的凶手。”宋非皱着眉看着宁悬手下的颅骨。
在她的头骨处果然存在多处轻微骨折,不难想象,或许在彻底死亡后,凶手还对尸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我先打个电话。”
宁悬的语气带着三分淡漠七分森冷。
一离开实验室,宁悬就拨通了曹禺的手机。
“你推测的没错,凶手不止一个人。”
“有新证据?”
“我们在颅骨上找到了第二种打击伤,颅骨凹陷形骨折,表面没有明显伤口,从裂纹判断,凶器应该是柱形的,表面光滑的直径在8cm左右棍棒。”
曹禺眼底暗光连连:“凶手当时已经带了钉枪,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带另一种不方便携带的伤人工具,所以,在823案的现场,存在两种杀人风格,两种凶器!”
“不仅如此,这起案件手段残忍老辣,不像是第一次犯案,用棍棒的凶手在两个受害者的头颅上击打那么多次,可见情绪暴虐。两人一起行动,必然需要长期磨合。”
曹禺冷声道:“所以,沈隽身边还有帮手?”
宁悬犹豫了片刻,道:“你要小心。”
曹禺“嗯”了一声,道:“放心。”
*
今夜的京城无风无雨,天气晴朗,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季媛还可以从车窗外看到罕见的星光。
但这点稀疏的星光无法点亮她幽深的眼眸。
她手中无意识地握着一个四角方正的物品,思绪久久沉浸在一些无人可知的往事中。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季媛?”
沈隽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是,老板。”
“主办方今晚举办庆功派对,徐姐要求我必须到场,麻烦你帮我改签航班到明天上午。”
“好的。”
沈隽顿了顿,然后道:“你先回酒店休息吧。”
季媛看向自己手中的物品盒,沉默了一下。
“好。”
沈隽走出酒店的时候已是凌晨2点。
夏夜的晚风并不清爽,他头脑有些昏沉,扶着墙慢慢走了20分钟才走到门口。
“老板?”
沈隽半眯着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好半天才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
“季媛?”
心情放松后的沈隽感觉到一阵乏力,脚步越发踉跄了些。
“小心。”
男人的个头很高,季媛扶着他也只到他胸口的位置,根本使不上劲,便只好双手抱住他的腰,让他的头靠可以在她的肩膀上,将他半扶半抱着朝车库的方向走去。
舒适的商务车,空间很大,季媛一手扶住沈隽,小心翼翼地护住他的脑袋,一手将后车中间的扶手提了上去,将座椅的角度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才将沈隽轻轻放了上去。
车里的配套设施非常完全,季媛从前面座位上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块备用的干冰毛巾,擦净了沈隽汗湿的前额,然后又开了保温瓶里的解酒药,半哄半逼地喂了小半瓶,这才开车回程。
或许是演员的体脂率普遍偏低,这一套动作下来,季媛连滴汗都没掉。
不知是不是解酒药的关系,车还没到酒店,沈隽便醒了。
“停车……好难受……”
季媛怔了怔,立刻靠边停车。
“老板,你还好吗?”
沈隽吐了半袋子酒水,艺人饮食克制,今天一天他只在中午吃了一个沙拉,喝酒喝了一晚上,此时除了酒,什么也吐不出来,吐到最后,人反而清醒了不少。
沈隽酒品极好,回程的路上一直坐在副驾座位上,也不说话也没有声音。直到到了酒店,季媛回过头,才发现他居然一直用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她。
她一时有些无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板?”
沈隽立刻发出不满的嘟囔,他似乎有些醉了,雪色的脸颊上一片通红,清亮的眼里透着氤氲的酒意,路灯勾勒出他好看的眉眼,星星点点的光彩晕染出他长长的睫羽。
“季媛……”
他想要站起身,却一歪头倒在她的肩上,在这样的距离里,她感觉到那忽闪的睫毛似乎扫过了她的脸颊,他落在她脸颊上的呼吸热得惊人。
“你怎么还在等我?”
季媛沉默了一下,却见沈隽马上坐直了身体。
他坐在座位上,脑袋看向窗外,掩住嘴角的笑意。
“谢谢。”
声音很轻,也不知道季媛有没有听到。
……
将沈隽安置好后,季媛没有离开,沈隽第二天的行程在云源,他们的航班即将在3个小时后,也就是今天的凌晨5点半开始登机。
等到季媛收拾好行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3点半,她看了眼沈隽紧闭的房门,还是拎着行李先去了车库。
不出所料,当季媛带着早餐返回酒店房间的时候,沈隽已经醒了,正靠在沙发上看剧本。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晶亮的水珠顺着黑色的发梢滴落在修长的脖颈上,然后顺着雪白的肌肤划入线条清晰的锁骨里,汇成一片亮晶晶的小水洼。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只怕会被这极致的视觉冲击刺激得当场失声尖叫起来。
“回来了?”
沈隽轻轻地翻过一页剧本。
季媛“嗯”了一声,上前给沈隽吹头发,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吹风轻微的噪音。
“昨天……”
沈隽的指尖在剧本的纸页上轻轻捻动,垂下的眼里有旁人看不懂的思绪。
“什么?”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我妈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怎么样?”
季媛的手轻轻一顿,然后风轻云淡道:“哦,还可以。”
“那你昨天请假……是去约会吗?”
季媛奇怪地看了眼沈隽:“怎么了?”
沈隽对这些八卦从来都不关心,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隽别过眼,收敛了所有表情:“练台词呢。”
季媛扫两眼沈隽手上厚厚的剧本,恍然地点点头。
这片短暂的沉静很快被电话铃声打断。
“季小姐?”
电话的那端传来宁悬低沉的嗓音。
“宁老师?”
沈隽的动作一顿。
“您昨天见过曹禺?”宁悬的话虽是疑问,但语气确认。
季媛眸光一凝:“是。”
“我们约好晚上11点酒店见面,可昨晚临时有事,我没有赴约。”
宁悬的语气十分凝重:“季小姐,曹禺失踪了。”
“……”
良久的沉默后,季媛慢慢转过身,避开沈隽的目光。
“您需要我帮忙?”
“如果这样,那就再好不过。”
挂完电话,宁悬直接找了云源市刑警一队的队长,萧回。
“你要我把所有的道路交通监控调给一个非警务系统的外人看?”
萧回皱眉。
“这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宁悬揉了揉眉心,通宵的工作已经让他非常疲惫。
“你怀疑这个人和曹禺的失踪有关?”
宁悬摇头,道:“她有极强的记忆力,我只是希望可以借她的手找出曹禺的行踪。”
这种不着调的理由?萧回挑眉,顿感荒谬,但他从不对他人办案方式指手画脚。
“曹队和祁小阳都是在距离国宾饭店4km的一个交叉口失踪的,那里属于老城区,没有监控,我已经找人调了祁小阳的手机信号数据,可以确定失踪范围在凤凰山一带,我手下的刑警还有2队的刑警都散出去找人了。”
萧回眉头紧锁:“不过凤凰山属于湿地森林,环境复杂恶劣,找人没有那么简单。”
宁悬眼皮一跳,漠然地看向车窗外的风景,淡声道:“我知道。”
曹禺失踪的太突然,如果不是他没有在今早按时给儿子发早安短信,他们警局恐怕还没有人知道。毕竟曹禺外出办案,1-2天不归队,不通话都实属正常。
可是——
回想起昨夜他和曹禺的对话,宁悬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大,他紧紧地扣着手中的钢笔,心中默念——
曹禺,你一定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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