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724.恒晨（上）

“那么你的起点就是你的终点了吗？”

老人平静的话语一遍遍的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蕴含在这份言语之中的温柔与内疚让他的脑海开始翻腾，以及，自己这一存在真正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连普通都不如”的真实让他原本负面情绪充斥的内心反而渐渐平静。

自己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反而是因为这份真实被证实而越来越冷静，越来越平静。

“啊....是啊....”

“这些事情，其实我应该是早就知道的，早就清楚的.....”

他没有低头，但他的眼神却在老人的目视之中缓缓地低下。明明这是否定自己这一存在的事情，否定自己内心之中不服输给魏承通，不服输给林惊霄的事情，却没有让自己变得难受。就好像只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接受了。

于是，那肮脏扭曲的脸上开始露出一丝苦笑，一丝有些困难的苦笑。这份苦笑，连自己都觉得僵硬，因为他的脸似乎好长时间都处于扭曲的模样，想要马上转变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些困难吧。

“啊......是啊....”

“我早就知道的.....”

“我早就清楚的.....早就清楚的事情.....”

“只是一直不肯去承认罢了....不肯去想，不愿意去想罢了.....”

魏恒晨苦笑着，并且开始轻轻地左右摇晃起自己的头。开始自言自语，开始重复呢喃着这些话。内心之中原本充斥的憎恨，怨恨，嫉妒，愤怒，反而却是因为被自己最珍视的人亲口说出“自己其实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伙”这样的话而被逐渐“清扫”。

为什么？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想不清为什么真正认清了自己从最根本，从最开始就无法和魏承通比较，和林惊霄比较这种事实会让自己反而愈发轻松，越发的感到畅快。或许自己是疯了吧，也可能这才是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呢。

谁知道呢，自己都没办法理解。

“他为什么执意要救我。”

突然，他开口对老人问道。对于魏承通这个人，魏恒晨仔细想想还真的一点都不是真正的了解他。在他的印象之中，魏承通的感觉非常遥远，却有着一直无法捉摸的亲近，总是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总是态度温和让人无法产生抗拒。

可是细细想想，这就是魏承通最真实的模样吗？真的有人是这样的吗？

无懈可击的人，是存在的吗？

魏恒晨找不到魏承通有任何一丝不完美的地方。起码在他的心里，他最清楚自己嫉妒的人到底有多么的完美，最清楚自己心里一直想超越的人有多么的厉害。他并没有否认这些，他没有否认魏承通的优秀。

“是他继承你成为人皇的情感一样？”

“我想，他最初应该只是因为这样。”

“最初？”

魏恒晨困惑的看着老人，什么叫做最初？魏承通不是因为喜欢人，所以才选择成为人族的守护者吗？他心里不就是抱着这样的情感？那么执意救自己的原因无关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因为是人而已不是吗？

哪还有什么最初这样的说法？

“不让我把人族的处境，不让我把人族的一切告诉你们，甚至对你们撒谎，在你们的脑海中绘出一幅空想的原因，就是因为承通与我的约定。”

“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认定你们不应该出现在此方。”

“他选择自己扛，只要他自己扛得起，就不会有你们什么事情，也不需要你们。”

“结果你也看到了。”

“包括你能够看得到的他那部分努力，不是也一直都被你看在眼里。”

老人耐心地对魏恒晨说道，事到如今这些曾经的约定已经不再是约定，轩辕复天抱着这份秘密死去，但他留下的神灵力却是要消除掉魏恒晨心中对魏承通的恨意而将其托出。这个世界上，他最不应该怨恨的人就是他魏承通。

最不应该憎恨的人，就是魏承通。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给你起名恒晨吗？”

老人看着已经是平静下来的魏恒晨，突然开口提出了这件事情。魏恒晨不解，他对于名字最多的困惑其实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小师弟林惊霄的。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他和魏承通都姓魏，而小师弟却姓林？

但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而常常是一浮现在脑中就被直接抛之脑后了。

反正他不会那么深究这种事情。

那更不会深究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叫魏恒晨了，反正老人起的，怎么样都可以。

“有什么意思？”

魏恒晨开口问道，既然老人要说，那自己也就好好听听，听听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在意的名字到底蕴含有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