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725.恒晨（下）

“承通他....并不是真正的人，他在生命形式上，并不是真正的人。但，就连老头我都不清楚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拥有人皇传承记忆和掌握人族这么多的古籍典籍，却都找不出一种哪怕是与他相类似的存在。”

老人显得有些尴尬，即便是掌握如此之多的知识，拥有那么多岁月流传下来的记忆，的确是无法看穿魏承通这一存在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相比起来林惊霄虽然也不简单，但是老人可以看的出他躯体之中蕴含着浩瀚的死意。

对于修炼者那并不能直接的称之为“邪道”，因为老人根本不清楚林惊霄诞生的因果，自然不可能简单的认定林惊霄就是邪门歪道或是修炼邪道的人。而且在这种时候把林惊霄“送到”老人的面前，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没办法不去联想林惊霄也同样是应人族之劫而生的存在了吧？

魏承通也同样是被什么送到老人面前的。

“他喜欢人，喜欢任何人，换句话说是对任何人的感情都是相同的。”

“哪怕是对于我。”

“所以最初我便猜测他就是天生的“人皇”，是天生为了成为人皇而存在的。于是，我便为他起了承通，他也知道他会从我这里继承人皇的名号，继承人皇的位置。”

“然而这个时代，作为人皇意味着什么？从一个毫无作为的老骨头手里继承这个早已经失去辉煌的名号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不可能不清楚，老头我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已然成为了我与他之间不需要言语的约定。”

“所以，我对他严格，所以，我严厉的要求他，给予他比记忆中任何磨砺还要艰苦的试炼，对他比记忆之中所记载的人族天才更高更严格的要求。除了他的特殊，他一直的坚持和努力，总是能够超越我的预期，超出我的预料。”

“那些，都是你和惊霄所没能够看到的。”

老人苦笑起来，自己其实领悟到了仅属于自己的真意之后，从一个要求任何人的工具变成了一个“辅助”他人的工具。但为了满足魏承通的要求，他不得不以“要求”的态度去塑造魏承通的成长，不断地逼迫魏承通去迅速的往上走。

所以其实在面对魏承通的时候，老人的内心相当复杂。

他在魏承通的身上看到了人族的未来，满足了自己内心之中的私心，也把那份期待和渴望顺势压在了魏承通的身上。即便这些都是魏承通要求的，这些都是魏承通同意的，但老人依旧会心生亏欠。

尤其是魏承通因为魏恒晨与林惊霄的存在而诞生出的区别于他人的情感。

亲情。

已经区别于对待任何人都相同的情感，对待任何人都相同的喜欢。这一点，他自己都很清楚，自己也一直都知道自己内心之中有着一个衡量这两者的天平存在。

“遇到你的时候，他虽然只有三岁，却已经达到了凡尘之巅，纵观诸天生灵的历史长河可能也只有那记载的不清不楚的“轮回神主”或许才能够与他比较。也早就已经掌握了老头我大半的知识，可以说有没有我，他都已经可以自己快速的成长，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其实，我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他对于人族究竟是喜还是忧，他的那份喜欢，那份对于任何人都相同的喜欢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面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而忍不住把自己的私心强加在他身上，一面则是在恐惧他的这份喜欢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喜悦的同时却在害怕，那份对任何人都相同的喜欢，实际上从一个正常人的理解来说是非常冰冷的情感。”

老人缓缓地说着，语气之中却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感，就只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对于魏承通，则是让他的思绪天翻地覆。他不知道，自己大师兄的事情，也不知道老人与大师兄之间的事情。

更不可能会知晓老人对于大师兄竟然有这样的看法。

自己一直以来嫉妒的，一直以来渴望得到的，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意想不到的却足以让自己忍不住颤抖的秘密。

“他执意要救你，执意要把一个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你拉回这个世界。”

“那时的我只是觉得可能他才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没能真正理解因果，尘缘以及诸多现实带来的无力，所以选择违逆自然的选择把你拉回来。”

“或许最开始他的确是也是这么想。”

“但是渐渐地，在照顾你痊愈，陪伴你直到脱离危险的那段时间里，我看得到他的眼神之中开始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渐渐地有了一种与对待其他任何人时都不一样的温和。”

老人轻轻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他看着此时此刻有些呆滞的魏恒晨，看着他眼神之中的那抹复杂。

“所以，你理解了吗？”

“恒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