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侠 第四章：牛刀小试

次日黎明时分，地处H国东南部的塔塔木里草原上静悄悄的。

天空中那片鱼肚白已经完全消失，代替它的是一片橙色的彩霞，像高悬在天际的一副美丽的挂毯，绚丽多彩。没多时，金黄的太阳从云层里探了出来，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披上一层金色。

在大草原东北角的一座矮山附近搭着几个白色的帐篷，其中在一座最大的侧边写了几个红漆大字“峰前48号，户主：蔡东翔。帐篷四周静悄悄地，一中年妇女身披长衫，头裹黑布从帐篷走进走出，没多久在临近的一座小帐篷附近冒出炊烟，显然她是在做早餐。

“驾...咯啦咯...”声响渐渐传到中年妇女耳里，她循声望去，只见五匹肥马正以飞快的速度朝自己身前奔来。

中年妇女看到骑在最前的那人扬鞭指向自家大帐篷，对同伴说道：“我们找好多家啦！看看这家是不是？”

她一边用身上的围裙拭擦湿手，一边迈着急促的步子出来一探究竟。

前面骑马那人走近大帐篷后，瞅了瞅，沮丧道：“哎！又不是，看来又要去别家看看了！”

中年妇女听出男子是西境口音，忙小跑到他身前，好奇地问道：“你们是西境人吧？”

“嗯，是的！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来这里找人，可是连找好几家都没线索，哎！真背啊！”

“噢，你们找谁呀？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中年妇女善意说道。

“那就有劳大姐了，我们找的是汤秀丽，不知您认识否？”

中年妇女听后一怔，又若无其事起来，说道：“你们找她做什么？”

“哎！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找她有点事，不大不小的事！”

中年妇女仔细打量说话男子，问道：“敢问小弟尊姓大名？”

该男子顿了顿，抱拳回道：“我姓石，名水龙。”

“石水龙，莫不是石山龙的胞弟？”

石水龙满脸诧异，盯着那妇人，好奇道：“您怎的知道？”

原来汤秀丽早年回马巷与门卫石山龙见过几次面，今儿见此人与他相貌有几分相像，又听名字只差一字，故猜测这位后生是石山龙胞弟。

“嘿嘿！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你们找的汤秀丽，现改名叫马丽斯基，你们如何找得到？”

石水龙一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声道：“您就是汤贵妇人！”说完直摇头，说什么也不相信。最后，他试探道：“您娘家住何处？兄弟几人？”

“我娘家是含广县前塔镇马巷市场汤宅的，我兄弟三人，兄长汤威震，弟弟汤威文，我是老二！”妇人很顺口地回道。

石水龙眼珠滚出热泪，激动地说道：“这么说，真是...”

汤秀丽打断他的话，客气招待远道而来的五位客人，一一奉上一碗热茶后，对石水龙问道：“你们连夜赶来这里，是为何事，快说来听听！”

石水龙双手捂紧盛热茶的碗，两眼不停地打量四周，若有所思地回答：“哦，没什么，就是老爷想小公子和小姐，特命我们来接他们回去玩几天。”

“是吗？”

“是呀！我的同伴可以作证。”石水龙为证明自己，将手指向孙海峰等人。

石水龙心中自有一套算盘，如果将汤老爷遇害一事讲明，汤秀丽是断然不会放侄儿侄女回去的，于是就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汤秀丽热情招待石水龙等人，给他端好洗脸水，供他们洗漱。

石水龙等人昨夜为驱马赶路，一宿没睡觉，个个眼上套上一副黑眼圈，疲惫不堪，难得遇到女主人倒好温水，他们挨个洗漱了起来。

石水龙洗漱后，他徒步走向冒炊烟的小帐篷，在途径一座新的小帐篷时听到了轰隆隆的呼噜声，要不是帐篷是新买的，他还以为那是猪圈。

他朝汤秀丽拱手施礼，问道：“贵夫人，小公子在这生活还好么？”

汤秀丽忙将手中的活儿停下，将右食指竖在嘴唇中央，‘嘘’一声，然后轻轻说道：“小声点，他就在小帐篷睡觉呢!”

石水龙两眼瞪得老大，心想刚刚那如雷贯耳的呼噜声就是他打的。正诧异间，一位妙龄少女钻进了厨房，她害羞的避了避陌生人，对汤秀丽问道：“姑姑，今天来了客人吗？”

“嗯，是前塔镇来的石水龙叔叔，快同他打个招呼！”

那少女很温顺地转向石水龙，柔声道：“见过石叔叔！”

石水龙循声望去，只见她个子高大苗条，定睛察看她的容貌：见她一头乌黑长发遮住半张脸，把淡粉的脸蛋衬得洁白；她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亭亭玉立，俨然是一位大美女，尽管身穿一件旧长衫依然掩盖不了小姑娘的羞涩。

石水龙怔了刹那，自感失态，忙附和道：“好，汤小姐好！都长这么高，越来越漂亮啦！”

汤晓琪抬眼朝石水龙嫣然一笑，两只脸颊唰的晕红起来。

石水龙今年二十八岁，至今单身，见汤小姐在身前活灵活现的举动，大为尴尬，他定了定神，朝汤秀丽问道：“贵夫人，小公子，怎还没起来？”

不等汤秀丽开口，饱含童贞、淘气的汤小姐抢着回答：“他呀！懒人一个，哪天不是睡到太阳老高才起床的。”

汤秀丽制止道：“呃，不要这么说你弟弟，你都这么大了，说话要注意分寸。”

汤晓琪不服气反驳道：“他本来就很懒嘛！身体胖得跟什么似的...不信，等下起床，让石叔叔评评理！”

汤秀丽摇了摇头，将羊奶、羊肉、青稞酒一一摆在餐桌上，招待石水龙他们用餐。石水龙等昨夜骑马赶路，肚子饿得咕咕叫，见自己人准备了食物，当即没有推辞，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半炷香时间过去，石水龙他们已将餐桌上的食物全部消灭殆尽，正帮忙着收拾餐具。突然，从旁边的新帐篷里传出一位小男孩欣喜的叫声：“哈哈！今天总算没睡过头，吃过早饭可以赶上今日镇上的摔跤比赛，喔，太好咯！”

厨房内的人们个个被那声音所吸引，尤其是石水龙，他不仅全神贯注的听那声音，而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帐篷的出口，只要里面的小男孩一出门便会映入他的眼帘。

一袋烟时间后，那新帐篷的帷幕门动了一下，从里面慢悠悠的挪出一个肥人来。石水龙见状，惊讶不已，心道：“难道这就是汤小公子汤有斌？长这么胖，的确是超乎想象，哎！汤府此次遭遇横祸，本想后继有人，可以重持家业，现看看这孩子歪着脑袋、嘴角流着口水，四肢粗壮无比，这货色如何替老爷巩固家业、如何替老爷报仇雪恨呐！”

这时，汤有斌张开斜口，结结巴巴地说道：“姐...早...早...饭...吃没?”

汤晓琪随口回答：“吃过了，刚听你笑得那么高兴，今天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摔...摔...跤跤比...比赛！”汤有斌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石水龙听后更加失望，要哭的心都有。

孙海峰头一歪，朝石水龙挤眉弄眼，意思是说“是不是接此人回去”。

石水龙没有理会孙海峰的肢体语言，他直发着愣儿，心灰意冷，想到：“为了让汤老爷全家团聚，自己伙同孙海峰他们夜行千里，不吃不喝，今日到达草原又逢汤贵妇人改名换姓，几次颠簸，差点找不到，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汤老爷家小公子，可...可这与没找到有何两样！”

石水龙想到伤心处，眼泪浸湿了眼角，他徐徐扬起手肘在眼前横了两下，擦掉了不经意间留下的泪水。

孙海峰一行四人，想想昨晚是那么的不辞劳苦、那么的心情澎湃、那么的信心十足，可眼前的小男孩和失落的石水龙，他们心中不知不觉间被蒙上一层阴影，心里酸酸的。

汤有斌进了厨房之后，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只要能吃的基本都装进了他的胃里。随后，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厨房，在途径石水龙面前时做了个鬼脸，把石水龙气得差点踹他一脚。

汤有斌见五位陌生人舞刀弄枪的，觉得好玩，于是他笑着说道：“今...天...镇上...可...热闹了，要不要...我领你们...去...去玩呀？”他好不容易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石水龙心里也没了底，随口应了声：“好啊！你要我们做什么？”

“我...摔跤...比比赛时，给我...助助威..就行！”

“好啊！”石水龙强颜欢笑，无奈应了声。其实他心里在想，看看这位小公子摔跤水平如何，为人出息如何。

半炷香时间过去，汤有斌、汤晓琪、石水龙等七人，骑马赶到塔塔木里蓝锁镇中心竞技场。

竞技场设施十分简陋，就是在一个足球场大的草地四周钉了些木桩，在木桩间用帆布连接而成。尽管场地不接地气，但围观和参赛的可谓人山人海，整座竞技场四周人满为患、络绎不绝、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由于参赛的选手超多，主持人说完一句:“老规矩”之后，就从衣兜里掏出一叠小本子来。

被主持人念到名字的选手都争先恐后的往场上挤，起初上场的都是些个子苗条的小伙子，他们在场上争相抓着对手的两脚，企图在脚上直接摔到对手。

孙海峰双手环抱于胸前，走到石水龙身边轻轻撞了撞他侧身，笑着说道：“汤公子玩这个可是占尽了优势，想必今天他会取得好的成绩啊！”

石水龙由于一宿没睡，上下眼皮正打着架，听孙海峰给汤有斌打气，随口附和了声“嗯”。

此次摔跤比赛是乡间自发的，没有什么正规裁判，哪位对手屁股着了地就算输，这一项规定已成了此次比赛的不成文的规定。

很快一批批选手上去，又一批批选手下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叫到汤有斌，他急不可耐，摩拳擦掌闲不住。一场比赛完，终于，主持喊出：“有请甲方汤有斌，乙方拉瓦奇格出场。”

石水龙耳里听到汤有斌的名字，顿时两眼睁得老开，精神抖擞了起来，身子也站直了些。他眼看汤有斌踉踉跄跄的走到场上，朝四周的观众拱了拱手，接着将视线投向他的对手，只见那对手还没到场上，因为他是一位瘸腿选手，走路一拐一拐的，速度比胖子走的还慢。

石水龙两只手掌在脸上扫了扫，强打起精神，观看西境看不到的比赛，然而选手更是汤公子参赛，自然是密切关注赛场上的一举一动。

黄花菜都凉了半截，那瘸腿选手才一高一低地走到场上，简单拱手后便开始与汤有斌摔了起来。

汤有斌虽在形体上占了优势，但那是都是摆饰。只要拉瓦奇格在汤有斌关节处挠下痒痒，他就止不住的往下坠。拉瓦奇格终于找准时机，趁对手麻痹时两手抱住一条粗腿，使劲往上一抬，肥大的身躯重重地压在赛场上。

主持人忙大声喊道：“这一局，拉瓦奇格胜！”

汤有斌在场上打了两个滚，听到主持说自己输啦，心中恼火，艰难地从场上爬起来。他趁瘸腿对手没有走出场上，忙右手叉他后颈，左手托他屁股硬生生将他举了起来，不服气地说道：“我...我...没输！”

主持人见状，大声训斥汤有斌，因为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叫今后比赛怎么继续。于是，他对场上胖子大声训道：“汤有斌禁赛一年。”

石水龙本想瞧瞧小公子摔跤特长，没想到却看到这般污。他绕开围观人群，飞速跑到赛场上，挠了下汤有斌腋窝，只听他嬉笑两声，两手发软。石水龙顺手将瘸腿选手截了下来，只见他已脸色煞白，神色黯然、气若游丝。

石水龙识得拉瓦奇格是缺氧和受了惊吓所致，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银子扔到他的身旁，只见那拉瓦奇格瞬间活了过来。

汤有斌见白失五两白银，很是恼火，他手指地上的拉瓦奇格，臭骂道：“不...不...要脸脸...。”

石水龙大吼一声：“够了，难道闲脸丢得还不够吗？”

汤有斌嘴里吱吱呜呜动个不停，便乖乖随石水龙出了赛场。

马上，赛场周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小无赖走咯，小无赖走咯...”

石水龙一干人摇了摇脑袋，垂头丧气地骑着马儿朝汤秀丽家回行。

石水龙在马背上想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