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凰 第一百九十二回 问药须弥山

孔宣冲着玄都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也好，一定要等四弟出关之后再说。道友不必多费口舌，请回吧！”

再次被下逐客令，玄都失望的摇了摇头，对孔宣叹了一声：“难得师尊曾说你有些根器，却如此不明事理。只顾维护自家门面却不管六界安危么？今日，我一定要见到凰林尊者，请他给我一个答案。”说罢，无视二人存在一般径直朝宫门走去。

“混账！”共工如雷霆般震怒，大吼道：“当我盘古宗是什么地方？要过此门除非让老子灰飞烟灭！”共工此刻动了真怒，四海之水顷刻汇聚于昆仑山顶，蔚为壮观。而孔宣也不再留手，背后浮现出五色光华，手中琉璃戒刀熠熠生辉。

“三叉戟！”共工将手一握，四海之力凝聚成神兵，携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玄都胸前刺去。几乎同一时间，孔宣手中的琉璃戒刀也快如闪电劈向玄都脖颈。共工乃是上古大巫，巫族修炼之法门虽然不如仙道，但是也差不了太多。共工的修为，若以仙界来看，已经超过了大罗金仙初阶，尚未达到中阶。而孔宣存在的时间比共工相差无几，不过妖族修炼法门亦不如仙道，所以他的修为停留在大罗金仙中阶，与高阶相比尚有不少差距。

玄都大法师呢？整整五十万年的仙界修为，绝非孔宣和共工可比，纵然是二人联手，又有何惧？只见玄都指尖生莲，左右各一朵，钉住了三叉戟和琉璃戒刀。三人顿时成了焦灼之势。不过焦灼很快就被打破了，只见三人脚下忽然一空，地面不见了，化作了一片虚无，紧接着，一道金光绽放照耀虚空，孔宣和共工脚下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太极图案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糟了！是太极图！’孔宣曾见过这法宝，知道利害，奈何为时已晚，就算有一对金翅也难逃这先天灵宝。共工修为更输半筹，双脚已经被吸入了太极图中，整个人正在慢慢下沉，犹如陷入了流沙之中。

就在二人难以挣扎之时，一道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放肆！竟敢伤我兄长？”

这一声如利剑般直指玄都元神，让他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哦？莫非是……是凰林来了？’不等玄都想明白，一口黄橙橙的古钟罩住了孔宣和共工，紧接着，钟身急转，神力和太极图的法力相冲撞，无可名状的一股力量仿佛巨浪将三人震飞开去。

“这就是能和先天灵宝匹敌的上古神器——东皇钟？”玄都第一次看清这上古神器，不禁心中一阵兴奋，赶忙在半空稳住身形。

东皇钟渐渐变小落入了一个人的手掌之中，不用问，自然是凰林出关了。

玄都第一次见到凰林，这位传说中的超越圣人的存在，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白发、黑袍，看似平平无奇，却已返璞归真，厉害！’

孔宣和共工赶忙也稳住身形来到凰林身旁参见。凰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冷冷问玄都：“你这道人找我何干？”

玄都稍稍飘上前几步，稽首道：“贫道乃老君门下玄都法师，参见宗主。”

“我问你找我何干？”凰林的口气丝毫未变，只是盯着玄都，这一盯之下让玄都有些慌了阵脚，支吾道：“宗主，贫道来是……是代家师道贺开宗之喜，同时……也想请宗主明示，这昆仑山上弥漫的奇怪力量源自何方？”玄都一直如止水般的心境此刻却起了涟漪，他不明白，就是面对师尊这等圣人也未有过惶恐的感觉，可是站在凰林面前，却让他十分的不安。

凰林听了轻笑了一声，“哼，这是我盘古宗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名为道贺，实为来打探虚实。老君把太极图都交给了你，想必你是他最得意的门人了吧。既然你敢来撩虎须，那就接我一招，放你下山！”

“这……”玄都心中一惊，赶忙拱手道：“尊者乃是大神通，贫道这点道行怎敢与尊者交手？再者，贫道实在无冒犯虎威之意。”

凰林本来平静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不由得捂着头自语道：“头又疼起来了……”少时，凰林仿佛恢复了过来，大喝一声：“废话少说，不要命的话就呆着别动！”只见他周身腾起一阵红光，竟然是破凰之力！

一旁的孔宣不禁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四弟一直以来都在压制着破凰之力，今天怎么贸然使用？太奇怪了！’

玄都知道凰林不是开玩笑，这一招若挡不下来，恐怕要万年道行一朝丧。说时迟那时快，玄都将大罗金仙顶峰修为施展了出来，刹那间三花聚顶，灵光爆射，仙力澎湃。孔宣和共工见了各自惊叹不已，‘这就是这家伙的真实力量么？的确惊人！’不过二人没有丝毫的忧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兄弟才是这鸿蒙内无敌的存在。

只见凰林五指一张，掌心闪过一道红光，凝聚出了一方古印。是番天印！？

玄都只见红光一闪，胸膛如遭万道雷击，‘呜哇’一声向后翻滚着，头顶的三朵金莲片片飞散，三昧真火从七窍喷出，直冲九霄。就算是大罗金仙顶峰修为，在凰林面前依然是不堪一击。

“太强了！太强了！输的心服口服……”玄都闭上眼睛，任由破凰赤焰裹住了全身。

一击击倒了玄都，凰林眼神中的怒意渐渐消散。‘咦？这是……番天印？’凰林看着手中的番天印，不禁自语道：“为什么番天印会在我手里？我为何会用番天印，不用上古神器呢？”凰林仿佛自己也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再看玄都被一团火裹住，生死不明，他不禁暗思：‘就算这厮有些无礼，但也罪不至死，我是不是出手太重了……’想到这，凰林将手一挥，玄都身上的破凰赤焰瞬间消散无踪了。

玄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浑浑噩噩的往下坠去。这时一道身影踏风而来，从半空一把接住了下坠的玄都，口中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凰林抬眼一看，来的人不是别人，原来是西方教的燃灯道人。

燃灯道人接住玄都，缓步走到凰林身前，稽首道：“西方教燃灯见过宗主！”随即又朝共工和孔宣微微颔首示意。

凰林与接引道人颇有些交情，故而对西方教并不敌视，便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燃灯说道：“贫道今日前来是带来教主的口谕给宗主。教主说，西方八德池中莲花枯萎，紫竹林中紫竹衰败，从昆仑山发出的怪异力量正在破坏六界的平衡。教主想请宗主前往须弥山一见，有要事相告。”

凰林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心中暗自思量：‘没想到自打心魔出现之后，我的力量出现了失控，竟然对鸿蒙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也好，就往须弥山走一趟，商量个应对之法。’想到这，凰林点了点头对燃灯回道：“好。有劳道长传信，便请先回，我稍后便去。”

燃灯看了一眼浑浑噩噩的玄都，对凰林说道：“这位道友是玄都法师，我与他有些交情，不如就由我送他回八景宫去吧。”说罢抱着玄都诺诺而去。

等燃灯走了，凰林思量：‘我闭关了几日都没有想出对策，是时候去西方一趟了……’

孔宣察觉出了凰林的不妥，上前询问因由。凰林并没有多说，只说自己累了，随即回屋歇息去了。只留下眉头深锁的孔宣和共工……

又说燃灯抱着昏迷的玄都正走在云上，玄都的胸口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黑气，引起了燃灯的注意。“这是方才他被番天印打伤的地方，发生了什么？”燃灯轻轻揭开玄都的道袍，只见一团黑气犹如一只巨大的‘蜘蛛’盘踞在玄都的胸口！

“这是什么东西？”燃灯惊讶不已。说时迟那时快，那蜘蛛伸出八只触角瞬间钻进了燃灯的七窍，只听一声大叫，二人从云端齐齐跌下，不知结果。

◇◇◇

西方·须弥山

且说凰林心中不安，果然来到须弥山拜见接引教主，询问心魔的事。面对接引，凰林没有隐瞒，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接引道人听了凰林的一番叙述，转着手中的佛珠说道：“宗主，想来这事恐怕与那个巨魔阿难陀有关。”

“阿难陀么？”这个答案让凰林有些疑惑，毕竟阿难陀早已经被赶出鸿蒙了。

接引教主解释道：“你别忘了当日与阿难陀在胎藏那一战，魔血融入了神器，虽然他后来转附到了杨戬身上，但是魔血已经影响了你，使你压制已久的‘破凰’蠢蠢欲动，最终催化为心魔。究其原因还是你的心性修为不足。”

“又是他？”凰林不禁眉头紧皱，没想到那个千首巨魔如此可怕，时隔这么久依然影响到了自己。

“不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其实这心魔出世，对宗主来说倒也未必是坏事。”接引言语之间似有深意。

凰林问：“哦？这是为何？”

接引幽幽道：“老师鸿钧早定下规矩，要成为圣人则必须立大功德，斩三尸，证混元。何为三尸？乃贪、嗔、痴。五百年前宗主拯救鸿蒙、封印凤凰，立了大功德；加上你不惜耗尽辛辛苦苦得来的十大神器，不惜性命，已经斩去了一尸——贪。你能放下对母亲和瑶琴的执念，不再奢求让她们复活，这是斩去了第二尸——痴。而那‘破凰’催生你的怨念，虽然被镇压住，但是此刻依然被阿难陀影响而生出了心魔。这心魔带走了你的怨念和嗔怒，若你日后能斩了心魔，便是斩去了第三尸——嗔。这岂不是好事？”

“原来如此。”凰林恍然大悟。

“不过小友也不可大意。”教主接着说道：“那心魔与你一体而生，以我所观，他仍潜伏在你的体内，可以说你现在是神魔同体。虽然你现在的‘善念’压制了‘恶念’，但若有一天失控，那便是魔临天下，后果不堪设想。从之前昆仑山发出的怪异力量来看，你的力量已经开始失控了，贫道说的对么？”教主扭头看了一眼池中的荷花，又说道：“否则这池中的莲花也不会枯萎。”

凰林没有否认，走到池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默然点了点头。

接引轻叹了口气：“你要斩杀心魔只怕也绝不容易，不过宗主已经领悟了无极，这力量是宇宙力量之本源，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不妨一试。”

凰林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我现在已经使不出无极的力量了！自打心魔出现，我的心绪不宁，迟迟无法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阿弥陀佛，这样倒是真的麻烦了。”接引停下拨弄手中的珠子，“可惜贫道也无法帮你驱除心魔，要斩心魔唯有靠宗主自己的力量。”说着，他将手一伸，手中多了一卷经书。“这是吾教的《般若心经》，时时诵读，或许可以帮你压制心魔。”

凰林回头接过经书轻轻放入了袖中，对教主说道：“多谢教主帮我。我会尽快想办法铲除心魔的。”说罢告辞而去。

等凰林走了，接引教主抬头看天，低声自语：“奇怪，燃灯尊者怎么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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