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凰 第一百九十一回 凰林的心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凰林站起身将东皇钟护在身前，将手一指那东西大喝道。

这人犹如海市蜃楼，虚幻而不实，漂浮在空中，只听他发出了和凰林一模一样的声音：“我就是你啊！我的模样才是你该有的真实模样！”

“你胡说什么？你充其量不过是一股怨念罢了！”

“凰林，你父子本来就应该是封神榜上有名的神将，可惜被凤凰改了命运，逃出了封神榜。但是现在这个恐怖的模样才是你本来的命运安排！我只是你内心深处的‘心魔’苏醒了过来，现在我醒了，成为了你的另一个化身——魔太岁！你，赢得了自己么？”

这青面獠牙的‘魔太岁’说着，只将双手一张，顺势一拉，掌心中泛出耀目白光，那白光化作了一柄青龙戟，一丈二长，银头铜杆，飞龙盘绕；紧接着，其他四只手伸向虚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被掩埋在天心洞里，早已不知所踪的雌雄剑竟然凭空飞来！还有九仙山桃源洞中的落魄钟和之前被戮仙剑斩成两半的番天印也一起飞入了手中。那番天印在‘凰林’的手中被魔焰重新煅烧，只听‘铛’的一声，恢复了原样，严丝缝合。

“青龙戟、雌雄剑、落魄钟、番天印……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你爹的本命法宝，不过都被你爹弃之如敝履！你父子不要，我正好用的着！”那‘凰林’冷笑了一声，六只手各执兵器、法宝，浑身魔焰裹身，照耀了山巅。

凰林盯着眼前的‘魔太岁’，暗思：‘我三尸未斩，有心魔倒是不奇怪，不过一直以来我修习了接引教主赠的经文，也算心境平和了，为何还会有如此凶猛的心魔出现？’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厉声道：“魔终究是魔，再怎么玩这些把戏也不可能骗的了我，你是不是纸老虎一试便知！”话一落音，凰林背后的日月金轮、风水地火四剑瞬间飞出，以迅雷之势朝心魔打了过去。

心魔手中的仙家兵器和法宝纵然是真品，也断然没法和上古神器相提并论，若与凰林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却三个头一起哈哈大笑：“你我本是一体，那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纸老虎’！”说着也将手中的青龙戟、番天印等全部祭出，迎着六大神器打了过去。

霎时间，一道金光与红光碰撞变成五色光华照耀了天际，紧接着隆隆的巨响响彻山海界。待硝烟散尽，整个麒麟崖已经被移为了平地。

只见凰林漂浮在空中，脸上表情凝重，眼睛看向远方，而六大神器正围绕着自己缓缓转动。至于心魔，已经不知所踪了。这心魔竟然能挡下六大神器的力量，足见他不是虚张声势，情况似乎远比凰林想象的更复杂……

听到这巨响，共工和孔宣、鲲鹏第一时间赶来查看，见麒麟崖被毁，云海消失，顿时惊诧莫名。“四弟，发生了什么？”三人异口同声问。

凰林不想让众人担心，不禁挠了挠头，嬉笑道：“真是的，方才居然睡着了，没想到做了一个噩梦，吓了我一跳！等我醒了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怪我，怪我。”说着，凰林将手一挥，运起盘古神力立刻将眼前被毁的山崖云海恢复了原貌。

共工笑道：“四弟不是俺说你，你这堂堂一宗之主，居然被噩梦吓成这样，未免有点丢人啊！”孔宣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暗思：‘以四弟的修为怎么会被一个梦扰乱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看他额头还有汗水，足见事情没这么简单……’

“被这噩梦一搅也无心钓鱼了，回去了，回去了！”凰林朝着三人若无其事的说了两句，独自转身回盘古宗去了。

数月后，玄都洞八景宫。老子在宫中静坐修身，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一股莫名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睁开眼。‘不妙！不知为何我这大罗山玄都洞的灵气似乎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抽走了？’老子打开天眼朝力量的源头看去，只见遥远的昆仑山巅，一股肉眼无法看到的‘漩涡’仿佛一个无形的黑洞将整个鸿蒙的灵气缓缓吸走。

“怎么会这样？”老子站起身，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昆仑山是凰林所在，莫非那里出事了？”可惜就算以圣人的修为也无法看清盘古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凰林的修为已经超越了圣人，岂能被人轻易窥探？

老子暗思：“不管盘古宗里发生了什么，这事一定跟那位凰林尊者有关。这个漩涡正在急速抽走整个鸿蒙的灵气，长此下去，鸿蒙内的灵气会消失殆尽，别说仙界要土崩瓦解，就是万物生灵也要尸横遍野了！”

想到这，老子冲着屋外传了一道声音：“玄都，速来见我。”

少时，一个白衣道人来到门前，稽首道：“师尊，弟子来了。”这人不是别人，乃是老子唯一的亲传弟子——玄都大法师。此人极少露面，只有在封神大战时出现过数次，据说他的修为乃是仙界之中除教主外的第一高人，可惜从未有人见他出过手。

玄都抬起头来，竟然是一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与之前那个皓然白首、长须飘飘的仙界大师兄截然不同了，这是为何？

只听老子问道：“玄都，你这归真大法练到第几次了？”

玄都答道：“回师尊，此乃最后一次。等弟子返老还童，而后再变成原来的模样之后，便真正的突破了大罗金仙高阶的最后玄关了。”

“嗯。”老子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思：‘贫道只有这一个弟子，一直以来悉心教授，如今终于要突破大罗金仙高阶境界了，吾心甚慰。回想我仙教，元始师弟座下尚无一人能步入大罗金仙高阶，而通天师弟的前门人殷武庚倒是一个异数，可惜归入了神道，不算我仙教中人了。眼下能传承我仙教衣钵的只有贫道这位弟子了……’

“玄都，你可感觉到了这鸿蒙的异象？”老子问。

玄都点了点头，“师尊，从昆仑山那里传来一股极强的吸力，似乎在吞噬这鸿蒙内的灵气，连咱们八景宫都被它影响了。”

老子吩咐道：“正是如此。所以我要让你往昆仑山走一趟。一来，凰林尊者开宗立派，虽然与我等非同根同源，但贫道理应道贺，奈何那位尊者对我等圣人一直心有芥蒂，故而贫道迟迟未去，你就代表为师前去祝贺吧。二来，借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子心中很清楚，这鸿蒙圣人之中，凰林最不能原谅的便是元始天尊，否则不会占了昆仑山。元始天尊好歹是自己的师弟，一脉所出，若去昆仑山道贺，那师弟的面子岂非扫地？故而虽然知道了盘古宗的事却当做不知道。只是眼前不能再不闻不问了，便让玄都跑一趟探个究竟。

玄都自然不敢耽误，立刻取了贺礼出八景宫往昆仑山去了。

◇◇◇

且说玄都奉命往昆仑山拜见凰林，实则探究盘古宗虚实。以他的修为，往返两地不过半柱香而已，须臾之间便来到了昆仑山脚。

“就是这了……”玄都抬头望向山顶，盘古宗隐没在云海之中，一股莫名的搅乱鸿蒙的力量就是从那里发出的。玄都手中托着一个葫芦，拾级而上，朝着盘古宗宗门而去。

待来到宗门，擎天华表映入眼帘，雄伟之气不下南天门。玄都暗思：‘早闻凰林是个异数，此人能败凤凰、退阿难陀，简直匪夷所思。可惜之前师尊一直让我守宫，不肯让我下山，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精彩啊！可惜！可惜！’

‘哦？有人来了……’玄都定睛看去，只见云雾之中走来一个浑身湛蓝色的巨汉，三丈有余。这巨汉不是别人，正是共工。

共工打量了一眼玄都，心中犯起了嘀咕：‘这小道人年纪轻轻，可身上散发的仙力却相当惊人，有古怪！’随即声如滚雷般喝道：“盘古宗禁地，闲人免进！”

玄都微微颔首，应道：“贫道并非闲人，我乃八景宫老君门下大弟子玄都法师是也，得知凰林尊者开宗立派，特奉师命前来祝贺！”说罢亮出手中的葫芦，接着说道：“这里是家师所练金丹，共九粒，有还魂住魄、长生不老的妙用，乃仙家珍品。聊表家师心意！”

按说这可是仙界首屈一指的好东西啊，任谁也不可能拒绝，可偏偏共工却冷哼了一声，轻蔑笑道：“什么劳什子金丹，咱们稀罕你这些东西么？你听好了，宗主在闭关，无暇见客，请回吧！”

“什么？”玄都没想到这个闭门羹吃的够硬，不禁面色一沉，暗思：‘好个共工，一只看门狗也敢如此无礼！你看不起我玄都便罢了，连师尊的面子也不给，太过分了！’随即垂下手，收了葫芦。

“共工，我知道你，也知道你昔日的辉煌事迹。但是你未必认得我。”玄都一字一句说道：“四十万年前巫妖之战，我曾见过你一次，不过那时候我才刚入师门不久。不过如今物是人非，你非当年的你，我也非当年的我。方才那些话我权当你没说过，烦请你再去通报凰林尊者吧。”

共工自然听出了话中有话，不禁暗自有些恼怒，“既然认得我共工，你应该知道老子跟你仙教势不两立！既然你不走，老子只能‘送’你下山了！”说罢大手一张，猛然朝玄都推去。玄都见巨手如山岳横来，丝毫不慌，伸手架住共工，身形纹丝不动。

‘咦？老子的六成神水劲竟然瞬间被这厮化解于无形？不简单！’共工不敢再小看这个道人，十成神水劲猛然化作一只手掌将玄都一把抓在半空。玄都依旧面不改色，周身一片金光护体，将神水逼开。“来而不往非礼也！还你一招！”玄都五指一张，将身前神水凝成一柄八棱银锤，呼啸而去。

“老子怕你不成？”共工巨拳一握，猛然朝着银锤打去，硬撼玄都这一招。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神水化成的银锤溃散四溅，但共工也不好过，整个人被震得飞起，身不由己的朝着擎天华表撞去，眼看就要将华表撞个四分五裂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宫门飞出，一把抵住共工，将其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截停，只见其一只脚已经轻轻踏在了华表之上，华表丝毫未动。

‘能在眨眼间将我两人法力相撞的余劲化解与无形，来的莫非是凰林？’玄都心中迅速闪过了一丝念头，正要动，却见头顶降下一片五色神光。“五色神光？是孔宣么？”玄都稍稍以手遮眼，随即化作一道白光从五色神光中飘然而出，丝毫无损。

云中的孔宣看到方才一瞬间，玄都的头顶绽放出三朵金莲，不禁吃了一惊：‘此乃三花聚顶之象，素闻玄都大法师修为深不可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这五色神光除了奈何不了圣人，极少失手，看来玄都这道人已经达到大罗金仙的高阶境界了……’

孔宣缓缓落下，却不敢轻易再出手了。那边的共工也爬起身，怒气冲冲的对孔宣喊道：“兄弟来的正好，咱们一起对付这臭道人！”孔宣抬手拦了共工一下：“且慢。”他问玄都：“玄都道友为何执意要见我四弟？方才大哥已经说得分明，四弟在闭关，谁都不见。你若硬闯，我二人拼死也要拦你。”

玄都想了想，开口道：“贫道有话就直说了。我想你们不会没察觉到这鸿蒙的异象吧？从盘古宗散发的这股奇怪的力量正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将鸿蒙内的灵气抽走。你们难道不怀疑，是不是你们的四弟闭关时出了什么岔子？”

此言一出，孔宣和共工面面相觑，二人自然察觉到了异象，只是谁又敢去贸然打扰宗主闭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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