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归客 第五章

清晨，陈立送走了按龙山派出所的民警，院中清净了许多，早餐是四环村村长安排村民做的面饼，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不过吃起来很筋道。

胡志强带来的三名刑警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干警，孔轩是一名法医；王雄是胡志强的助手，他长年累月的健身，身材不算太高但是非常结实；邵柏华曾经学习过四环村的方言，可以充当翻译，正是因为这一点胡志强才特意带他来处理这个案子。

胡志强简单的向六人分配了任务，三人一组展开调查，胡志强与陈立以及王雄去见一见四环村村长，其他人去失踪人员的家里了解情况。分别前胡志强对另外三人连续强调了一件事情：一定要注意有没有人在跟踪他们，如果有，一定要将其抓住。

胡志强按照林海的描述找到了村长的住处，地处四环村的正中央，几名警察走进一条稍宽的胡同，胡同靠北的青色院墙最中间有一扇厚重的木门，整个胡同没有第二户人家，几人对村长的院落占地面积有些唏嘘，大门上有两个虎头门环，门环和木门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也许这扇门经历的岁月要比在两人加起来的年龄都要多。

王雄走上前敲了敲门环，门环发出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响亮很多。不多时，一名扎着白色头巾的男人打开了大门，开门人虽然也穿着与村民差不多的衣服，但与其他人相比略显不同。

开门人看到几名警察，稍微低了低头，然后闪出半个身子并伸手向后，恭敬的说道:“请！村长纠栽屋里。”

如果不是这句话说的太过别扭，场面可能还会继续保持庄严肃立，这名村民说的普通话每个字都是一声，虽然表情很严肃，但王雄听到后还是差点笑出声，随后便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强行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僵硬。

胡志强猜到了八九不离十，这个人应该是个管家一样的角色，这几句话应该是村长最近教给他的。不过不论怎样，为了他人去学习语言，这种做法很像是对待贵客一般的待遇，事实也正是如此。

由开门人引导，几人走进院子，看到正对大门的是一扇巨大的石头屏风，绕过屏风几人走到正屋，正屋也同样是木质高脚屋，但放眼望去这间屋子极其宽大，进屋还需要上四台木梯，正屋敞开着门，几十串门帘叮叮咚咚的响着，胡志强掀开门帘，屋子里的场面再次另众人有点惊讶。

屋子里不仅仅只有村长一人，还有五六位中年人，屋内几人座次有序，胡志强推测都是四环村宗族的长者，这几个人也可以说是四环村的“村委会干部”。王雄感觉这种场面很像是影视剧中黑帮聚众开会的场面，在现实中遇到着实有些滑稽，然而在座的人都板着一副脸，毫无嬉闹之感。

胡志强进屋后，大致观察了下在座的几人，除了坐在最边上的一人穿着现代人的中山装，其余人全是穿着四环村村民自己编织的衣服，坐着最中间的是一名六十多岁的男人，看到几名警察进门后连忙起身说道：

“警察同志，大家都辛苦了，都先请坐。”陈立对他的声音记忆犹新，因为那个报警电话的录音他听过很多遍，看到报案人就在眼前，连忙开始询问自己这几天一直想弄清楚的几个问题。

“那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据我的同事说您是叫刘庆国，现任四环村的村长一职，请问是您老在2008年5月31日早晨八点半左右打的报警电话对吧？”

“是的，是我打的。”

“你在报警电话里说，四环村有多个村民失踪，并且第一起失踪案件已经是在两个月前发生的，其他失踪案件都是在这两个月内发生，为什么在发生第一起人员失踪时不立刻报案？”

“是这样的，我...”

“我说你们这些当警察的，这些问题你们不是昨天问过了，怎么今天还来问这些，你们到底能不能破案？看你们这效率，等着你们破了案四环村也死绝了！”刘庆国话没说完便被在场的一人打断，说话人吐字清晰，正是那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他与现代人的穿着似乎没有区别，一看就是与城市中生活的村民。

“刘贺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爹有说话的份吗？我爹在这还能有你的事？”

“你说什么？你知道个屁！你给我滚出去！”

“我告诉你老东西，老子回来可不是发丧的，我是回来报仇的，你以为我会相信让我父亲失踪的是一只长翅膀的畜生？等我把真正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找到，我亲手宰了他！”

刘贺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庆国，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句‘宰了他’像是冲刘庆国说的。话音刚落，刘贺冷哼一声站立起身，准备走出这间屋子。不过他当他经过胡志强三人的身旁时，突然站定，然后缓缓的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胡志强，两人四目相对，并未说话，随后刘贺大步流星走出正屋。

“刘村长，他这是怎么回事？”陈立连忙问道，他感觉刘贺出门前的眼神似乎有种敌对感，总之让人感觉不舒服，同时感觉他似乎话里有话。

“他是四环村上一任村长的儿子刘贺，也是我的侄子。他常年住在城里，是我上个星期叫他回来的，因为他的父亲在上个星期也失踪了。他回来后说什么也不为他的父亲举行葬礼，也不相信村民们所说的话，他一直坚信是村子里有人害了他的父亲，他不相信凶手是天空中巨大的鹰，然后这些天从村子里乱逛，非说自己可以调查出真相。”

胡志强记得这层关系，刘庆国是上一任村长刘瑞堂的哥，四环村村长向来是威信最高的人来担任，所以自从刘瑞堂失踪后刘庆国便接任了村长。

“嗯，这个情况我有所了解，您老接着刚刚的说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联系警察？”

“警察同志，我想大家肯定也对我们这个村子有所了解，我们村一直都是由村长带领着宗族自治，我们开始也和刘贺一样，以为是村子里有别有用心的村民在做有预谋的谋杀，怪我们我们太过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找出凶手，可谁曾想凶手根本不是我们能防范的‘东西’，那只巨鹰我们实在是束手无策，所以希望警方可以尽快破案，毕竟现在四环村人心惶惶，每家每户都不得安宁。”

“我们一定竭尽所能侦破这个案子，不过你怎么肯定凶手是那只巨鹰？我们了解过，除了那个目击者刘岩的一面之词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实巨鹰的存在？”

”还有这个！”刘庆国掀起袖子，胳膊上赫然出现了三道很深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了但仍然有些泛红，在场的另外几名村民立刻站了起来，窃窃私语，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个伤口。

“我兄弟刘瑞堂认为人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没有尸体留下，所以他组织了村民大规模的进山寻找尸体，我们规定每两个人为一队互相照应。可万万没想到，就因为此行，村民的尸体没找到，刘瑞堂却没有从山里回来。”

“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和我遇到了那只不明生物！只是他被叼走的时候，我就在他身后两米的地方！我目击到了他失踪的全部过程。”刘庆国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双手捂住了脸。

胡志强感到有些诧异，为什么连村长也在证实那只巨鹰的存在？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进化出了什么高等生物？他打算详细的询问一下关于巨鹰的详细情况，但村委会的几人似乎产生了内讧般的争吵。

“为什么这件事你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你欺瞒我们是什么目的？”村委会的另外一名老人怒视着刘庆国问道。

“那是最后一次进山，原本我们俩在树林里乱窜，直到我们走出树林发现我们身处在一个悬崖上，我们正打算原路返回，突然间我感觉我的四周刮起了一阵狂风，差点把我吹倒，紧接着我的胳膊感到一阵剧痛，随后我感觉自己悬空了，抬头一看差点把我吓死，一只巨大无比的鸟用爪子抓住了我的胳膊，两个翅膀扇着试图飞起来，那只鸟展开翅膀大概有二十米，爪子也坚硬无比。”

“你既然都被抓住了，那你是怎么躲过一劫的？”

“说起来也很奇怪，在我昏迷前我记得那只大鸟飞起来几米后又把我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我看到它冲着刘瑞堂飞了过去，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再后来我醒了就已经被其他人救回了村子，回来后我说与刘瑞堂走散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出了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实话？”

“那时候我吓破胆了，我真以为世界上有恶魔这种东西，我怕说出来被它听到然后再向我展开报复，不过现在我是豁出去了，我既然当了四环村的村长，我就不能让那只大鸟继续祸害咱们的村民！”

胡志强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刘庆国，总感觉事情哪里有些不对，而且他感觉到目前为止陈立询问的问题还没有问到突破口上。

“那刘村长，这二十七名失踪村民，除了皆为成年男性，还有什么其他共同点吗？比如他们是否有血缘关系，平日里有什么联系什么的？”

胡志强这个问题出口后，他注意到在场的几名村民似乎开始变得紧张，尤其是村长刘庆国更是如此，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后，左手还在紧握着杯盖。

“警察同志，这共同点我们还真没发现。”

“哦，这样啊，那村长还有件事，除了刘瑞国，最近的一个失踪者是在七天前消失的，失踪人名叫孙财山对吧？我们想见一见他的家属，还想请村长指派个人带我们去孙财山的家里，我们需要了解下情况。”

“可以可以，不过这都快到中午了，大家也都远道而来，还是先吃顿饭休息休息，回头再调查案子也来的及，我已经派人为大家准备酒菜了，四环村的山林里特产野山参和一种稀有的菌类，虽然是粗茶淡饭不过一定是大家在城市中吃不到的风味。”胡志强看着眼前的刘庆国，越来越有兴趣，明明刚刚还一心希望警方尽快破案，一说调查失踪人员家属反而开始打太极，胡志强自然不吃这套，连忙回绝道：

“吃饭不着急，而且我们有规定，我们在这里所吃的食物都要照价付给你们，所以太奢侈的食物我们也负担不起。”

胡志强发现这间屋子看似挺干净的，实际上好像并非如此，屋内的地上已经有几个蚂蚁窝，成群的蚂蚁从墙角来回移动，也许这间房子平日里没有人居住，胡志强暗想。

“谈什么钱不钱的，不管你们是谁，来到这里就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掏钱的道理。”胡志强本来还想回绝几句，不过他从余光中看到院子里似乎有个人影在来回晃动，等到他转过身去，院子里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王雄发现胡志强转头，但又似乎没有什么收获，于是凑到胡志强的耳边悄声道：“是刘贺，刚刚自从他出去就一直在院子里看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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