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急急赶路,临近山顶望见一座道观掩映在在云杉翠柏之中。他赶到近前,只见道观的大门紧闭,匾额上写三个大字——元虚观。不见萧令雪的人影,韩牧十分焦虑。他四处观察,跳上道观的围墙向里面看。道观实在算不上是宏伟,甚至有点寒酸。里面的建筑很局促,从前到后一转身也就能绕完了。正对大门的是一方别出心裁的荷花池,荷叶点点圆圆。一个年轻道姑正在洒扫。
韩牧从围墙上如鼠而行。祖师殿前有两人,一个是一袭白衣的年长女道士,简傲绝俗,应该就是樊守慎了;另一个正是萧令雪,她正在解开幽潭剑外包裹着的黑布。韩牧屏息凝神。
樊守慎接过萧令雪双手呈上的剑,定了定神,猛地抽出,只一眼,脸色就变了。她凌厉的目光在萧令雪脸上扫过,但又不发一言。
萧令雪不明就里,懵懵地站着。
樊守慎把剑重重地扔在萧令雪脚下。
萧令雪捡起剑,恳求道:“请真人明示。”
樊守慎肯定地说:“这根本不是幽潭剑。”
萧令雪惊愕道:“不可能!师父亲手交给我的,怎么不是幽潭剑呢?”她拔出剑仔细分辨,忽然想起来,她根本没见过真的幽潭剑,师父交给她时就是用黑布缠好的。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被掉包了吧?”
萧令雪认真回忆,摇了摇头,道:“此剑从未离身,不可能掉包。而且——缠布的方法是师父独有的,我确定这就是师父给我的剑。”
韩牧很欣慰——萧令雪是相信他的。事实是,在树林中拿剑那次他也确实没机会掉包。
樊守慎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你师父说你要去复仇,找谁复仇?”
“两年前我爹被诬陷谋反,全家抄斩。我要去找诬陷我爹的人报仇。”
“你爹是谁?”
“平西将军萧隐。”
“为什么你现在才去报仇?”
萧令雪无奈地说道:“师父说我的剑法没有学成,去了也是送死。所以,让我学成以后再去报仇。”
“那你现在学成了吗?”
萧令雪摇摇头。
“那为什么同意你去了呢?”
“是我恳求师父,长跪三天,师父才答应。”
樊守慎点点头,若有所悟地说:“那就是了,她让你找我学剑,目的并不是帮你报仇,而是要你的命!”
萧令雪听得云里雾里。
韩牧更是摸不着头脑,他一走神,身后的葫芦碰到了围墙,引起了樊守慎的注意。萧令雪还没看清,樊守慎手里的拂尘已经扫过了韩牧的脸。韩牧“啊”了一声,从墙上摔下来。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韩……”刚要喊出口,萧令雪想起之前韩牧告诉她的话——自从他死里逃生,为躲避仇家,为报仇,就改名为田昭文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樊守慎怒喝道。
虽然眼盲,但心不盲,韩牧赶紧小心地自报家门:“在下田昭文,见过真人。”
樊守慎狐疑地问道:“你可是马玄的徒弟?”
韩牧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听说过自己。他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哦?为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
“哼!”樊守慎感到可笑,说道,“鬼鬼祟祟,非君子所为。你比他又强在何处?”
韩牧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刚离开,你就爬墙。还说你与他无关?”
“我们是在路上偶遇,我不知道他会来这里。在下所言,句句属实。”
“你来此何干?”
萧令雪一边搀扶韩牧一边恳求道:“真人,他是我朋友。恳请真人饶恕他。”
“鸡鸣狗盗之徒,实在可恶!”
韩牧强忍着眼睛的刺痛,凛然道:“我不放心萧令雪,所以急着想进来。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真人不要为难她。”
樊守慎嘲讽道:“你这个妙罗山下一任当家竟然有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朋友!果然是你师父的得意弟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况且,我也不是妙罗山下一任当家。”
“怎么,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吗?在信里她可是认定你是下一任当家呢!”
萧令雪摇摇头,心事重重地答道:“师父从没有提及此事。我的各项修为在妙罗山并不出众。而且,我并不想当什么当家。”
樊守慎有点愉悦地说:“若是十年前,我定中了你师父的计了。她以为我的脾气还像以前那样。哼!”
韩牧的眼睛里像针刺一样疼痛难忍,他捂着脸蹲在地上。
“你怎么样?”萧令雪焦急地问,不等回答,就再次恳求道,“请真人救救他!”
刚才那个洒扫之人向樊守慎恭敬地报告道:“真人,小舞妃绽放。”
樊守慎听罢,急忙赶到莲池旁。萧令雪搀扶着韩牧追随过去。
莲池里果然有一朵如冰似玉的莲花,纤尘不染,恬然物外,像没有遗憾的梦。
韩牧悄悄问:“她在干什么?”
“荷花开了。”
韩牧什么也看不见。萧令雪无心欣赏,却又不得不等。只有樊守慎像看自己的生命一样凝视着那朵莲花,半晌才回过神来,长叹口气,说道:“天意!我曾立下誓言,小舞妃绽放之时,我要把我自创的'舞妃剑'传授他人。如此看来,你们之中有一个要和我学'舞妃剑'了。”
韩牧问道:“是女人学的剑吗?”
萧令雪面露难色,道:“真人,恐怕我不能师从于你。求师问道,讲究专一,恕我不能违背师门。”
“什么求师问道,讲究专一?是你师父教你的吗?你不知道幽潭剑是男人学的吗?”
“知道,师父说过。”
“妙罗山都在学幽潭剑吗?”
“是的,师父教我们很多人。”
“既然这样,她也不是拘俗守常之人了。她的独特之处,还真是不少。她差点假我之手,要了你的命!你知道是谁诬陷你父亲吗?”
“听师姐说,是安远将军和淳王。”
“你师父没告诉你吗?”
萧令雪控制着情绪,答道:“师父只是让我努力修心习武,具体情况并未透露给我。师姐跟在师父身边,知道的比较多。”
樊守慎点点头,说道:“你师父是怕你报仇会连累妙峰山,你知道吗?”
萧令雪愣了,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
“如果你爹不是平西将军,她根本不会阻止你。你的仇人既有将军,又有王爷,不管你成功与否,都会连累妙峰山。所以,你师父一直阻止你报仇。你以为这次她真是想让我教你幽潭剑吗?她的剑法比我也不差。她想用一把假剑激怒我,杀了你。这样,妙峰山就安全了。只是,她没料到——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樊守慎了。”
萧令雪听得浑身发冷。
韩牧骂道:“让我看到她,我要宰了她!”
樊守慎看看韩牧,问道:“田昭文,如何证明你与马玄已毫无瓜葛?”
“真人,连我这个无名之辈你都听说过,那两年前我被他逐出师门你也应该知道。”
樊守慎摇摇头,道:“还真不知道。”
“他标榜自己是个隐士,实则蝇营狗苟。五行剑只是他的一个幌子,目的是让自己声名大噪,好让掌权者知道,待价而沽。”
樊守慎露出难得的笑容,说道:“女人可以学幽潭剑,男人也可以学舞妃剑。田昭文,你有兴趣吗?”
韩牧连忙答应道:“只要真人不嫌弃我愚笨,我愿做真人弟子!”
“好!”樊守慎说道,“明日早上,在道观的后山跟我学舞妃剑。寰微,送客。”
韩牧疑惑道:“为什么现在不教我呢?”
“时机未到。你们下山住在鱼汤店里,那儿能治好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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