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从零开始的fgo 第十六章 圣少女

时间前移

摆脱了阿塔兰忒追击的贞德正全速赶往圣杯的所在。

远远望去，不知名的黑泥正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在其的脚下形成一个黑色的圆环，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灾厄正酝酿其中。

还没等接近圣杯，刚刚踏入领域的贞德便在转眼之间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场所。

“什——”

眼前是陌生的蛹道，好像无限一般笔直地向前延伸，但是贞德能够确信自己之前并没有进行过任何的移动。

“是幻境。。。么？”

这些幻境恐怕是刚才那些黑泥所致吧。

蛹道相当狭隘，最大的宽度也仅容一人通过。

相对的，天花板却高得几乎看不到顶。

后方的道路几乎被完全堵死，事到如今贞德也只能笔直前行了。

沿着仿佛无限延展一般的道路行走，贞德逐渐接近了终点处的一扇门扉。

带着一丝踌躇，贞德伸手轻轻推向门扉。

只是轻轻一碰门就立马被推开。

“啊！”

强烈的阳光使得贞德竟一时间无法睁开双眼，同时一股令人怀念的青草气息微微扑进鼻腔。

“这里是——栋雷米！？”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贞德眼前的赫然是自己熟悉的故乡！

凝望着双手，由于自幼帮助家中农活贞德的骨节看起来稍稍有些凸起。

之前身上所披的铠甲、手中所握的圣旗都不知消失到何处。

“真的只是幻觉吗？”

贞德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这里的确是贞德的故乡栋雷米村落，而贞德也正是在这里接受到神的启示并走向外面的世界。

虽然是令人非常怀念的记忆，但现在可不是沉浸在乡愁之中的时候，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打破这个幻境？

“珍妮。”

听到这个声音，贞德的呼吸骤然停滞。

声音非常的耳熟，同时也非常令人怀恋。

贞德怀揣着一种介乎于欣喜与恶寒的复杂情感缓缓转身，眼前温和的女性正是贞德深藏在记忆深处的母亲的模样！

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虽然贞德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象，但是眼前之人和贞德记忆中的相似程度几乎使她忘记了这个事实。

“妈。。。妈。”

在十七岁就分开，直到死亡都未曾再见一面的女人。

虽然早有这样的觉悟，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贞德的内心依旧充斥着歉疚与怀念。

“无论如何一定要去吗？”

“。。。是的，我必须去。”

仿佛理所当然的，明明遗忘已久的话语却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没错，就跟过去一样，眼前正是贞德即将离开栋雷米时与母亲的对话。

“我不能对主的叹息置若罔闻，或许从此一别我们这辈子就无法再见了。。。但请你守望着我。只要你和圣母依旧在守望，我就绝对不会败北！”

“唉。。。我会祈祷的，但愿光明永远照亮着你的路途。”

没错，将这句话谨记在心之后贞德就离开村子开启了自己传奇的一生——

本应是这样没错，但是眼前母亲的话语却依旧在继续。

“但是你并没有回来。”

“。。。妈妈？”

贞德的母亲就像难以接受似得摇了摇头。

她的表情上并没有恶意，只是充满了悲哀。

“为什么你要遭受火刑，在那之后的十八年里也一直遭到人们的污蔑呢？”

“这。。。”

“你的意志是烈火和钢铁铸就，无论遇到什么怎样的困境和绝望你的信仰不曾有丝毫的动摇，但是我依然觉得非常感伤。。。”

如果能直接指出她是冒牌货就好了。

但是贞德却明白，眼前之人所说的正是母亲伊莎贝尔的真实心境。

“所以你就不要去了吧，你应该明白去了会有怎样的结果！”

尽管产生了片刻的动摇，但贞德依旧坚定地握住了母亲的手臂说道：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去。为了拯救这个村子和国家，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走出去。”

这样的回答当然没有起到任何的安慰作用，母亲只是伤心地流着眼泪。

注视着此情此景，贞德只觉得心如刀绞。

少女愧疚的闭上双眼，再度睁开之时四周的场景却悄然发生了转换——

泥土、血腥味、还有火药的气息，贞德此时正伫立在战场的中央。

在战场上手持圣旗面对着如雨般洒落的箭矢，贞德毫无畏惧地骑着白马飞速向前。

没问题的，尽管想过放弃、想要跪下的冲动都快要到达极限，但是还能够忍耐下来！

压抑着恐惧的悲鸣，和士兵们一起奋勇前进。

“这种场面，不管重复多少次——”

不管重复多少，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自己要走的路同样不会改变。

不会对过去有所懊恼，也不会对过去有丝毫的悔恨。

就算迎来死亡的瞬间，贞德的内心也不会有任何的屈服。

恳求饶命的敌兵、主张不需要俘虏而将其杀死的战友，战场上正发生着真实的矛盾。

明明身为圣女却在战场上战斗，明明身为圣女却接受着自己杀戮的行为。

本应该死去的敌兵化作亡灵不断对贞德发出强烈的谴责：

“如果是圣女的话，为什么要杀死我们？”

“手里拿着圣旗，为什么要加害于我们？”

“我们不是罪人，我们只不过是跟你站在不同立场的普通人啊！”

贞德静静地接受着只质询，他们所说的并没有错。

明明身为圣女却挥舞着战旗，认同、并实施伤害他人的行为。

过去圣女玛大曾经以祈祷的力量将龙驱走，自己现在要做的却是和同伴一起打倒眼前的敌人。

“的确是这样，我并不是什么圣女，我自己本身也是这样认为。”

即使自己怀着无比虔诚的信仰每天对主奉献祈祷，甚至成为了接受启示的存在也依旧如此。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站起身来？”被箭矢贯穿了头颅的士兵问道。

鲜血淋漓的头颅、空洞的眼眶、紧绷着的紫色嘴唇，面对已然化为亡灵的士兵，贞德默然以对。

“因为即便如此，我也深信着这条路是明智的选择。”

并不是愤怒，而是坚决意志的证明。

贞德所说的话语将敌我双方的士兵全部粉碎。

他们化作烟尘，和飘荡着血雾的战场一起慢慢消失不见。

就在贞德怀着无可奈何的罪恶感之时，眼前的场景再度完成了转变——

只见贞德正骑着白马置身于游行的队列当中，周围的人们都在发出欢欣雀跃的呼喊。

不用看也知道，光凭这些欢呼就足以理解自己身处于何处——查理王七世的戴冠式。

面对着好不容易才得以获得的奇迹，在兰斯大教堂里查理七世接受在额头注入圣油的仪式，戴冠式就在这里完成。

面对着教堂正面的微笑天使像，贞德在仰望雕像的同时也在跟同伴们分享着内心的感动。

站起身来的查理七世把脸转向贞德，尽管身材瘦削、却拥有着坚韧意志的他以真挚的表情向贞德说道：

“圣少女哟——为什么不到这一步就收手呢？”

欢呼声突兀停止下来，教堂中的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注向眼前二人。

没有理会胸口掠过的细微疼痛，贞德低声问道：

“您的意思是？”

查理马上回答说：

“我就是在这里跟你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吧，也是从这一时刻起你开始失坠。就算不是主也可以理解过来吧，如此聪明的你想必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

“回答我，贞德。你现在难道依旧认为你走的路是正确的吗？”

“。。。是的。”

“你没有根据吧，你所接受的启示只是主仅赐于你一个人的恩宠，结果都是在后来才足以得知。那条只有你才相信是正确的道路，为什么要其让他人跟着你一起行走？”

“我所走过的道路本来就是如此，跟抱有猜疑心同时想相信别人的陛下不同。”

查理七世希望和敌方的勃艮第派实现和平，这就成为了他和贞德离别决裂的决定性理由。

尽管挤满了人，大教堂内却像被冻结了一般鸦雀无声。

这是贞德的故事，作为配角的他们未经许可不可以发表言论同时也不能擅自消失。

查理七世以吐血般的声音倾诉道：

“回首历史来看你的确被证明是正确的，但是那只是后世的历史学家擅自添上去的后期作业罢了。在那个时候、那种状况下，难道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那能够说是错的吗？！”

“贞德啊，你为什么没有想办法让我相信你啊！只要有你的力量，我应该是会相信你的！并不是我没有相信你，而是你没有相信我啊！！”

那是因为在后来的历史中被指责“犯下错误”而产生的苦恼。

与此同时，那也是因为抛弃了敬爱的少女而产生的烦闷。

贞德握住查理七世的手，摇头否定道：

“不，陛下和我在这里走上不同的道路是命中注定的。而且就算陛下选择了相信我，结果大概也不会有任何不同吧。”

“我们只不过是构成历史这条巨大阶梯的一砖一瓦，我也许是正确的，但也可能是是错误的。我和陛下都竭尽全力去战斗了，光是这样不是就已经足够了吗？”

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一切再度回归黑暗。

接下来出现的，是或许可以用“果不其然”来形容的人物——

“皮埃尔。。。科雄。”

那是主持贞德审判的主教，他是属于跟贞德所支持的查理七世相对立的勃艮第派的人物，也是对将贞德作为异端分子处刑抱有异常热情的男人。

男人在脸上露出嘲笑般的神情说道：

“我们又见面了啊，凄惨的母狗。”

贞德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该把视线转向哪里，只好暂且先注视着天空。

时间在此静止，之后便再次流动——

嘲笑她的人、同情她的人、还有哭着为她送行的人。

悼念在鲁昂的维埃·马尔什广场被处刑的贞德的几乎都是一般的市民。

当然——嘲笑她是魔女也不在少数。

如果说咒骂是空虚矿洞中的回响，那么悲哀就像是母亲怀中的歌谣。

【我问你，魔女（贞德）啊——你有没有受到过神的恩宠？】

我回答你：假如我没有受到恩宠的话，我就会祈祷神将恩宠恩赐与我。假如我已受到了恩宠，那我就会衷心地祈祷神永远赐予我这样的恩宠。

【——我问你，魔女（贞德）啊——你是否已经觉悟了自己的命运？】

我回答你：我坚信着声音所宣告的救济，也将会很乐意接受所有的一切。

【——我问你，魔女（贞德）啊——你是否相信那个声音，确信自己会得到救赎决不去往地狱？】

我回答你：我并不是相信自己会得到救赎，而是相信向我宣告将会得到救赎的声音。现如今，我已确定置身于天国之中。

过度短暂的人生，过于短暂的荣耀，令人悲叹的结局。

即使是这样，贞德却依旧能满怀自信地断言自己的人生绝非只有悲叹。

火光瞬间笼罩了贞德的四周，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广场里两人正面对面地互相对视着。

那就是过去消失在火焰之中的圣女，以及做出这个指示的男人。

“你死在这里是命中注定的吗？”

“是的，那是我无法逃避、同时也不打算逃避的命运。”

“对于被你的傲慢牵连其中的人，你需要做什么辩解吗？”

面对此刻皮埃尔·科雄的说辞，即使是贞德此时心中也微微有所动摇。

熊熊的烈焰就像无数在指责自己的的亡魂不断的摇曳，一双双漆黑的眼睛正在紧紧盯视着贞德。

跟过去的异端审问一样，那是一双双充满憎恶和嘲笑的眼神。

即便如此，贞德还是若无其事地做出了回答。

“不，没有必要，虽然我觉得很可悲。”

贞德并不憎恨皮埃尔·科雄，他也以他的方式子啊生存着，最后也迎来了凄惨的结局。

没错，对于受到自己牵连的那些人，自己根本没有辩解的必要，因为那是对他们命运的亵渎行为。

下一幕场景。。。

珍妮·达尔克已经没有下一幕了，接下来的人生什么的她根本就没有。她的故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

再度睁开了双眼，贞德缓缓从脚下的泥浆脱身而出。

眼前的出现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实体化的地狱——

昏暗的石砌房间里充满了恶臭，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奢华的大床。

旁边的桌子上排列着无数被切割出来的孩子们的头颅，而地上则堆满了无数的原本属于他们的胴体。

虽然有一半是新鲜的，但另一半已经开始腐烂，流着血、以绝望的表情死去这一点都是一样。

贞德茫然的看向四周，这样的地狱贞德并不知晓。

但是贞德却依旧有着模糊的印象，那是在论述自己这个人时绝对无法跳过的内容。

“这里是。。。？”

“哎呀，这不是贞德吗？为什么会到监狱城来？”

伴随着嘎吱的倾轧声，木制的门扉被轻轻打开了。

反射般回头望去，看到来人的贞德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瘦削的脸颊、闪烁着灿烂狂气的双瞳，过去的勇猛气概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绝望和憎恶之色的容颜。

那并不是贞德所熟悉的吉尔·德·雷，而是被称为“蓝胡子”的为人们所恐惧的传说中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