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从零开始的fgo 第十五章 消亡

头晕目眩。

阿塔兰忒感觉自己的视觉好像扭曲了一般，完全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对了！

敌人，还有敌人等待解决！

我要、找到她，然后——将其杀掉！

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浑浊起来，阿塔兰忒虽然无法判别眼前的一切，但只要能够理解生物还是非生物就好。

红色、鲜红色的阴影。

化身魔兽的阿塔兰忒确实捕捉到了人体的热量。

找到了！

——敌人，就在那里！

在废墟之间不断地穿梭，阿塔兰忒目视着前方。

“我要、杀了你，然后实现我的夙愿！”

在废墟之间来回穿梭，阿塔兰忒以墙壁的残骸作为基点不断向前方爆射而出。

瞬间射出的五枚箭矢当中，每一枚都包含着必灭的祈愿！

与当初阿塔兰忒在丛林中飞奔的美感不同，此刻的她已然彻底扭曲成了的不祥的怪物。

像扭毛巾似的将自己的手臂扭曲成型并转动到极致，只为给予箭矢更为强大的穿透力。

那是近似于现代枪械的膛线原理，是生物绝不可能办到的射击方式。

【痛苦是生命存在的凯歌】

眼前的阿塔兰忒完美演绎了一切。

然而箭矢却在半途之中被尽数击落。

是谁？！

朦胧的视野，模糊的声线——

“你*”

“这里*异闻带*圣杯*只能*”

语言在阿塔兰忒的耳中已经变成了单纯的词调，连理解其中的含义也无法办到。

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她早已化身成了魔兽。

“杀掉——”

一切都是那么暖昧，所有的东西都化作雾霭的彼方。

如今，仅剩在阿塔兰忒脑中的便只有破碎的“希望”。

【来吧，为了实现渴求，消灭眼前的敌人。】

不知名的声响再度传来了，魔兽发出了憎恶的咆哮。

。。。。。。

单手持着投影而来的长枪，平时感觉轻巧的枪此时在李林的手中却变得无比的沉重。

拨开箭矢时的冲击再次对全身造成了损伤，现在李林的身体就好像一个到处漏洞的破船，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但是，今天在这里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阿塔兰忒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完全可以说是李林的责任，所以——

“讨伐你的人，终究变成了我吗。。。”

自言自语的同时，李林以废墟为起点腾空而起，展开翅膀的阿塔兰忒紧随其后发出倾轧的嘶鸣。

完全无视对方的箭矢，李林猛然向前冲刺。

与其说是算计，倒不如说是蛮勇。

跳跃，再次向前一踏，李林迅速改变着方向。

无法躲开的一箭直直刺入肩口，但对现在的李林来说无论是剧痛还是损伤都毫无意义。

现在的他仅仅想着要讨伐眼前这只魔兽。

以刺进肩口的箭矢作为代价，跳跃起来的李林终究接近到了阿塔兰忒的面前。

看着眼前少女狰狞的模样，李林自觉根本没有资格为她流泪。

如臂使指的长枪圆润地画出一条曲线，顺利击中了阿塔兰忒的翅膀。

顿时，阿塔兰忒整个身躯开始不由自主地下坠，而李林的身影正等在其落点之内！

但在即将坠落到沿途小巷之际，阿塔兰忒强行扭转全身，保持着倒立的姿势硬是用双脚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了墙壁之间。

在这种状态下，阿塔兰忒竟依旧能朝李林射出夺命的箭矢。

在面向箭矢的一瞬间，长久养成的战场直觉提前洞察了这荒诞无比攻击，进而使得李林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一次进攻。

但脖颈依旧被箭矢的边沿划破了表皮，鲜血从伤口中潺潺流出。

彼此都是生死一线，做出非人举动的阿塔兰忒再度发出凶猛的吼叫。

但是李林同样毫不畏怯，继续以长枪向前刺穿。

宛如手枪般连射的漆黑黑矢和有如闪电般的挥舞的明黄长枪彼此交错，激烈的轰鸣声震撼着彼此的耳膜。

“呜——”

“咕——”

强忍着苦闷，双方互相拉开间距。

由于下意识遮挡住要害，李林所受的伤势相较于阿塔兰忒要更为轻微一些，但这些对于眼前的阿塔兰忒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在断气之前阿塔兰忒都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并且全力以赴袭杀向眼前的劲敌。

微微叹息一声，李林再度迎向阿塔兰忒。

归根到底，李林与号称希腊最快猎人的阿塔兰忒之间仍存有很大的差距。

呈现在李林视野中的仅仅只有一个霞雾般的模糊身影。

斜上方传来了微弱的气息和破风的声响，本应无法感知的几支箭矢再度被李林所击落。

只不过这次，李林的动作显得尤为勉强。

突兀的，阿塔兰忒理解了。

男人的枪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过于沉重的伤口好像诅咒一般缠绕着眼前这个男人。

再这样下去只要三箭，眼前的敌人恐怕就坚持不住了吧。

于是阿塔兰忒当机立断。

追寻野兽的本能，为了合理、不受伤害地解决对手，阿塔兰忒第一次主动拉开两人的间距。

即使看不到身姿，现如今阿塔兰忒依旧也可以追踪到敌方热量。

至于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阿塔兰忒根本毫不在意——

只要能守护住“希望”就好。

捻弓搭箭，阿塔兰忒的箭矢再度带着高速的旋转被接连射出。

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李林将箭矢一一击落。

左臂的伤口再度破裂，鲜血逐渐染红其脚下的地面。

渐渐地，阿塔兰忒在绕到李林的身后一瞬悍然发动了进攻！

理所当然的，箭矢再度被李林所击落，但是能够支撑住抵挡箭矢的体力也仅剩下最后一次。

非人的魔兽非常清楚这一点，她在巷壁之间来回跳跃，在李林所不能看到的瞬间骤然越向了其上方。

高速旋转的漆黑箭矢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音速的壁垒，并且直直向着李林的头颅飞去！

如果这支箭能贯穿目标当然再好不过，即便无法贯穿不管迎击还是回避，男人的行动都会再度加速其死亡。

“呵啊——！！”

情不自禁怒吼出声，李林积聚起的最后一份力量悍然瞄向下落的箭矢。

刺耳的交鸣响起，箭矢被长枪所折断，而长枪也在箭矢的进攻中脱手而出。

现在的李林已经不光是左臂了，全身上下无不流淌着赤红的鲜血，迎击之际产生的震动似乎对其脏器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这副鲜血淋漓的姿态，就算被直接判定为死亡也毫不奇怪。

尽管如此，李林却依然坚定的站直了躯体。

呼吸非常的急促，李林现今副模样已然与油尽灯枯无异，就算放任不管也会逐渐迈向死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为半从者无论再怎么接近死亡，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存在着逆转的可能。

一直注视着李林的阿塔兰忒做出现今最为合理的判断——

从残垣断壁之间一跃而出，双手捻弓搭箭出现在了李林的正前方。

李林再也无法躲避接下来的一击，甚至连挪动身体都显得极为困难。

呼吸虚弱到了极点，心跳声也已到明灭的边缘。

没有丝毫的犹豫，阿塔兰忒放出了最后的一击。

“【暗天之弓】——击穿吧！”

漆黑的箭矢已然射出，但李林依旧纹丝不动。

源自圣杯的黑泥早已消失，一旦被击中李林理所当然地会迎来死亡。

对于这个事实，李林其实早已接受了，甚至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但是尽管接受，李林却还要完成一份应尽的责任。

低下头，李林喃喃自语的说道：

“回来吧，‘必灭的黄蔷薇（Gae·Buidhe）’。”

彼此交错的枪尖与箭矢，已经做好觉悟的李林心甘情愿地承受了黑暗之箭。

惊愕的阿塔兰尽管已经极力想办法躲闪，但是零点几秒的迟滞却决定了她的成败。

为了给予敌人最后一击而倾注全力射出的箭矢，导致阿塔兰忒的回避稍微迟疑了那么一瞬间。

“呜啊——！！”

被贯穿了腹部的阿塔兰忒发出了痛苦的惨叫，长枪本身的特性更是坚定地阻碍其自然地愈合。

伤口虽然致命但还没到濒死的地步，李林对此十分清楚。

并不是预知未来那样了不起的技能，只不过是作为战士的直觉。

所以，李林毫不迟疑的再度奔跑了起来。

燃尽自身的一切，映入李林视野的，是让自身堕落于魔性的、熟识的身影。

“呵啊——！！”

转瞬之间跨越了战场，阿塔兰忒尽管想要作出迎击却被贯穿身体的长枪封锁住行动。

于是阿塔兰忒再次召唤出箭矢，就算威力不及之前也无谓，只要能稍微阻拦一下对手就好！

眼前的男人早已濒临死亡，只要再推这个伫立在深渊边缘上的男人一把就好！

阿塔兰忒投掷出来的箭矢总计有三支，李林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或者说无法躲闪。

腹部、大腿、胸膛，李林任由箭矢没入这三个方位。

但是却没让其起到半点牵扯的作用，李林奔跑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反而愈加的迅猛。

“呵啊啊啊——！！”

面对发出怒吼的李林，阿塔兰忒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不管是是拔出长枪还是折断自己的脖颈，但是别以为这样就能讨伐我！

单手抓住阿塔兰忒的脖颈，李林的牙齿用力咬向阿塔兰忒的羽翼——

对于李林的动作，阿塔兰忒竟怔然的伫立在原地。

“住、住手——住手，住手啊！！”

眼前这个男人——

“把阿塔、还给我啊！！！”

敌对双方的血液交织在一起，李林以几乎撕裂下颚的力气硬生生将毛皮剥离开来！

被剥下来的毛皮，在猛然痉挛过后就径直化作烟尘消失不见。

而阿塔兰忒之所以能维持魔兽的形态，则完全是归功于毛皮的功劳。

在失去宝具变回原样的一瞬，阿塔兰忒仿佛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同样的高傲如同雌狮，另一个自己与眼前的男人拥有着着她所完全不知道的经历。

茫然间，阿塔兰忒喃喃念出了男人的姓名——

“藤丸。。。立香。”

为什么会和他战斗？为什么会和他厮杀起来？

阿塔兰忒以令人感觉到稚气的表情，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李林。

“为什么、要妨碍我？”

声音相当平淡，仿佛阿塔兰忒的表情一样波澜不惊。

“抱歉。”

李林的回应同样平淡无比，但其中复杂的感情或许只有其自身才能体会。

阿塔兰忒用手握住贯穿了自己的长枪，本来身为魔兽的阿塔兰忒是可以承受住这一击的，但长枪无法愈合的特性却注定了这是致命的

伤痕。

理解了这个事实的阿塔兰忒不得不接受了败北的事实。

垂下头，阿塔兰忒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最后无言地向下倒去。

明黄色的长枪化为虚影，李林紧紧抱住已然接近死亡的阿塔兰忒。

就像在安抚孩子一般，李林以仅剩的右臂牢牢圈住阿塔兰忒。

阿塔兰忒向着空洞的天空伸出了瘦弱的手臂，明明离亲眼见证梦想只差一步。

现在的阿塔兰忒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美感，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的泡沫。

“呐。。。”

阿塔兰忒用空虚且充满不甘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难道对孩子们见死不救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对于这个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李林只能沉默以对。

“如果对孩子们见死不救的才是正确的话，那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是无声的叹息。

是因为没能挽救应救之人所发出的恸哭。

即使是这样，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阻止你继续下坠啊，阿塔兰忒。李林悲哀的想到。

无法触及的梦想。

未能实现的目标。

朝着远在天边的希望展翅飞翔，做出这个选择的并非别人，正是阿塔兰忒自己。

李林其实一直都认为阿塔兰忒的梦想很耀眼，并且明知那对自己毫无帮助却依然努力向前迈进的阿塔兰忒同样耀眼。

能让孩子们都得到爱的愿望，不会让纯洁无垢的存在遭到无情的吞噬的愿望并没有错。

错的，只是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

要是存在着和她拥有着同一梦想的人，要是有人能在关键的时刻拉住她的肩膀的话，阿塔兰忒应该可以回来的啊！

也许要以痛苦为代价，但是那样的人——那样的人却根本就不存在。

一旦失败就会坠落到万丈深渊，阿塔兰忒故意不去正视这些理所当然的现实。

而是挪开视线，想要展开翅膀继续翱翔。

阿塔兰忒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是肃然地接受了现实，只是怀着放弃的念头停止了抵抗。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不会放任她再继续前行的。

没有流泪，只是有着淡淡的遗憾，以及无尽的疲劳而已。

那么现在映入阿塔兰忒眼帘的李林又是何种模样？

沐浴着鲜血，李林举起投影的短剑正牢牢盯视着阿塔兰忒。

浑身是伤、无法抵抗、站不起来的阿塔兰忒，不趁现在杀掉的话要不了多久伤口就会在圣杯之下痊愈。

所以、要毫不犹豫地——

记忆突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曾经温暖的画面一幕幕展现在李林的眼前。

像是不想让其遗忘一般，阿塔兰忒的体温在现如今的情况下前所未有的接近。

挖出自身的记忆再丢到触摸不到的地方，李林妄图连带着记忆一同杀害。

不能再想起。

绝对、绝对不能想起。

因为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得到原谅！

既然李林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一直前进下去，就像为了拯救人理而杀害他人一样，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而眼前的正是曾经最亲近的、也是直到最后还依旧保护在身边的少女。

后悔也好、忏悔也罢，都不会再得到任何的原谅。

为了必须完成的目标，只能不停舍弃重要的事物。

李林所亏欠的，总有一天当其无法动弹之时便会尽数偿还。

即便如此，即使现在的李林是如此的不堪入目，却依旧要承起相应的责任。

不知幸福所在，但只要还没有走到尽头李林就绝不会放弃。所以——

脸庞突兀传来了温热的感觉，阿塔兰忒茫然的望向跟前。

理所当然的，那不是阿塔兰忒的泪滴。

注视着李林木然却又泪流满面的模样，阿塔兰忒不禁产生了一种怜悯的错觉。

缓缓接住李林的泪滴，眼泪顺着指尖一路下滑反射着夕阳的余晖。

“啊。。。即使在这样的尽头，也有光芒呐。”

阿塔兰忒笑了起来，为最后铭刻上一个不太糟糕的结局。

作为梦的终点来讲，这钟死法其实也不算难以接受。阿塔兰忒如此想道。

最后向那沾满鲜血的脸颊伸出双手，少女以充满怀恋的声音说道：

“汝果然、还是曾经那般模样。”

细语之声终将消散。

愿望没有得到实现，奇迹也没有发生。

悲哀死死勒住李林的心脏，不断地搅拌着其中的绝望。

明明如此，这极其简短的一句话语依旧使得李林感到了久违的救赎。

“啊。。。再见。”

不，再也不要相见。

短剑悄然下坠。

阿塔兰忒静静地注视着李林，逐渐化为光影消散。

拨掉了漆黑毛皮的阿塔兰忒已经逐渐恢复成本来的模样，但是剩余的时间已经无法允许其完全恢复过来，只能以丑陋的半人半兽的迎来最后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