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杀：我的血染征程 第七章 关系的转变

与凯利文博士的深切交谈，在认知上我长进了不少，感谢他的推心置腹，让我对这片恨之入骨的原始丛林有了全新的认识。既然是目前无法改变的局面，甚至随时可能会遭遇意外而来的不测，这样大致相差不大的结果，亦使我一时对生死看淡看轻了许多，逃不过就是命绝于此。因此，我超乎想象的飞快入了梦。

再等我一觉醒来，睁开迷离的惺忪睡眼，已是炽白光亮的白天。玛莎和苏菲娅正准备着早饭，用携带而来的钢盔帽作锅，煮食狼肉烫，芬香飘来的扑鼻味如同昨晚一样，我又一次硬生生的将嘴边生出的津液咽了回去。我的挚友尼勒则坐在烧成灰烬的火堆前，伸展着胳膊和活动双腿，颠覆性观念的改变令我心底开心不已。就在我打算捧水洗脸润面时，凯利文博士和乔尔肩扛着捆绑的灰色木棍，喘着粗气从外面回来了。

“采伐的粗活，博士您应该叫上我。”上前接过凯利文博士将要放下去的木棍，“分量还真不轻，这是什么木头？”

“热带雨林里常见的毒箭木。千万别看这种其貌不扬的树，跟一棵森林里常见的普通树木没什么区别。掉以轻心往往会轻易地取走人的性命。实际上，在它掩饰的的虚伪表皮之下的汁液，潜藏着剧毒。只要这毒汁进入有生命的体内，就会不费力气的使其毙命，其中包括人类，而且至今没有解药。”

“看来我得离它远点。”我试着往后退了两步，“不过您要这包藏祸害的毒木来做些什么，难道不怕万一失策，带来不便。”

“使用得当，就不会出现问题。”凯利文博士握着刀柄，削减树棍的尖端部分，将流出的乳白色汁液装在碗大的一个木质盆内。“昨晚我仔细思考了，你说的非常对。在野兽遍地的原始森林里，现有的弹药是完全不够的，我们要做好长远呆下去的准备。过去的先人们。之所以能在杀机四伏的原始森林里，游刃有余的觅食狩猎，依靠的不仅仅是莽夫的英勇，还有利用得天独厚自然地理的智慧。将森林里可利用的资源，活学活用的运作起来，或许我们能够活着走出这片命不该来的野兽丛林。”凯利文博士的未雨绸缪，运筹帷幄，使我仿佛看到了一片艳阳天的希望。

“我该怎么做，博士。”我信心倍增道。

“学我一样。”突然传来的讨厌声音，令我一惊。自鸣得意的乔尔从我背后刷然飘过，端走了博士取下的汁液，一只手捧着木盆朝我说道，“将这些砍伐来的树棍削成锋利的长矛状，把淌出的汁液收集起来，就这么简单。”

“谢谢你的好意，无论怎说，似乎轮不到你来吩咐。”我微露笑意，冷酷回道。一个刚被揍过警告的人，无端献殷勤，总会觉得心怀鬼胎，不存好意，说不定狡诈的笑脸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作为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产生这样类乎歪曲的想法，似乎合乎情理一点都不为过。“回到你的工作岗位，做你该做的去。”

乔尔一脸无辜的耸耸肩道：“也许你说得对，我们是得应该好好谈谈。”偏侧着身子，面向凯利文博士，“相信任何一个只会单打独斗的英雄，都不可能支撑到最后。在得到胜利果实之前，团队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这是千年来无数血光历史王朝更替的鉴证。我不知道我这粗笨愚拙的想法，能否会得到凯利文博士的赞同认可？”

“别打马虎眼，你就直说吧。”我干净利落地说道。

“将筷子捏紧成团，散沙聚盘。”乔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字一板说道，似乎语气的重量酝酿了很久。

乔尔长了一副狡黠的面孔，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能提出什么高瞻远瞩的建议，但在团队问题方面，似乎很符合现在的需要。其实，究根而言是非常吻合乔尔的热切盼望。我和乔尔关系的对阵，俨然给他带来了诸多不利之处，如果要使整个队伍的气氛谐和融洽起来，必须要有一方主动选择妥协。一贯性格孤傲倔强的我，是根本不会主动开创这先河的，除非错真在我。在攸关生存面前，乔尔显然是在为自己留底打算，但他似乎说得很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薄弱的，团队协作互相支持，才能强大队伍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虽然乔尔喜欢耍小聪明，爱磨嘴皮，但这个符合接下无法莫测的形势建议，我还是比较真诚赞同的。尽管我自第一次与他见面起，一直就眼看不顺，总想找个合理机会痛扁他一顿。

“我没有意见，乔尔也不是多虑。只要二位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结局自然皆大欢喜。”穿着泛旧绅士燕尾服的凯利文博士，斯文条理的从怀中取出一壶袖珍白兰地酒，轻抿了一小口，在一旁观望地感觉就是在品尝酒的味道，因为你根本看不到他喉咙上下翻腾的滚动。与凯利文博士相处这么久，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拿出随身携带的铝制精致小酒壶品上一点。听他讲，这个陪伴他的习惯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每次在撰写文章之前小喝一点，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灵感，他的诸多优秀登报获奖论文，都是在这样令人费解的方式下诞生的。跟随凯利文博士这个视角望去，行动不便的尼勒与忙忙碌碌的苏菲娅、玛莎，似乎在再次相逢后相处得更加融洽。因为距离不是很远，言谈甚欢的模样，非常清晰，令我都想加入进去。收回远眺的视线，凯利文博士把酒揣回怀内，继续补充道：“其实你们应该想得到，和平相处，并不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只要你愿意去做。”

博士的话深击我心，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乔尔祈求和好，作为当事人的我，应该以一个正确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不要孤高倨傲惹得大家不欢而散，要统筹全局集体利益考虑。如果细嚼端详起来，博士似乎有一种责备谴责我的意思，觉得我冷面自妄，不通情理。然而实际上，完全相反，握手言和也是我所愿意的，至少整天板脸对人是一件极其麻烦令人痛苦难受的事。为了不至于太过尴尬冷场，我学乖主动了一点，伸出右手，对乔尔笑道：“我们要让博士知道，他完全误会了。在我的国家有句俗语‘不打不相识’，简单说小打小闹也是促进感情交流，增进彼此关系的一种方式。”

“你说得没错，博士迂腐了。”乔尔愉快地上前与我握手道。

当一场建立友好关系的仪式结束后，烧着一锅肉香的方向，传来了尼勒粗犷地声音：“伙计们，该吃饭了，我可不想挨着肚子去见上帝。”大家会意地相视一笑。

“也许是该探出这到底是个什么鸟地方了。”凯利文博士说。

寻找出去的求生路，并不是一件极其容易判断和抉择的事，因为每个轻率地决定都可能毫不留情地夺走一个人生命。因此，在场每个人都阐发表达了自己有关这片森林和走出去的所有想法，集思广益或许能碰撞出智慧火花。虽然按道理度假登山的倡议，我是发起者，担当团队领导核心，但实力对比上，显然我是不能胜任的，德高望重的凯利文博士是众望所归的，成了整个队伍的核心和灵魂人物。经过一致举手赞同，决定沿着河流反方向行走，当顺着河流已被破碎了希望，逆向涉足更给人一种强烈的一探究底的渴望。在探险欲十足的队伍，似乎没人会对这个决定有着一丝怀疑和迷惑地方。

我搀扶着尼勒，在长满奇花异卉荆棘丛生杂草茂盛的热带原始森林里艰难行进。尼勒体型的高大，略显肥硕的身材，让我感到非常吃力。但介于相知相交患难与共的朋友，我得佯装无事咬牙坚持行走下去，因为我不想让他心有顾虑，再次唤醒他绝望的糟糕念头。即使如此小心翼翼，似乎仍没逃不过尼勒敏锐的洞察力，有所察觉的尼勒缄默其口一句不说，但我明显感觉出尼勒在暗中使力，想着方法尽量减轻压在我身上的重量。玛莎跟在博士的后面，偶尔会和博士搭话，感觉在商量什么，但因为声音细小，模模糊糊地并没有听清在讲些什么。苏菲娅走在我的前面，在玛莎身后，一路除了沉默向前，就是时常回头帮衬着我和尼勒。刚融入集体与我和好的乔尔，排在尾后，在我和尼勒聊天时偶尔会插进搭话，补充点无关紧要的内容。在湿气过重的原始森林，虽然庞大的树冠基本遮天蔽日了，但潮湿的雨林气候，走不多久还是会令人汗流浃背，大汗淋漓。

越往林中深处走，越让我视野开阔。我从未见过如此众多的稀奇古怪树种和花丛，每一棵，每一株，仿佛都是这个世界上独有而傲然遗世的存在的，在这片不名世外的原始丛林里，释放着夺目之美。藤蔓的自由缠绕，更使我瞠目结舌，伸展出的完美线条，犹如舞姿一般，给人赏心悦目的愉快感受。但过于唯美的东西，我往往始于欣赏，止于欣赏，绝不会轻易地去接触，就像欣赏一个酒吧内漂亮性感心动的女人，有着怜爱疼惜之心就已足够，如果稍微把持不住向前大胆跨出一步，没人会想象得出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许就在唆使欲望的背后潜藏着致命杀机，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就在路过一棵衰枯的通直细壮的树表面上生长出附生植物，我立马想到了这凋敝的树可能是一棵榕树，在很久之前浏览过一篇文章里写着在原始热带雨林被绞杀的绝大多数植物都是榕树，而绞杀的植物记得有一种叫‘卡脖子无花果树’，或许眼前的难免就是。随着思维纵深扩展，我依稀记起了我国家的热带雨林西双版纳，里面有一个著名旅游景点‘独木成林’。一棵百年参天老树，通过一个主干根部滋生出的细根，若干年后长成了一棵棵茁壮挺拔的新树，围绕在大树周围，在延续子孙帮助下，成了一块领域的特别靓丽风景，独领一处风姿。

“贝斯利，你累了吗，要不休息一下？”尼勒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不累。这点路程就停下来，你也太小看我的体力了，”我借着说话打岔之茬，提了提手腕，“要知道一把年纪的博士打着头阵都无所畏惧，我一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是不会承认服输的，我可不想让人看笑话。”刚才望着林中景物，一时精神涣散，尼勒以为我身体已经疲惫支撑不住了，实际上亦的确如此。

“也许把我放下，你应该会走得更快。”尼勒说。

我瞥了一眼尼勒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只要我还有一点力气，就会努力把你带出这片森林。”苏菲娅回眸与我对望了一眼，我回礼一笑。

“似乎美人的魅力，更胜于我。”尼勒感慨道。

“这是当然。在这蛮荒之地，有美人可供欣赏，毫不疑问要比同一性别的人更具有诱惑性。”我略带得意地说道。视线紧盯着苏菲娅的身材身段，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兴趣索然在这个刚刚知心的女人身上还难以诠释。我的一举一动，尼勒了然目下，而作为好友我也就没有在意放在心上。

出乎意料尼勒的想法，似乎与我不同，扶住一棵长带有芭蕉的树，倏然停下脚步道：“记住你现是一个有家室的人。”说完，自顾向前拄着之前特地选好打磨过的木杖，一瘸一拐走了。而这突兀袭来的话，使我无加防备，也来不及思考该怎样回复才显得富有逻辑。望着他倍显吃力地蹒跚前进，我突然感觉到隔膜的存在是有必要的，至少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敲响警钟，看清现实，看清自己。我不会责备尼勒的不理解，他说的很有道理。

“跟上贝斯利，掉队可不是件好事。”乔尔暗自喜悦道。

“就算迷路了，我都会穿过这片森林。”铿锵有力，似乎并没有随着和解而减轻它的杀伤力。

“祝你好运。”乔尔掉转过头。

我和乔尔对话刚完，前面传来了凯利文博士的呼喊声：“马上要来雨了，赶快找棵大树底下避雨，快点。”声音尚未落地，噼噼啪啪地雨落，已在林中奏起了交响乐。很快，雨越下越大，霎时间如同瓢泼倾洒，来不及躲藏奔跑，衣服已全部湿透浸粘在身上。每个人都找了一棵刚好避雨遮身的大树，等站在树冠下，我才注意原来艳阳高照的丛林上空，此刻已阴云密布。

我和苏菲娅相隔不到十米，在密密麻麻的雨幕下，我根本看不清她那张精致而让我着迷的脸，她的高雅气质，得体谈吐，深深灌进了我的心里。冒着如注的暴雨，我向苏菲娅站在的位置奔去，虽然距离仅仅只有短短的十米，却仿佛用了一个生命的时间完成的旅程。时间凝滞了，在我冲向的那一时刻，我清晰感觉到尼勒犀利的注视目光。忐忑不安的内心，已羞愧的让我脸色通红无脸见人。尼勒是我肝胆与共的朋友，苏菲娅是我知心的结识红颜，如果两相取其一处，就是让我生不如死。两者我都不会背叛，正如我对我妻子的忠贞永远坚定不移，恪守着爱情的种种誓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