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第一章 寒冬的苦修

奥尔德北部威伦省，被亚甸称作是“南方珍珠”，这里的气候温暖湿润，农田和草场沿着苏黎世运河兴建蔓延，河道孕育了南方最古老的文明，奥尔德的居民世世代代在这片温和神圣的土地上劳作丰收，祭拜灶神，时过境迁，这里的土地早已改名换姓，在饥饿之中苟延残喘，如同风蚀残年的老者，只要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崩解破碎。

纵观整个南方，也不过是这样的光景，霜冻每年都在向南方扩散蔓延，那些结冰的日子正在越来越长，亚甸帝国侵略的铁蹄总是毫不退缩，他们早已厌倦在饥寒交迫之中安分生活，事实上，如果在早晚都会冻死和在侵略中死掉两者中选择，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人类剩下的日子究竟能有多长呢，他们也会跟人马那样，最终消失在世界上，只留下一堆化石和毫无用处的遗迹？

剑心背着直剑爬向枯斧山丘，他的身体冻得不停哆嗦，在看不清前路的风雪中提着一盏煤油灯一寸一寸向前挪进，整个山丘都被包裹在寒气和大雾之中，整个世界安静地窒息。他将帽子往下扯了扯，低头继续向前走，他要前往山丘顶端，那颗冷杉下去，那里，师父正在那里等他和他的师兄。但丁腰间配着太刀，他也拿着一盏灯，与剑心并排向前走，两个孩子穿着道服，披着野兽皮，沿一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互相照应，支撑彼此前进。

“师弟，你累不累啊？”但丁问道。

“还好，大哥，”剑心回过头说，“只是这把剑太重了，感觉比师父的巨剑还重。就像老是有人在背后拉我一样。”

“哈哈，铅制的剑不好受吧。”

“我现在知道你当时每天这么爬山有多累了。我每天最烦的就是这么扛着剑爬山，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跟那些小孩子一起切磋几轮。”

“剑心，师傅要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啊。你不要老是抱怨他，你这么快忘了上次挨戒尺啦？”

“......我不就抱怨了几句他死板得很嘛，他就要拿戒尺教训我，我该练的剑术都学完了，多歇一会儿不行吗？”

“剑心，你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啊。”但丁停住脚步，跟他说道。

“什么不一样？哦，我学得比别人快......我手劲比别人大......但是我从来说过啊，师父告诉我要谦和忍让，我照做了不是吗，他还要让我跟其他人一样练那么久......”

“......你不要跟师父这么顶嘴啦。多练一会儿有什么不好，我还觉得每天多学些东西挺有用呢。”

剑心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如果师父舍得天天多教我些东西，我也不会闲的那么无聊了，可是每次我学会了提前歇一会儿，他都要生气，叫我练会了继续练，不能中断。”

“他不教你点儿别的？”但丁问道。

“我问过他，我可不可以多学一点儿，日积月累这样我就比其他人厉害多了。可是他说我还不够熟练，练不了下一招，他总是让我一直练，我能不烦吗。”

“我帮你跟师父说两句吧。他知道你很聪明，一定愿意多教你几招呢。”

“......好吧师兄，这把剑真是沉啊。我想到一会儿还有几百级级台阶等着我就心里发毛。”

“我帮你背会儿？”但丁笑了。剑心苦笑地说：“不用啦。我能行的。师父要求我练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完成吧。只是我真希望他能多教教我。他教了我们剑术快有十年了，一直都是那么几招，真是好无聊啊。”

“师父说过呢，这三招都是最基本最有效的攻击技巧，学好了才能走好以后每一步。”但丁插嘴说，剑心说：“可是这三招也不至于练十年吧？每天都是对着草人，用木剑在那里划过去划过来，我们连铁剑都没摸到过，拿木剑对着草人划拉半天，连个伤痕都没有，怎么知道自己的剑有多大威力啊。”

“不是每天都有对打吗？”

“哈哈，那又不能使出全力，要是当真对打，就没人敢跟我打了，哈哈！”剑心提到双人对练，就来了兴致。他说：“村子里现在没有几个孩子敢跟我打了，他们都知道我喜欢绕后偷袭他们，每次都不敢主动进攻。山丘村子那个大个胖子速度太慢，我就喜欢跟他绕，戏耍地他乱转，他每次一挥剑，我就绕到他背后踢他的屁股，哈哈！他打到最后屁股要被我踢出几十个脚印，还是抓不到我，只可惜他后来就不学了。现在我就更加无聊了。”

“......那个胖子大个被亚甸征去服兵役了。”

“哦...我好想再见见他，大胖哥哥其实对我很好，他虽然学得最慢，但是最有耐心，每次我都不耐烦不想再教他了，他都要缠着我问，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在见到了......”

“嗯，是啊，好多师兄都被亚甸征兵去了，我们这一生能不能再相见，还要看缘分了啊。”但丁说道。

他们边走边聊，煤油灯有时候会熄灭掉，他们就从口袋里取一点儿煤油出来，然后对着灯芯使用伊格尼法印将煤油点燃。他们都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法印的强度不过只能当成是马戏团吐火表演的把戏而已。剑心将身后的铅剑向上提了提，跟着但丁从山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他们有时候也歇一会儿，但是不能停下脚步，否则身上的热气很快就会被风雪给带走。剑心摩挲自己挨过戒尺的掌心，想到今天终于有师兄能帮自己说两句了。他觉得这顿打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山顶上，余烬在祭坛中央挥舞直剑，直剑的剑身闪烁火光，他疾风般的剑舞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切割的撕裂声音，祭坛地面上的雪伴随他剑舞的脚步点点消失，最后一点儿雪也消融退去，那落得正盛的风雪被剑气形成的旋风都卷开了，丝毫落不到祭坛的龙形图案上。他只穿一件道服，手中的直剑带着点点火星散落周围，在银装素裹的山顶飞舞飘扬。

剑心和但丁终于爬到了山顶，他们走到祭坛面前，看着师父在祭坛中央拔剑起舞，他回旋腾空，手中的剑也伴随他旋转切割，从腰间到头顶螺旋盘绕，发出的火焰跟着剑身垂直上升，他停滞在最高点，然后双手持剑举过头顶，然后高速垂直下落，将剑径直劈向大地，剑身发红发烫，带着星火从上往下划出一道火光，砸在地上从两侧各自分裂出火焰。

余烬收剑入鞘，剑身上的火焰在刀鞘上划过熄灭了，他抬头向剑心他们望去，说道：“你们也太慢了吧，从村子到这里骑马只要一个时辰不到，你们走路居然要三个时辰，起床晚了吧。”

“师父，雪太大了，抬脚都费力，更何况还背着一把铅剑。”但丁解释道。

“所以就是剑心耽误了时间吧。”余烬走过来，语气里透露着不可否定的严正。剑心低着头，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师父，如果我不背着这把剑山上，可能就提前半个时辰到了。”

“那你跟别人对决是准备用拳头比划吗？”

“......不是。”

“下不为例，今天还是跟往常一样。”余烬对他们两个说道，然后转身走开。

“师父，能不能再教些其他新的剑法给我们？我们练这三招都已经有快十年了吧。”

“劈砍、刺步和挑击是基本功，你们基本功都还不扎实，不要急功近利。”余烬回过头，对他们说道。

“等你们整整领悟了这三招，才能学习下一步。”

“可是都十年了，师父，剑心都十三岁了，我也要二十岁了，还是在练习这三招，您是觉得我们没有武学的慧根吗？”

“但丁，剑心，你们都很有天赋，但是时机未到，任何过早的修炼都只会有害处，没有任何价值，轻则让你们从此再也提不起剑，重则让你们走火入魔，彻底沦为武器的奴仆。”

“走火入魔？”剑心抬头看着余烬，他问道：“师父，走火入魔不应该是剑客的最高境界吗？究其一生都在追求武器的奥义，这不是武道的极限吗？”

“恰恰相反呢，剑心。上古帝王点化世间凡尘讲究机缘，如果时机未到，虽点化，亦不中。你和师兄的剑术都还未成火候，要想达成机缘，还要刻苦修炼。”剑客停顿一会儿，接着说道：

“还有，剑心，你可能今后就会遇上这样的人，但是你不会对他们有丝毫的憧憬，记住我的话，孩子。”

“师父......”

余烬没有说什么，走到祭坛中央，将剑重新拔出来，说道：“开始练习！”

“......”剑心欲言又止，但丁拉拉他的袖口，剑心低下头，看了看但丁，将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他从背后取出那柄笨重的铅剑，跟但丁一起，在暴雪骤降的祭坛上继续他们年复一年的艰苦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