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第三十五章 薪火相传

一些在大陆生存多年的种族正在随愈渐漫长的冬天销声匿迹。最早消失的是龙族，他们伴随米狄尔一同飞向了古龙顶端，只有少部分龙族的亚种——翼首龙、叉尾龙和石化鸡蛇等还留存于世间，不过也变得稀缺少见。然后是半人马、矮人与精灵，他们随着人类的繁衍和战争隐居不见。有人说，愈发是强大，愈发濒临灭亡。当自然的承载能力无法再接受某一种族的繁衍进化之后，就会衍生出替代品颠覆原有的规则。

人类时代来临之后，他们将除本种族之外的其他智慧生物都称作“非人类”。非人类顾名思义，即是跟人类相似，但却又不是人类的生物。虽然它们用两条腿走路，说的语言也跟人类类似，甚至穿着也相当类似，但比起人类，它们又不尽相同。

矮人曾经与精灵共同生活在森林之中，常常是建筑工匠或者铁匠等等，他们的文明较精灵来说稍微晚一些，精灵的传说中记载，矮人并不是在最初火焰之中诞生，而是在火焰被龙族播撒到大陆东方的群岛上后，那些火焰在地震与海啸多发的岛屿上衍变而最终孕育出矮人，随后精灵在岛屿上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生活习性上有比较类似，都喜欢待在宁静的森林中度日，于是两者在整个尼罗大陆度过了长期的繁荣时代。

不过按照人类的说法，矮人与鼹鼠一样，主食是蚯蚓、嶂螂和其他夜行性爬虫。他们天性残忍狡猾，做事死板迂腐，为人阴险，总在背后捅人刀子，并且视财如命，追求金子不顾及他人性命。即使你马上就要饿死，他们也不肯分你一点食物。

半人马现在已经是完全灭绝的种族，在尼罗大陆早已没有半人马部落。根据现代的人类与精灵的考古历史，半人马比精灵出生还要早一些，并与初始古老精灵共同生存了几百年时光，但是出于不知名的缘故，连精灵的历史中，都没有记载为何半人马在随后的历史演变中完全消失，只有一些残存的化石标本和工具表明了这个种族的文明类似于现在的人类王国制度，种族内按照智力水平划分等级。半人马的历史、灭亡原因都是未解之谜。

精灵则是最早从初火中诞生的物种之一，他们是在龙族之后最早开发大陆的种族。精灵最爱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研究诗歌、科学以及自然万物的规律，观察行星，关心周围的动物活动。他们的智慧及其高等，在很短的时间便掌握了魔法、炼金、化学、建筑学等基础知识，并且对自然加以改造，精灵在世界上的文明一直延续了五千年，直到人类降临到最后几近灭亡，仍然延续着他们苟延残喘的文明火焰。

的确，这个星球已经在漫长的演变和进化里度过了五十亿年的光阴，太阳总是能照射到每一寸物种生存的土地上。然而物种的灭绝没有人能确切解释清楚根本的原因，毕竟，每一种文明在这个蔚蓝色星球上的寿命都不过上下六千多年，相比起星球的岁数，即使是现在已经征服了每一寸土地的人类，都显得太过渺小。

余烬不敢相信自己要找的探王者居然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母亲的肚子里。三年都过去了，转眼间希望就消失在了眼前，他一时间恍惚发神，过了好久才问道：“怎么死的呢？”

“唉，当时亚甸管理维伦国北部一年多之后，我就来到村子里当村长了。村民告诉我有个女人怀胎十多个月都还没有临盆的迹象。后来就找医生给她看，医生不知道怎么办，她的丈夫暗地里背着教会找过一些法师，结果也治不好，老婆就只能耗着。没到第二年，那女人突然就死掉了，她丈夫早上做完饭叫她起床，就发现她老婆已经死了。说不清楚怎么死的。”

“还有这种事情？”余烬带着诧异的语气，他还是不敢相信村长的话。

“是啊，现在都没有解释清楚那女人怎么死的啊。后来就把那女人安葬了，棺材就埋在枯斧山丘上的墓地呢。”

“......带我去找吧，村长。”剑客无可奈何地说道。

“您不会要开棺吧，大师？”村长问。

“对不起，村长，我知道这有悖人伦，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我保证，如果还没有结果，我就不再追查下去。”

“那我要通知驻地的士兵，您等着，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啊，打扰死人的安眠，搞不好就是要受诅咒的啊！”

“好吧。她丈夫呢？”

“走了，哦不，我是说早离开村子了。说是去了欧菲尔德吧。”

“嗯，我跟您一起去吧，我也有些事情还想找军需官问清楚。”

“那咱们吃了饭就一同出发吧。”村长提议道。剑客回答：“好，我就不吃了，村长，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处理。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出发。”

“您要去干什么？吃了再去吧，很着急的事情？”

“对，不能耽误，我的朋友要路过此地，给我带了些东西，我现在要亲自去取。”

“好吧，大师，我就在家等您。”

“嗯，但丁，听村长大人的话。我走了。”

“嗯，爹。”

剑客骑上马，独自前往草药医生的家。

草药医生的家已经结满了蛛丝，灰尘和残渣散落得到处都是，房间里散发着霉味，药屉、田地里面的草药都被挖干净了，田里还有一些挖开的坑，门口还残留有一些血迹。看来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斗殴痕迹还在。剑客推门进去，房间里面灰尘迎面扑过来，他用手晃了晃，走进屋子，他从那些令人不悦的霉味里面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他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那只吸血鬼呢？”艾达·艾敏从床上站起来，她身上还覆盖着白色的羽毛，浑身散发出初夏的芍药花味道，还带着新叶的气息。

“死了，被人类发现，烧死了。”

“......那女人找到了吗？”

“那女人死了，我从村长那里知道了，那女人一年前左右死了。埋在枯斧山丘上面。”

“......那你打算怎么办？”艾达·艾敏垂丧着头，走到窗边看着已经荒废掉的院子。余烬说道：“你要跟我合作，把那具棺材打开，看看探王者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不会还抱着什么希望吧。”精灵挖苦道：“他可是人啊，哪怕是龙族，这么久了也该死了吧！”

“我只是不相信，一个探王人能这么轻易就死掉了。”余烬斩钉截铁道。

“还有，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哎哟，余烬大师，有什么问题还要轮到我这个老太婆给您解决啊？”

“少啰嗦，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在设套，整个钟村的事情都在你的某种计划之内吧。女吸血鬼被发现，钟村西南公路上的食尸鬼，还有一块斯勒夫符文石，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我很好奇呢。”

“......我会跟村长假装去驻地找士兵，让他们一起去枯斧山丘找那个棺材，你就在路上用法术将村长迷惑住，让他跟我直接到山丘上找那口棺材。我们到了那里再说。”

“哇......”艾达·艾敏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接着说道：“没想到您还真是为达目的这么不择手段的男人......”

“你不也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剑客回答，他撂下这句话，然后说：“一会儿就在驻地那段路的森林里等我。”

“知道啦，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哦。余烬大师。”艾达·艾敏说道。

“......”余烬不再理会她，骑上马回到了村长家，收拾停当，一同前往驻地。艾达艾敏则早在森林里化作猫头鹰等着了。当他们一进到森林，余烬停下了马，他对着村长说道：“大人，您注意看我这里。”村长奇怪地回头看看剑客，他伸出手掌对着村长，然后口中念出咒语：“亚克西！”村长的头一下子晕头转向，失去了判断能力，他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感觉完全不受控制。白羽的猫头鹰飞下来，化作赤身女人的形态，然后对着村长做了几个法印手势，将村长彻底催眠了，艾达·艾敏对着村长缓缓说道：“枯斧山丘，去吧，枯斧山丘，去找那个死掉的孕妇，村长大人。”

村长在眼神迷离之中点了点头，对自己所处的境地一无所知。

他们再一次来到这里，艾达·艾敏化作了猫头鹰骑在马身上，三个人一同上了山，在空无一人的墓地里转悠，过了一会儿，他们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墓碑。

艾达·艾敏显现回真身，然后一弹指，村长就倒在马身上睡着了。剑客下了马，走到墓碑面前，叹了一口气，她递给剑客一把铲子，靠在一块墓碑上，看着他铲土，然后跟他说：“大师，末世降临，人各有志，你要理解我作为精灵的一份子，也要为整个族人的存留做点贡献，所以那些疑惑，您还是选择忽视掉它们吧。”

余烬将那女人的墓地一点一点刨开，他十分紧张，一点儿没空搭理女精灵，终于，他动手挖到了一整块坚硬的物体，他跪下来用手刨，旁边的精灵带着哀戚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剑客头上的汗珠滴下来掉在地上。初夏的太阳高升，映照在暴露出来的棺材板上面。

剑客将整个棺材都挖了出来，他用袖子仔细擦了一遍泥土，然后用力将棺材板从上往下掀开。艾达·艾敏已经走了过来，她盯着棺材里面，看见了一具女人的头骨，棺材板全部被掀开时，她发出了惊叫声。剑客望着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女精灵双手捂住脸，惊讶地望着里面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她接着拉住剑客的手，让他触碰那颗亮晶晶的发光物。

剑客摸到了那个探王者的初生容器，他双手猛烈地颤抖，接着双眼滴下了眼泪，这是他早该料想到的事情，但是他和她都没有想到，即使是学识渊博的精灵，看到这一幕都会被震惊。探王者就静静地躺在这死人的棺材里，她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双手还放在子宫的位置，抚摸她未来的新生儿。

那颗亮闪闪的，在太阳底下散发着光芒的，是一颗躺在母亲白骨上的龙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