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第三十章 精灵秘语

亚甸十几年前，国内的政治局面并不乐观，常年战争使得国库空虚，人民积怨已久，先后爆发了几次重大的武装叛乱，军队不得不将南方的进攻计划推迟，转而对国内实施镇压。国内的下层人民要承受日渐严苛的税赋和兵役，要推翻亚甸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激烈。

对此，国内的贵族势力不肯做出让步，他们的利益来源便是这些在草场和农田里辛苦劳作的农民，而他们给予这些农民的回报却是杯水车薪。在巨大的反动势力之下，大帝必须从自己身边的几个贵族着手，但是又必须维稳朝上的威严和统治。而民众也必须得到一定的补偿，否则会严重影响国家的扩张和进一步发展。为此，他必须想一个办法合理地调整资金流动。

永恒真理教会的教主海姆法，原本只是一个北上寻找古龙顶端的小有名气的民间冒险家，他在亚甸北方无人之境里寻找了几个月，回来之后宣称是找到了米狄尔的真身，并且知道了破解灭世预言的良药，他在亚甸境内积极宣传自己的学说，并且开始组建教会。

恩希尔大帝当然不相信他的话，但是他想了一下，决定接见这位冒险者。当时，亚甸的贵族阶级太过繁杂，一些贵族的子子孙孙都实行土地世袭。国内的许多土地都长期处于荒废状态，农民们连租地的钱都拿不出来。

恩希尔决定利用教会作为下层的政治工具，逐步实现对民众的控制，进而牵制贵族的实力。之后的几年里，永恒真理被定为国教，在全国范围很快传播。教义的核心是禁止魔法、咒术，大力扶植工程建设和炼金学术。亚甸随后取消了魔法师在国内的一切政治职务，转而将一些化学家、炼金学家等提拔上任，鼓励民众加入教会，积极生产，自觉抵制法术。

接着恩希尔让海姆法宣布加入教会的民众，教会能无条件向他们给予土地补偿，并且对家中的子女免除教育费用，在全国教会学校学习和生活。海姆法教主作为宗教领袖，在国内与其他贵族并列，而一些过去的精灵学者、政客则不同程度被免除了学位和职务，财产均遭到变卖和抵押，并在全国下达了驱逐令。

恩希尔接下来在全国实行察举制度，废除土地世袭，亚甸帝国所有的公民，都可以通过国内统一的炼金术、建筑、艺术等等资质考试，取得了学位之后才能继承土地，以及分配官爵。国内贵族的实力受到压制，教会向民众补偿的资金都是由贵族提供，将少部分土地的产权交由农民，让他们拥有自留地，能够变现或者出租。如果有贵族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土地，则会被认作是抵抗教会的意志，会被加以惩戒。再加上土地不能继承给子女，只能让他们参加各式考试，来取得贵族的称号。他们也希望将自己的子女送入教会学校内，也为此不得不承认教会的政治力量。

这一政策一方面牵制了部分贵族的扩张，一方面又维护了国内的稳定，恩希尔考虑将政策扩大到整个亚甸帝国乃至南方殖民地，并且利用民众的牵制力来维持局势的平衡。教会成为了政治工具，用于教化普通民众，和牵制贵族。

精灵艾达·艾敏是精灵族里知识最渊博、寿命最长久的魔法师和先知，据说她已经活了超过两百四十多岁，在整个精灵界的威望无出其右。她早年在亚甸担任宫廷术士，为三代亚甸的君王充当着学术、魔法顾问，后来灭世预言的逐步应验，教会组织的渗透传播，使得魔法在亚甸成为了禁术，王国自上而下许多魔法师被革除职务，这其中也自然包括了首席顾问艾达·艾敏。魔法书籍和咒术原本都被集中销毁，为此，很多原本在亚甸衣食无忧的大师都不得不背井离乡，将自己毕生所学交付予南方的军队，用以对抗自己的故乡人。

艾达·艾敏虽然也只能离开自己的封地，隐居到精灵的隐秘土地去，但是她不是一个像她的其他同类一样是一个安分的女精灵。她喜欢奢侈的生活，同时也暗自厌恶人类，她对驱逐自己的教会深恶痛绝，但是世道人心愚昧，精灵是受排挤的种族，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语了。她只能带上书本选择离开，但是教会将她的研究成果全部销毁了，而且将她的私人财产全部没收，艾达·艾敏走投无路，选择了跟自己的法师同伴求助。

不过事情远不止此，艾达·艾敏在离开亚甸时，给恩希尔大帝留下了一份惊喜大礼。在亚甸的祭祀活动上，海姆法教主在祭坛上诵读教义，台下的贵族们向他致敬跪拜，艾达·艾敏在祭坛中央燃烧的火炬中做了手脚，当海姆法教主点燃火炬的那一刻，火光瞬间将他自己团团包围，等到众人将火焰合理扑灭，海姆法教主早已烧成了人干。

由此亚甸全国通缉艾达·艾敏，悬赏六十万克朗给提供艾达·艾敏下落线索的人。然而艾达·艾敏则在同伴的掩护下，早已撤退，在亚甸的土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烬再一次骑上了马，他的口袋里装着那对夫妇的血液，他挥手向村长告别。独自一人前往枯斧山丘。

山丘一直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上面人烟逐渐恢复之外，没有什么大变化，那口曾经废弃的古井被重新筑好，剑客与审判人打斗的痕迹，都被磨灭得一干二净。剑客在村子口下了马，背着剑前往山头。山顶上，那棵巨大的冷杉正在等他。

山顶平整，没有一个人。大理石铺设的圆形祭坛中央，还静静地放着当年剑客来到这里插上银剑的小火盆。那柄银剑的红穗已经烂掉了，剑身却没有一点儿锈迹，由于是银质表层，除了连接在炉子内的部分烧黑变色之外，剑茎部分仍然锋利不锈。里面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剑客走过去，抚摸地上祭坛刻画的龙身，踱步到中央，找到了那柄剑，他双手将火炉抱住，跪在地上，伸出手摸到了那柄银剑，他握紧剑柄，缓缓撑起身子，那个火炉里的灰尘冒出青烟，接着燃烧起来，冒出星星火苗。他将口袋里的小瓶取出来，缓缓倒在火炉上，那些火焰瞬间就消失不见。剑客知道了他最坏的预想没有成为现实。

这时，冷杉上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他看向周围，从背上取下巨剑，寻着猫头鹰凄惨的叫声靠近，那棵冷杉的枝头上，一只白色羽毛的猫头鹰正在看他，猫头鹰的额头上居然有一个印记。

剑客走过去，感受到了这只动物发出的古怪气息，他略加思索，便将手中的剑收回背上，背过身去，说道：“又见面了，艾达·艾敏。”

“你还没有完成使命吗？”那只猫头鹰居然说话了。

“你可能觉得好笑，我把探王人搞丢了。”

“这一点儿都不好笑，余烬大人，你帮助了腓力国王，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不是忘了，当时走得太匆忙，我还以为这个孩子早就该三岁了，结果到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剑客对树枝上的猫头鹰说道。

猫头鹰扑腾下来，飞到了剑客的肩头，她在肩上站稳，然后歪着头看剑客，猫头鹰额头上印着绿色的印记，浑身雪白。她靠着剑客的耳朵对他说：“我还以为您身为米狄尔大人的使者，应该很厉害呢，山下村子找过了吗？”

“这里住的都是些工人，没有小孩子住在上面，山丘上的野兽还是太多了。”剑客回答，他将猫头鹰驱赶开，然后径直走了，边走边说：“我会再去找找，你应该躲起来，不要轻易露面。”

猫头鹰扑腾着翅膀飞到一边，落在地上，身上散发光芒，将她包围住，然后变成了一个赤身的女人，只是身上一些特别部位还覆盖着鸟类的羽毛，额头上有一个蓝色的精灵印记，她的耳朵尖锐，眉毛细长，是典型的的精灵长相。她走过来，剑客转过身，说道：“你是不是又变身回来了？我不是才告诉你不要抛头露面吗？”

“我的法力不够了，帮那个小孩子出逃废了太多力气，我现在总是会不定时回到人身，根本控制不了，我身上还盖着羽毛呢，你想摸摸看吗？”女精灵走过来，将剑客的手握住。

剑客一下子挣脱开，说道：“够了，艾达·艾敏，少来这一套。”

“没意思，人类的剑客都这么死板？”女精灵凑近剑客俯身望着他的脸，一脸挖苦。剑客不再说什么，径直准备下山，女精灵一下子叫住了他：“喂！你等一会儿！我知道探王者的下落了！”

剑客停住脚步，沉默一会儿说道：“在哪里？”

“那个草药医生，她知道。”女精灵走过来，将剑客的手拉住，将他拉转过来身子。她说道：“那个草药医生是个吸血女妖，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知道一个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三年多，一直没有出生，可能就是要找的人呢。”

“谢谢了，你可以走了。”剑客缩回手鞠了一躬，踏步走了。精灵看着剑客仓皇下山的步态，背上的巨剑一晃一晃，她笑出了声。她回到祭坛中央，看着火炉已经烧旺了的柴焰，躺下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