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第二十七章 火烧女巫

剑客站在人群最前面，迎着走过来的传教士抬起了头，穿着白袍，戴着红兜帽，他正是那个祭祀场上跟剑客交谈的那个传教士。

传教士问道：“大师，看来您的任务顺利完成了，明天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吧！我们再好好谈谈您在此居留的问题！”

剑客语气沉着，他问道：“你们要烧死使用黑魔法的女巫？这么重的刑罚不跟教会做商定吗？”

传教士说道：“呵呵，我们本来也以为，这个女人也就只是个使用禁术的法师，准备将她抓紧监牢里等待审判。结果后来我们发现她是个女吸血鬼！就是她在村子西边的运输道路上埋伏，将那些车夫和士兵全部咬死吃掉了！那些可怜的男人全部被她喝干了鲜血，被她埋在药田里充当肥料！如果不是教会的真理之火揭发出了这个恶毒的吸血鬼，她不知道还会在制造多少起血案！”

但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绑在树桩上的女人肤色惨白，并不是人类常规患病的肤色，这个女人可能的确如教会之人所言。他对余烬说:“师父，这个姐姐的脸色好像的确有些不正常。”

剑客心头一震，他看着但丁，问他说:“你也知道吸血鬼吗？”

但丁捏了捏余烬的手，剑客心领神会。他沉默了，虽然与这个女孩打过几次照面了，但是从她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波动散发出来。其实也不能怪他的感官失准，因为能够伪装成人类生存的吸血鬼极为高等，吸血鬼族的历史远比人类来的悠久得多，在进化中早已能掩盖自己的身份，装作正常人一样生活。

吸血鬼虽然都已经随着人类社会的扩大逐渐在城市里销声匿迹，但是高等吸血鬼是极其危险的生物，他们不是像巨魔之类的弱智，而是极其聪明的种族，他们的外貌已经和人类极为接近，总是能伪装成人类，在人类的国度劳作、娱乐，甚至结婚。不过由于存在种族隔离，不会有人与吸血鬼结合的子嗣存在。历史上还有传言，高等吸血鬼在他们的秘密宫殿里饲养人类，如同人类饲养家禽一样，而两者都是为了解决饥饿的肚子而已。高等吸血鬼被世人认为是人类被吸血鬼侵蚀而成的异类，但是依据精灵历史记载，吸血鬼是在人类穿越到世界前就已经繁衍至整个大陆的古老物种。

余烬很想问他们是怎么抓到高等吸血鬼的，但是传教士已经扭过头走回去，他向对面的人群呼喊:“各位聚集在我面前，惶恐不安，胸前还进抱着孩子，威伦的人民啊，你们现在身处绝境！国王辜负了你们，于是您们现在转向天神求助，但是你们并没有恳求？也没有跪下来虔诚祷告？你们反而哭喊“为什么天神抛弃了我们？”这全是许久以前我们磨炼失败的结果！很久以前，我们的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交汇产生巨变，学者称此为天球交汇，天神让不结的势力进入了我们的领域，那场剧烈变动留下了许多邪恶的遗毒，像是魔法......”

剑客望着他，他的声音正是当时许下承诺的那个人的。看来教会的人似乎对他的驱魔工作很反感，那似乎是帮助村民逃避理应遭受的罪责一般。

“但是我们没有禁止魔法，反而考着研读这种邪恶古代力量增进威力和财富！还有来到我们家门口的怪物....天球交汇的余孽？...巨魔...食尸生物...狼人？我们拿剑驱逐它们了吗？还是把责任推给别人？我们没有接受天神降下的惩罚，反而向古代魔法的污秽力量伸出双手接纳那些恶毒的魔咒！让他们来消灭那些本应我们自行消灭的怪物！”教会的使者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绑在桩子上的霜儿姑娘，眼睛同时也盯着剑客。

“威伦的可怜村民们!你们只有深切明白教会存在的良苦用心，明白天神是如何将我们派来拯救你们罪恶的灵魂，才能在末世中得以保全，天神才会向威伦的大地布施恩泽。如果你们还愚昧地相信那些所谓的驱魔术和法师，等待你们的只有惩戒!来看看吧，你们所谓的救命恩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魔鬼！”

他将火把丢到篝火上面，火焰和浓烟剧烈的上窜，将霜儿笼罩在高温和窒息当中。

剑客听见火球攒动爆炸的声音，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士兵挡在人群面前，将长斧横过来立在人面前挡住前进的路。余烬咬着牙，忍住不在向前走，望着前面，炽热的火焰照亮了剑客的脸，他感受到火焰在面前迸发的温度，但是心中却体会不到什么教会的温暖恩泽。

但丁看着眼前的火焰逐渐没过了女人，烧在她的身体上，发出肌肉收缩骨头爆裂的响动。女人痛苦地惨叫，身上的皮肤被火焰烤焦皱缩，浓烟自下而上，将女人包围住，呛得她发出剧烈的咳嗽。女人说不出话，只听见她在里面发出无力又沉痛的哭泣声，围观的人群中，一些女人不敢再看，她们捂着孩子的脸背过身去，女孩啜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下半身淹没在火苗之中，隐约透露已经烧焦后枯萎的肌肉。

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他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当中，祭祀场静的可怕，血肉燃烧发出的刺啦声响和女人渐渐消失的哭喊震慑住了他们，牢牢锁住了原本站不稳的脚跟。

那个女人拼劲力气瞪着周围的人群，瞪着剑客，她的蓝色眼眸放射出吸血鬼特有的寒光，上半身的灰色皮肤逐渐收紧，露出了结实的肋骨，背后的手指长出利爪，拼命的挣扎，她的脸部也剧烈的变形，原本憔悴的面容嘴大张着，露出了吸血鬼锋利的长牙，鼻子缩进了肉里，只留下两个孔开在脸上，耳朵也变得极其尖锐。原本漂亮的女孩儿竟然在火焰的炙烤下现了原形，真的变回了吸血鬼女的模样，在火光之中奋力地发出惨叫。

她瞪着剑客，正在变形成吸血鬼的嘴里说着什么的话，剑客攥紧了拳头，但丁感觉剑客仿佛要将他的指甲抠进自己的肉里。他害怕地抓住剑客的袖子，眼睛死盯着燃烧的吸血鬼女。

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和尖叫，他们有的人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没想到过去村子里的草药医生一直是一个吸血鬼，而她的罪行在永恒真理教会的火焰下原形毕露了。他们还不敢相信这一切，跪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

只消几分钟，木桩便被火焰吞噬了。火焰贪婪舔舐着女孩儿的肉体，随着她香消玉殒而熄灭了，木桩上只留下了一具吸血鬼的尸干。

剑客皱紧眉头，摇着头带但丁准备离开，头戴兜帽的传教士叫住他，问到:“大师明天请到祭祀场将东西交给我吧！”剑客没有说什么，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丁眼神恍惚，他被剑客死死拽着手走出人群，还在怀疑刚才的惨象。身后的传教士仍然在向周围的群众大声呼喊。但丁不敢回头，跟在剑客的身后骑上了马，消失在火焰消散的道路之中。

“战争让土地满目疮痍，怪物让世人都不得安宁！这些都是天神的鞭笞，要惩戒我们的罪恶！我们能否重返光明？我们能否鼓起勇气将法师驱赶出我们的王国？在永恒真理教会的温暖光辉下同心协力？”

这不是剑与斧的时代，没人会替我们作战！这不是疯狂与堕落的年代！”传教士大声呼喊，他的手上戴着金色的祭司戒指，在那具尸干下面振臂高喊。

午夜时分，祭祀场上所有的人都逐渐散去了，但丁和剑客骑上马已经回到了村长的家，村长还没回来。他们坐在村长的院子里一句话也不说，空气静的可怕，但丁看着余烬的脸，他并没有了刚才悲愤惆怅的表情，静静地坐在地上深呼吸。但丁尝试跟他搭话，轻轻喊他师父。余烬只对他轻声回应:“孩子，永远记住今天吧。”

村长和仆人们骑着马也回来了，他一路上正在和士兵谈话，亚甸的士兵跟他并行，其他人则在两匹马后面跟着。剑客听见他们似乎在说什么清理祭祀场，他站起来，走向村长。士兵看见剑客扛着一柄巨剑前来，他警觉地停下来，拔出腰间的直剑。

村长按住士兵的肩膀，看见了剑客，他走上前去，下了马叫了声大师。

“对不起，大人，我能问一句，霜儿姑娘做了什么触怒教会的事情了吗?”

“唉，我先前不知道，以为她只是个使用魔法的女巫，结果竟然是个女吸血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的......您不会之前没看出来吧，驱魔大师？她不仅使用魔法对抗教会的搜查，而且还变成吸血鬼咬了那些支援的士兵啊！”

“您亲眼看到了吗？”

“没有，但是大师，这位就是驻扎钟村的新任守备队长，他就是被吸血女妖咬伤的士兵，您可以看看他的伤势。”

士兵并不怎么高兴，他说道：“不必了，村长，只是些划伤罢了，那个贱婊子爪子没有毒，过几天就好了。明天我们还要继续巡逻搜查，我就先回去了。”接着他没有告别，直接调转马头走掉了。

余烬叹了口气，对村长说道：“村长，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离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村长一边叫仆人过来牵马，一边搀着剑客走向家，他说道：“是一些日常搜查，我之前跟您说过，钟村现在是由亚甸帝国维持秩序......”

原来，在剑客离开之后，士兵在下午对村民进行例行的户口核查和违禁物品搜查，之前一直是防止一些魔法书籍和物品的流通，以及瘾头药物的控制。但是他们竟然搜索到霜儿的家中有大量的白骨，而这些骨头都是人类的骨头。之后他们在药田里面挖出了数具被吸干的尸体，断定霜儿是吸血鬼，在争执当中，霜儿由于愤怒似乎恢复了吸血鬼的原形，将守备队长的脸划伤，他们将霜儿控制住，将她身上涂抹了大量的银粉阻止她变身，之后就在祭祀场上开始了残酷的刑罚。

剑客仔细地听取村长的话，但丁被剑客早就带回房间睡觉，可是他一点儿也睡不着，趴在门缝边上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剑客听完话之后，也准备休息了。

他心中很是沉重，但是似乎也有了一些头绪，他现在只想先休息了，洗漱之后，余烬推开了卧室门，但丁正坐在床上，看着剑客。余烬走过来，但丁握住了他的手，剑客颤抖了一下，然后摸了摸但丁的头，把他抱在胸前。

“师父，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嗯。”

“您之前说的话，我明白了。”

“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嗯，孩子，不过一切会改变的。”

但丁抬起头望着余烬，问道余烬：“师父，您真的觉得，您能改变一切吗？”

余烬心头猛然一震，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或许是吧，在愚昧的当世，末日将近的时日里，一个剑客又能改变得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