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鹰熊 第 24回 造生祠老阉命死 劫牢狱刘浪身亡 下

杭州，子豪被下入死囚牢，母亲、妻子、妹妹等被羁其府。侯空将马狄言语诉于世宗，世宗思这幼年相随的奴才，当下震怒，诏朱明堂仔细斟问，得实处以极刑。子豪硬汉，朱明堂恁般刑罚不能屈之。朱明堂以为柳依依、花纤儿、刘晴过堂为由，胁迫子豪，子豪不忍年高的母亲、弱质的妻子、妹妹受苦，眉头紧蹙，长息而招之。朱明堂令子豪签字画押。飘零剑客大喜，“刘子豪，你也有此时？”意观子豪被刑场面，寻客栈住了。

次日，飘零剑客出客栈闲行，见街头巷尾皆长吁短叹之声，问一老者悲因。老者曰：“刘青天将死，是以涕零。小老儿无儿无女，全仗刘青天逢年过节送来米面度日。刘青天死，小老儿不得生矣！”飘零剑客又问一孩童，“何以悲泣？”答曰：“我想救刘叔叔……”飘零剑客为之拭泪，“为何救刘叔叔？”答言：“我姐姐被坏人抓去，是刘叔叔救我姐姐回来的。”……书生韩剑路于此，道：“刘子豪于浙江任职时日虽短，深得人心，尤其大破洪迪珍，擒杀叶明，英名如日中天。”飘零剑客为之叹息：“恩德波及老幼，子豪无愧青天。其虽与白莲有血海深仇，然有情于百姓，实令人佩服。昔昭烈帝以关羽之私忿，大举伐吴，不知曹魏方为汉家深仇，为天下耻笑。我安忍观其受戮，而教佛祖寒心。”意将离去。

化妆改扮的青龙翩翩而来，道：“身为剑侠，何不怜救志同道合之人？”飘零剑客曰：“刘子豪与我未曾共事，怎称志同道合？”青龙曰：“子豪身在朝廷，心在百姓，君心也系百姓安危！”飘零剑客摇头，“他人生死与我无干。”斜行数步。人影一闪，道人又现其前，“君与刘子豪同有一腔热血，各具一付侠义心肠，虽未共事，也可称为知己。女为知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飘零剑客问：“既然如此，我将如何？”青龙曰：“救其出囹圄，共死同生。”

死囚牢，两牢卒喝问：“到此何为？”飘零剑客面无表情，“救刘子豪。”两牢卒举刀，“你找死？”面前却失人影，正自惊愕，背后的飘零剑客两手探出，将二人喉咙捏碎。又有八名牢卒挺枪扑到，舞寂寞长剑的飘零剑客荡开长枪，欺身而进。数道血箭从八牢卒脖上喷出。

飘零剑客仗剑进囚牢五十步，刑狱司长任宏飞率百余人弯弓搭箭阻之于前，副司长寥东成率八十人出之于后。任宏飞用手一指，“何人敢冒九族诛连之罪闯此？”寥东成叱曰：“快快放下兵刃，或能免死！”目光冰冷的飘零剑客曰：“朱明何恩，汝等为其死？子豪何仇，汝等阻其生？”任宏飞一震，慨然言道：“刘大人曾救我性命，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忘恩负义，阻拦阁下？”横刀自刎。寥东成则厉对牢卒，“刘子豪谋害八千岁，其罪滔天。尔等若放走刘子豪，哪个也活不了！”挺双刀而进。飘零剑客横眉断喝：“想死何之切也！”寥东成心儿一颤，被飘零剑客砍为两段。一招破敌，竦动余者，飘零剑客从容而进……

铁牢，被粗黑铁链桎梏自由的子豪眉头一皱，“飘零剑客？”以其来为梁廷玉报仇。飘零剑客大呼：“刘青天，我来救你。”破开牢门，欲断铁链，数砍未开。子豪曰：“你我仇敌，何甘冒奇险而救我？”飘零剑客曰：“青天若死，万民哀惜！”众牢卒追进。飘零剑客回身怒视，无敢前者。飘零剑客复来断铁链。子豪正言：“剑兄且慢，我不能连累看守囚牢的弟兄，更不能连累于你，快些走吧！”其言感动牢卒，皆为涕零。掌匙牢卒回刃自刺其心，曰：“刘青天，小人不惜死，惜子女尔！”献出钥匙，自死在地。飘零剑客意将开锁。子豪拱手，“剑兄且走，我绝不出此牢门。”

有人又道：“飘零师兄，休要开锁。”现身的马狄扬刀一指，“这厮害死大师兄，我要其死在我的手中。”护于子豪身前的飘零剑客曰：“杀人于危难之时岂不失了江湖道义，何况是百姓心中的青天？”马狄凝眉，“对这种鹰犬，有何江湖道义可言？”飘零剑客道：“杀了我，再杀此人。”马狄咬牙切齿，“刘浪，你忘了大师兄的恩情？”飘零剑客一呆，向天呼喊：“大师兄……”倒转长剑刺于自家胸膛。子豪惊叫：“飘零剑兄……”飘零剑客艰难道：“刘大人，我一不能救你出囹圄，二不能杀你为大师兄报仇，唯一死尔！”子豪泣言：“剑兄这又何苦？”飘零剑客回望马狄，“我能服侍大师兄于九泉之下了！”马狄扶定飘零剑客摇摇欲坠的身体。飘零剑客道：“教主年高，代吾孝之；吾师久病，代吾侍之；以一人敌万众，三师叔甚……可疑；吾……妻苦久，寻人……寻人……嫁之。”拔出寂寞长剑，鲜血狂喷而死，时年三十有七。马狄大叫：“师兄……”

铁牢门“当”的一声，复紧紧锁上。巡抚李天宠哈哈大笑。提刑按察使司朱明堂得意非常，“好精彩的一幕人间悲剧，可惜呀可惜，一个桀骜不训的朝廷大员、一个武艺高强的平定堂主、一个为‘义’而死的飘零剑客，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马狄怒视子豪，“看在飘零师兄面上，我今放你狗命。休死他人手里，留狗头与我砍下。”子豪紧握双拳，“且放宽心，没人杀得了我。”向飘零剑客施礼的马狄收寂寞长剑，斜觑牢门，“狗官，可知死为何物？”天宠敛笑，“既在本抚掌握之中，莫太猖狂，免得成为肉醢！”话音未落，马狄人已跃起，宝刀划过一道弧线，锁落门开。距门最近的朱明堂刚想退步，已为马狄削翻在地。血涌尸残，吓得李天宠三魂出窍、七魄离身，被手下亲信驾着就走。逢人便杀的马狄从后追赶，众兵丁走逃四散。眼见离李天宠不远，马狄挺刀刺去。旁起一将，厉声喝曰：“妖贼休得猖狂，胡宗宪在此！”钢枪刺出，被马狄回刀削为两断。胡宗宪弃枪用掌。战三十余合，奈胡宗宪不得的马狄因明军合围，不敢恋战，拖刀就走。胡宗宪忌其刀利，也不紧逼，被马狄飞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