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鹰熊 第 21回 梁廷玉施激将计 屠三星献恶人谋 下

明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落。驻扎宁海的徐方为复士气，令子豪筹募军资粮草。

杭州，子豪得知韦云方纵放仇鸾、路有权等抓捕的妇孺，心中暗恼，另因破梁廷玉无计，益为烦愁。亲兵来报：“初某称屠三星有天大富贵要送予将军。”子豪曰：“三星鸟人，有何富贵？”亲兵道：“小人并不敢报，无奈初某以人头相保。”子豪狐疑间，初忠至，遂率张方、张挺等起身……

囚牢，坐于刑石上的屠三星翘起二郎腿，眼目微合，一付不可一世神情。子豪面色阴冷，“淫贼好生狂傲！”初忠欲言，为子豪止住。子豪冰视屠三星，吩咐牢卒，“淫贼最是可恨，惯之不得，皮鞭侍候！”三星侧首冷言：“刘子豪，不要天大富贵了？若动得老子一下，天大富贵便与你失之交臂。”子豪曰：“富贵何为？武将不怕死，文官不爱钱，天下致太平。”背身，“打！”三星色挠，急呼初忠，“三爷救我！”初忠拱手，“屠掌门有破梁廷玉之良计，遂思报效，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张挺也言：“曹公赤步迎许攸于官渡，因大破袁绍。非常人成就非常之功，将军英雄，可教屠某献策献力。”面对三星的子豪久曰：“屠某，讲来。”复趾高气昂的三星干咳一声，“茶。”卫兵见子豪略点头，沏过茶来。三星刚要探手，茶杯已被子豪拿在手中。子豪道：“我敬屠掌门。”三星豪笑，“好生受……”“用”字尚未出口，一杯热茶已泼其脸上。子豪随起一脚，将三星蹬出丈远，力不能起。子豪眼望初忠，“此等小人，有何良谋？”示意左右，“万般刑罚恣意侍候，留口气便可。”三星急叫：“果真妙计！果真妙计！”子豪无所动言，亲兵抬过钉板。子豪冷盯屠三星许久，“待我上刑不成？”张方掣刀而前，横于三星颈上。子豪道：“用绳索，可言其畏罪自杀！”屠三星大惧，曰：“大人可记被吾所胁男女么？那女子临危而不惧，言语间颇识江湖事体，吾将形貌说与三爷，竟是白莲渠帅梁廷玉女儿梁丽卿，若拿以胁之，梁廷玉方寸必乱，将顷刻间为大人所擒。那男儿出手阔绰，若以通妖之罪迫之，不愁他不出千两万两白银将此事平息。”子豪厉道：“无耻之人方出此卑鄙之计，吾大丈夫也，安能行之？”拂袖转身，张方勒绳索于屠三星脖颈。三星脚蹬手刨，舌吐眼凸，痛苦而死。惊骇的初忠目光呆滞，脸色煞白。子豪曰：“此病树之死节、血体之毒瘤，留之是为祸害。”恐初忠烂心，复言：“三爷不同，三爷乃真正的英雄！擒获此贼，三爷功不可没。”令摆酒宴，与初忠畅饮，教初忠消却哀心。

酒宴上，初忠称：“大丈夫不拘小节。”请子豪擒拿梁廷玉妻女。子豪道：“秦异人尚为质于赵国，我非宋襄公，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酒足饭饱，初忠带路，张方、张挺领将士悄悄来到乐天曾经等候的宅院。如狼似虎的初忠等四面而入，狂搜片刻，并无人影。初忠大骂：“梁廷玉如狐如妖、如鬼如魅，真奸狡之极！”张挺因见尘厚网结，知梁家搬去许久，回报子豪。子豪自思：“李乐天与此女相好，必知所在。”

子豪携花纤儿造访李直，客套数句，子豪曰：“某少年心性，闻大公子书画双绝，特来造访，以求赐教。”李直曰：“逆子顽劣不堪，虫爬蛛走之作有污大人慧眼。”着陈快刀唤乐天前来。快刀回说：“爷出门去了。”子豪喝了盏茶，起身告辞。备下酒宴的李直留之不住，送二人出府。

西湖，乐天与丽卿在玉皇山下闲行。避于附近的花纤儿曰：“又写诗，又作画，为之失魂落魄，不知此女哪里比春秋强，让乐天着了魔般？”子豪曰：“此女有蜘蛛精盘织色网的本领，白骨精摄人魂魄的手段。”花纤儿一探子豪额头，“哥哥怎大白天说梦话？”子豪道：“因为此女乃妖人梁廷玉的女儿梁丽卿。”花纤儿一惊。子豪曰：“通妖者诛连九族，你舅舅一家老小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花纤儿直视乐天二人，“两情相悦，其心得关雎之教深矣！我常诵《诗经》，却只恋望陌头杨柳，忧你东奔西走，盼你得将封侯。”子豪道：“大丈夫当尽忠报国。”笑视花纤儿，“虽如此，亦不负你爱恋之心。”花纤儿幸福的依偎于子豪怀中。子豪问：“绣锦靓饰，你喜欢什么？”花纤儿曰：“有你足矣，何须它求？”

红阳西落，淡月东升，丽卿与乐天依依不舍而分，独自回还。

草丛中立起张方、张挺，率百余将士悄然尾随，围梁家四面。

二更，子豪与初忠现身。张方手一挥。手执利刀的两快手踹门而入，“哎哟”两声，横着跌出，胸口上各插自家使用的杀人刀。神色不变的张方一使眼色，又有两个快手突进，也横跌出，胸口上也插着自家使用的杀人刀。

子豪厉喝：“哪位英雄阻拦本官抓差办案，有胆量出来一见？”门内颤微微走出不住咳嗽的更夫：右手棒槌，左手铜锣，须发如雪，年高背驮。张方恼道：“何人，竟敢杀我官府中人？”更夫道：“强行入门，分明强盗。”张方提刀将前，被子豪止住。子豪阴笑，“与官府对抗，只能白白送了性命。老者，你风烛残年，行将入土，本官不忍杀你，快些去吧！”更夫道：“儿时学路，未习‘退’字，先师授艺，未教‘逃’字，某虽老，尚知‘义’字——今就死在此地，也算为相知者尽心。”子豪道：“如此，本官全你名声。”舞剑疾刺。更夫以铜锣为盾，以棒槌为杵。剑锣相交，子豪长剑无功，更夫的棒槌却到子豪面门。侧首的子豪回剑反削更夫手腕，更夫又用铜锣护体，棒槌中锋疾进，迫得子豪连退两步。

子豪火气上撞，探手自张方手中接过单刀，左手陆家刀，右手绝情剑。更夫仍以铜锣招架，以棒槌进击。飞星乱溅，刃交不绝。过三十合，子豪以柳家剑代绝情剑。更夫一惊，“想不到，你与绝情门、陆家刀、柳家剑都有渊源！”子豪道：“什么绝情门、什么陆家刀，我使武功皆是我娘所教。”更夫道：“是了，你爹便是绝情门刘尚！”对打母亲的父亲甚无好感，只说父亲已死的母亲也绝不提青龙旧事，并不知父亲出身的刘子豪曰：“我爹名姓非尔鼠辈所知。”更夫不再言语，与子豪争强斗狠。那陆家刀招式怪异，快捷无伦，更夫的铜锣却总是挡在刘子豪单刀将到之处。子豪惊曰：“想不到你对这刀法如此熟悉？”更夫道：“当然熟悉。四十年前的武林大会，我与风流浪子陆伯虎决斗之时，一招之差败于其手，永远退出武林，隐姓埋名至今。”子豪一笑，“原是武当碧青子。”更夫闻之，曰：“数十年来，还有人知我道号！”一时激动，双足闪动，锣槌开阖。子豪也非善类等闲，刀疾如电，剑似流星。

三丈方圆场地：无数人形，千万刃迹。左右只初忠眼明：碧青子平日鸣声之铜锣已将子豪刀剑裹住，作响之棒槌疾向子豪面门掷击，释开的老手化掌飞劈。子豪身处劣势，移步的初忠刚要相救，兵刃不能收回的子豪已舍弃刀剑，右手拈棒槌，左手与来掌奋对。“呯”的一声，子豪被震出两丈多远，气血翻涌，五脏移位。止住身形，挺直腰板的更夫曰：“贫道曾经发誓，何时得胜陆家刀，何时顶天立地——四十年功夫没有白费，今儿终于如愿以偿！”被部众扶起的子豪道：“你没有战胜陆家刀。”碧青子一惊，“为什么？”子豪道：“吾所施乃柳家刀。要胜陆家刀，去地狱找你的老对手陆伯虎。老杂毛，去死吧！”大笑声中，初忠悄然出手，一把飞刀贯入碧青子后心。碧青子回望初忠，愤言：“好生卑鄙。”子豪急前，钢刀起处，碧青子人头落地。子豪挥手，张方当先而进，众捕快于后随之……

陈桥募得十万两银、千车粮草，子豪押之，并梁丽卿母女赶赴宁海。

宁海，徐方与李元龙各立营盘，相距十数里，胡宗宪、仇鸾奉徐方令，立寨天台山南。元龙扎于高埠，徐方驻于平旷。元龙劝徐方也扎于高埠。徐方曰：“彼处石林复杂，易为敌袭，弓马不便，取水也难。”不听。子豪押梁家母女进见，徐方大喜，“此次定教梁廷玉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