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鹰熊 第 15回 能屈能伸弟为假子 装神弄鬼鸡变凤凰

虎狼鹰熊 李心寒 军事历史 | 架空历史 更新时间:2018-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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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太师德让元兽举酒庆贺。席间,梦游浪人赶来,言:“倭丧南北大战,无暇出兵,然海上霸主杀鲸王熊霸天、五峰船主净海王王直,王直义子王汝贤、毛海峰,船主陈思盼、林碧川、沈南山、邓文俊、长野九郎、辛五郎、萧显等愿助一臂之力。”元兽点头,“再过两月,乃吾五十大寿!待众位盟友到来,我等共同商议。”

元兽五十寿辰:鞑靼可汗阿勒坦,右丞相哈剌,左丞相赛铭,枢密院使耶律楚配,大将军朵颜八剌、兔金、袄儿等文武官员,复王丞相钟福仁,青龙帮军师孙亮及武林各路豪杰数百人前来贺喜。元兽置酒款待。其时,元兽义子刘通遇害已有年余,身旁只有一女,尚未成亲。

酒宴过后,元兽引钟福仁、钟来财、梦游浪人、孙亮四人于密室,曰:“李元龙去职,正是起兵大好时机,不知诸位议下如何?”福仁道:“大明泱泱大国,我等比之力量还嫌薄弱。”梦游浪人曰:“辽东朵颜三卫指挥、被当地百姓尊为酋长的董狐狸愿入同盟,誓为大业而战!”孙亮道:“董狐狸地小人稀,人又拈轻怕重,二意三心,此举不过浑水摸鱼,某以为……”元兽曰:“五指不齐,然能成拳,众之力也。不能因其弱小而拒之,而寒欲盟者之心。”福仁拍手,“太师英明不下魏武,太师聪睿不输孔明。”来财道:“丐帮雄冠中原数百年,帮主黄虔通仁义满天下!我等起兵,丐帮愿随之响应。”孙亮曰:“丐帮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然帮众多老幼病残之辈,黄河以北之求乞者又多被张三控制,张三与黄虔通势不两立,丐帮力量之弱可想而知!当今天下能助我等的只有白莲,白莲教众遍布天下,教主呼延雄武功绝顶,其下英雄好汉无计其数,若同起兵,则大事必定。”福仁道:“孙军师,如何能使白莲教起兵?”孙亮曰:“呼延雄性情孤僻,不通情理,难与并力,唯有逼之。设若明廷施以压力,白莲便可举兵。”福仁道:“说得好!”对元兽曰:“军师果然栋梁之材!”梦游浪人道:“明廷怎愿为我等作事,不如我亲自出手,杀掉呼延雄,诈言江湖人所为。白莲教为其报仇,喋血江湖,明廷必倾全力剿杀,待拼个你死我活,我等便数路举兵。”元兽曰:“呼延雄武功绝高,你我联手也未必是其对手。”梦游浪人道:“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一个就能教其毙命。”元兽曰:“君子当量力而行,莫要螳臂挡车,害了性命。”梦游浪人道:“你……”孙亮曰:“呼延雄属公鸡,最是好斗,武林大会屈居陆剑舞之下。今陆剑舞失踪,若打败诸葛翰,呼延雄便可稳坐天下第一之位。我等从中挑拔,虚名驱使之下,呼延雄必邀诸葛翰决斗。”闻言的元兽灵机一动,叫过笔墨纸砚,修书一封,令人送出,随言:“不过数月,呼延雄与诸葛翰之间就有一场恶战。”眼看孙亮,不觉露出嘉许之色。福仁心下一动。

论毕,孙亮与梦游浪人当先离去。元兽眼望孙亮背影,直至影没。福仁拂髯曰:“孙军师建非常之论,出众人之表,雄烈刚猛,胆识过人,真大将之才!”元兽点头,“青龙帮上下鲁莽,唯亮富有智计,当不负我望!”又赞两句的福仁问:“僧道人选?”元兽曰:“刘某如何?”福仁一惊。元兽道:“只有刘某,先生才能放心,只有刘某,才能挑起朱明与白莲一战。”福仁拱手,“也只有太师,才能马到功成。”元兽踱步,“然我走之后,青龙帮谁能料理?鞑靼出兵,谁能为帅?我年老无子,谁又能继承我的大业?”福仁曰:“闻太师之女尚未出阁,太师何不择一乘龙快婿,以万事资之,也好承继衣钵!”元兽道:“实不相瞒,某正为此事发愁。”福仁曰:“老朽举荐一人,只怕太师怪老朽多事,推荐不周,又恐太师怪罪。”元兽惧其举亲,荐举钟来财,遂言:“吾婿当文武双全,谋战斗计,疆场厮杀,颇类于我。”福仁暗哼:“你以为我举荐来财,你刘尚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我儿为你丢命可不值。”笑曰:“老朽所荐之人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只是不好说出口。”元兽急问:“老先生快快道来?”福仁道:“老朽说出,太师莫要嗔之!”元兽曰:“你我至交,我再糊涂,也知老先生一番好心。”福仁道:“如此老朽就说与太师,乃青龙帮军师孙亮。”元兽嗔曰:“孙亮可是吾结拜兄弟?”福仁摊手,“看,太师怪罪了不是?老朽只思那孙亮少年英俊,武功又高,聪明机智不下于你我,仅此而已。太师若无心,就算老朽多嘴。”元兽满脸含笑,“知我者老先生也!”福仁笑问:“原来太师也有此意?”元兽点头,“还烦老先生玉成此事。”福仁曰:“年轻人大多心骄气傲,沉溺于富贵之中不思进取。为稳妥起见,太师还宜以军师为义子干儿,近身调教,万一不合小姐之意,也可更换。老朽之意仅作参见,一切皆由太师自家斟酌。”元兽拱手,“多谢老先生,军师处还请老先生用心。”福仁道:“一切包在老朽身上!”元兽笑曰:“事成,十万两金送与先生。”福仁道:“天下第一财神出手,永远不同凡响!财帛之余,老朽最望妻儿老小有个善终。”元兽曰:“老先生放心,我鞑靼与复王爷乃兄弟之国,当永远和平。”福仁道:“老朽代一家老小谢太师了。”起身辞别。看其背影,元兽心想:“普天之下,只有福仁方我真正劲敌!然灭亡朱明之前,我当活其性命。吾女明珠之仇,得志后再报。”

福仁到来,孙亮急放下《孙子兵法》。二人客套几句,孙亮曰:“夤夜移驾,老先生有何要事?”福仁手捋银髯,“特为军师前程而来。”孙亮一惊。福仁品香茶一口,随问孙亮,“天下秉权当位者,谁人武功最高,谁人智计最广?”孙亮曰:“当然是我大哥元兽太师:志凌中夏,英武非凡,文攻武略当世为冠!”福仁道:“太师所创大业非同一般,所定霸业不同凡响。然太师无子,百年之后,大业谁来继承?”孙亮思而不言。福仁紧盯其人,“难道军师无有此心么?”孙亮慌言:“吾满腔满腹只有一颗尽忠尽孝的血心,并无半丝觊觎功业的恶胆。先生……”福仁笑言:“看尽天下,有几人能入太师慧眼,唯军师不同。适才,太师目不转睛的看军师离去,可见太师对军师是何等的器重!你要知,继承太师大业的只有东床快婿。你聪明睿智,年少有为,何不争取这份大业?”孙亮难曰:“吾与太师乃拜兄拜弟,怎能……”福仁笑言:“唐高宗父亲的才人可为其皇后,李隆基儿子的婆娘能作其贵妃。你与太师不比二帝女人亲近,如何作不得乘龙快婿?还有,刘小姐品貌绝世,武功一品。你自命风流,就不为之所动?”孙亮道:“太师左右豪杰众多,我恐难独得太师青睐?”福仁曰:“有坚持才有希望,有自信方能成功,自信缺失乃成功最大杀手。”孙亮唯唯点头。福仁曰:“太师忧其身后事,你可先为其子,待时机成熟,再作乘龙快婿。”引声长笑,“军师前途无量!”孙亮愁云:“先生所言是好,然亮如何为之?”福仁曰:“老朽可效犬马之劳,只是……”孙亮叉手长跪,“老先生有何差遣,小侄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福仁曰:“老朽一不要金,二不要银,只要鞑靼、青龙帮永不与我家复王兵戎相见。”孙亮笑言:“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来?我等已歃血为盟,怎能……”福仁道:“孙刘联盟,尚且相攻。你我各为其主,或有不得已苦衷。”孙亮遂指天为誓,“吾有生之年绝不与复王千岁为敌,如违此誓,教我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福仁曰:“多谢老太师乘龙快婿!”扶孙亮起,笑言:“且待老朽消息!”

五日,福仁引孙亮来见元兽,拜元兽为义父,改姓为刘。阿勒坦、梦游浪人等前来道贺,大喜的元兽置酒相待,又差勇士格仁将十万两金送往钟家镇。

乐享天伦的元兽不忘矢志,更不忘刘亮前程,以青龙落款为信与柳恒,为刘亮谋求官职。山西都指挥使司牛金被青龙帮陈青杀后,朝廷念宁武关协守副总兵柳恒平灭风云、雷电两山贼有功,升任此职。柳恒于青龙又惧又敬,遂荐刘亮为都指挥同知。元兽嘱咐刘亮:勤心政事,苦修武功,少近女子,多习兵书。刘亮跪倒,“儿铭记于心。”拜别元兽,上马离去。

元兽问小倩,“吾女,你这新兄如何?”小倩曰:“其言有吕温侯之英气,其行有关壮穆之雄风。”元兽道:“言辞之间颇为羡赞,你是否喜欢?”小倩曰:“我喜欢兰陵王:才高面美,勇冠三军!”元兽道:“兰陵王不比柴荣:神武雄略,一代英杰!”探马忽报:“启禀太师,呼延雄已出群英岛,赶往终南山。”元兽侧问梦游道人,“二人各负绝艺,谁能得胜?”梦游浪人曰:“皆比不得太师,觑瞰天下,太师为最!”元兽仰头高笑。

终南山,白文、白武以诸葛翰名义书信,信中大意:‘呼延雄为戴上‘天下第一’桂冠,于长白山害死陆剑舞。诸葛翰欲为陆剑舞报仇,请呼延雄决斗。”呼延雄见信大怒,回信约战。信被白文二人掉包。伪信言:“呼延雄于长白山与陆剑舞决斗,杀毙对手,以为天下称尊,然丐帮黄虔通却称:‘诸葛翰武功比陆剑舞高上百倍!’遂邀诸葛翰决战。”噙泪的诸葛翰想起剑舞身世之苦,深觉对不住大师姐凌楚楚,为剑舞立灵祭奠,志杀呼延雄,令伍欢、梁琼、白文等随其下山。梁琼以‘诸葛翰当年立誓不下终南山事’相劝。诸葛翰愤言:“非常之时,誓言可废。”彭飞又曰:“弟子以为此信诈也。大师兄与呼延雄战,便算不胜,自保不难,呼延雄与大师兄无血海深仇,其教以普救万民为已任,不能大下杀手。另者,比武争胜事多在人前,何万里迢迢跑到人烟稀少的长白山?大师兄因陆伯父之故,仇敌众多,以弟子看来,定是有人从中挑拨:为呼延雄邀战是假,谋害师尊是真,还望恩师明察。”白武怒对彭飞,“大师兄对我等恩若兄弟,大师兄今遇贼害,你等委委缩缩怕了那呼延雄,怎对得起大师兄英灵?”彭飞曰:“一纸空言,别无证据,怎能断定大师兄离开人世?”白文道:“呼延雄已在途中,何无证据?”彭飞曰:“大师兄便为人所害,师父年事已高,报仇当是你我。你兄弟怂恿师父下山,居心何在?”白武亮剑,“逆贼,大师兄天上有灵,教我将你碎尸万段。”彭飞也不示弱,拔出佩刀。诸葛翰怒曰:“为师未死,你等就同门相残,还要我这师父何用?”二人怕惧。诸葛翰又言:“为师已决意下山与呼延雄决战,如遭不幸,由梁琼接任掌门。”闻此言,白文似立于风雨之中,同门诸兄弟除了剑舞以其武功最高,最得诸葛翰欢心,掌门之位势在必得,不想将落他人之手。其未敢乱动,因诸葛翰尚在。兄弟二人暗想:“只要诸葛翰一死,我二人必杀梁琼,坐上掌门之位。”诸葛翰便要动身,弟子来报:“呼延雄已然退走。”白文叉手,“呼延雄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非师父对手,师父才是真正的武林第一!”白武随即附和,彭飞猜测谏阻呼延雄之人。

于河南内黄传教的梁廷玉闻知消息,疾驰而来,拦于道中,横剑道:“愿为白莲斩却蛊惑教主与终南山为敌之人。”初忠冷哼:“终南山无中生有,欺我太甚,难道你教教尊为避猫之鼠么?”廷玉道:“教尊非是避猫之鼠,是你等将教尊当作俎上肉。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遂称下落不明的陆剑舞为我白莲所害,挑拨我白莲与终南山为敌。鹤蚌相争,渔人得利。”跪于呼延雄马前,诚请回转。呼延雄曰:“剑于弦上,不得不发尔?”廷玉道:“后羿逐夏,寒浞乘之,李敢射鹿,去病伤之,教主三思。”呼延雄面生犹豫,初忠急言:“教尊若打败诸葛翰,不管陆某生死与否,皆是天下第一。那日,中原武林震慑,白莲吐气扬眉。”廷玉曰:“便能得胜,然失天下武林人之心,陆剑舞死事成真。”初忠大叫:“你莫胡言……”呼延雄冷言:“回转。”

眼睁睁看恶战烟消云散,青龙破口大骂。梦游浪人劝之不得,欲杀梁廷玉解气。青龙道:“梁某不过呼延雄徒孙,与蝼蚁无异,何必与小人为难?”率众直指西岳。

华山云台观,青龙向守门道士一抱拳,“叶落花在否,速速出来一见。”二人曰:“叶师伯卧病已有两月……”梦游浪人道:“怎病得这般巧?莫不是欠钱不还,想赖掉了不成?”有人说道:“是何言也?”一清瘦道人自观内出:身负长灵剑,袍带两袖风,自称神剑无情叶流水,问:“尔等何人?”青龙曰:“财神沙某。”叶流水道:“可是要杀李元龙的主顾?”青龙点头。流水取一万两银票递还青龙。青龙将去,流水道:“财神且慢,某人肚饿,以二百五十两银为酬劳,请我取你心肝下酒。”青龙道:“是哪个要害沙某?”流水曰:“那人自称德让元兽。沙财神,或许你欠他二两银子,或许夺了他的女人,或许你有钱他眼红。总之,他要置你于死地。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贫道得罪。”缓出长剑,对准青龙。青龙脑海中灵光一转,“李元龙?赵瑛?柳依依?”刚要动兵,梦游浪人曰:“杀鸡焉用牛刀,我来取其性命。”掣出双钩:左手钩横扫,右手钩竖劈。身子一扭的叶流水早到梦游浪人身后。梦游浪人暗叫不妙,就地一滚。流水候其立起,方才出剑。梦游浪人举钩招架,“当”“当”两声,双钩齐断。流水长剑继进,直向梦游浪人前胸。那剑之快,如似闪电,梦游浪人避之不开,青龙寒冰掌出。流水回剑,青龙撤掌,饶是如此,寒冰掌风仍逼得流水感呼吸不畅,急运内力调息,缓得一缓,青龙与梦游浪人便逃得无影无踪。流水拂剑自言:“好一个沙连城!”

逃出三十多里的青龙等数十众见后无人影,方才驻足。梦游浪人道:“此人身法诡异,手中剑削铁如泥,真山中岱岳,北溟长鲲!”青龙点头,“此吾之关羽、张飞,从此名声将著!”梦游浪人曰:“杀手最是无情,如何听太师指挥?”青龙曰:“擒而纵之。”梦游浪人摇头,“此人武功已登峰造极!”青龙手捋长髯,“某自有妙计!”

云台观,乘轿前来的富商询叶流水,“道长是否行杀手生涯?”叶流水曰:“杀人间禽兽,灭世上滓渣,敢问先生何恨何仇?”隐者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势不能与之共天地日月者也!此人沙连城,与我生而至交。十五年前,其趁我不在,与我美貌妻子勾搭成奸,被我老父发觉,将我父活活扼死。我不会武功,难能报仇,便南北奔波,逐财敛富。因知此人宿于山东三十里的来人客栈,遂携巨资乞请叶掌门杀凶人,行正义,雪我父之大恨!”哭拜于地。流水二目喷火,“世上竟有这等恶毒之友,我不杀之枉自为人。”富商托银票,“此两万两,万望叶掌门笑讷。”流水曰:“你有如此大恨,贫道怎能收你钱财?今晚贫道就杀了此人,替你报仇。”

是夜,流水弹剑吟啸,即将下山。徒孙程步云道:“空有侠义心,却中奸人计。掌门此去不免如燕荆轲,去而不回。”流水曰:“且直言。”步云道:“富人之手肥厚无骨,此人黄茧层叠,青筋虬结,分明练铁掌,握兵刃所致。此必沙连城所设毒计,只等掌门前去,也好收网提钩。掌门举世豪杰,且须三思。”流水弟子慧灵道人也劝。流水如梦方醒,“沙连城好生狡猾!”步云道:“掌门云游仙山海岛:一可增益仙识道术,二能免却杀劫死难。”流水之女叶枝儿不然,“我父堂堂大派掌门,若鼠窜而走,岂不坏了一世英名?贼人不过雀披隼翼,狐藉虎威,实无能为。我爹可仗疾如闪电的轻功,削铁如泥的宝剑:开其天罗,破其地网。区区几个蟊贼,算得甚么?”流水一时豪气冲霄,借月光仗剑而下。

来人客栈:南接山路,北靠悬崖,东西两面楼阁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遮压。叶流水恐林中有伏,小心验看,林中并无动静,遂上阁顶向下看去。下面楼阁传来赌钱声,断定沙连城、梦游浪人并十数隐者皆在其中的叶流水心想:“何来天罗地网,皆是待宰猪羊。”潜身下到二楼楼外。眼见背已之人得众赞曰:“除了沙财神,天下哪个敢称第一豪富?”那人笑怀得意。流水心曰:“吾无情剑下,明年便尔沙连城死期。”屋众散去,其内只余背已之人。流水伸手掣剑成空,心知不妙,刚要走,隐于繁叶之中的青龙已一掌印其后背,自楼旁栽下,被冲出的隐者网拿。刹时间,院中灯火通明。青龙从树间跃下,拍了拍手。教人抬走叶流水的梦游浪人向青龙一挑大指。青龙一笑,“别恭誉过早,好戏还在后头!”

厅中,网里抱作一团的叶流水身上奇寒,宛似僵蚕。扮作富商的隐者拍手走过,“叶掌门重言守诺,教人好生佩服!”流水怒曰:“你竟然诈我?”隐者道:“不诈,掌门如何肯来?”流水咬牙切齿,“你……”隐者道:“你什么你,你已成俘虏!”众人哈哈大笑。青龙道:“虽被暗算,然‘义’字当头,可钦可佩,笑自何来?”凛凛而进,“叶掌门乃本财神贵客,汝等何无礼也?”亲解大网,扶流水于床上,恭恭敬敬献上一粒‘解寒丹’。片刻,叶流水脸色转青紫为红润。青龙深施一礼,“沙某待客不周,还请叶掌门见谅。”流水冷言:“少要惺惺作态。贫道既栽你手,有死而已!”引颈待刃。青龙曰:“你我素无恩怨,何言生死?沙某不过仰慕掌门威名,欲引为心腹。从此同苦共难,誓为一体,不知掌门意下如何?”梦游浪人双手捧过无情剑,曰:“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仕。财神为天下百姓计,恳请掌门悉力助之。”流水并不言语,翻身取剑,如飞而去。梦游浪人顿足骂道:“好不识时务。”青龙摇头,“是好高的武功,好傲的个性!”虽如此说,心中也不是滋味。众人不敢说些什么,先后散去。青龙来回踱步,久久不能入睡。

次早,青龙等刚要上路。两条人影随晨光而至,赫然叶落花、叶流水,跪于青龙马前,“我叶氏兄弟感怀沙先生不杀之恩,愿一生一世追随足下。”原来,回到华山的叶横将掌门之位传与女儿叶枝儿,叫上哥哥,投奔而来。青龙大喜,“两位兄弟少要多礼。”扶起二人,对左右曰:“吾言两位豪杰必具慧眼,如何?”梦游浪人叉手,“恭喜财神收了两员虎将,恭喜两位得遇真主。”青龙执二人之手,“真吾之关张也,吾愿义结金兰,八拜结交,不知两位兄弟意下如何?”叶氏兄弟受宠若惊,一齐跪倒,“我二人出身草莽,实高攀不起。”青龙曰:“关公豆腐匠,张飞猪狗屠,皆成万人敌,当世虎臣,英雄不分出身贵贱。只是两位兄弟改头换面,当用豪迈之称:落花用名叶纵,流水用名叶横。”于是,三人叙了年齿:青龙居长,叶纵次之,叶横为小。小道置三牲五礼,三人齐跪天地,“我刘尚、叶纵、叶横愿学刘、关、张桃园结义,就此禀告天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三清在上,请鉴我等之心,天地开眼,请观我等之行。”歃血毕,拜了八拜。梦游浪人曰:“比干般文臣、李牧般大将的悲哀是遇侍昏主,关羽显名、张飞骇世的恩幸在于追随明皇——但愿三位威震寰宇,名扬千秋!”青龙高笑,“有两位兄弟,吾何愁功名不显,何虑大业不成?”梦游浪人问:“谁人欲取财神心肝?”二人道:“小将方智怀!”梦游浪人曰:“连带其师,吾早晚杀之。”

青龙复摆酒庆贺。青龙醉问:“阿横,还取我项上人头否?”叶横道:“凡对财神不敬者,我二人当拼死杀之。”青龙傲然大笑。梦游浪人随赞:“财神就是昭烈帝与武侯合体的化身!”

山西大同,青龙约福仁于黑风堡一见。福仁祝贺青龙先得假子,又得虎将。得意的青龙扶福仁于正位,自从旁相陪,梦游浪人、叶纵、叶横等相继落座。福仁拍手,玫瑰与樱桃从外而入,梦游浪人呼二女坐陪。福仁急曰:“老朽已为阁下安排过了。”两厢又出四个秋娘,陪于梦游浪人、叶氏兄弟身旁。叶氏兄弟不好女色,端然稳坐,梦游浪人则左搂右抱。其时,福仁对青龙曰:“复王老千岁健在之时将四美女赐与老朽,老朽知太师难处,便带玫瑰、樱桃过来。”青龙道:“老先生知我有何难处?”福仁曰:“太师欲入明宫,苦无门路。”青龙一笑,“知我者唯老先生也,不知老先生设何门路,让我一步而入?”福仁曰:“太监刘振可为引路人。”青龙一皱眉,“此人眼高于顶,非钱财不可通。两个女子,一个太监,这……”福仁道:“不等你求他,自有他见你。”在青龙耳边低语数句。青龙点头,“先生妙人!先生妙计!”

“一日,九龙山霞光万道,金练闪闪,四面祥云飘聚,八方瑞彩纷呈。山洞之主、五岳之神乘狮虎参差而至,天宫玉女、月殿嫦娥跨鸾凤降临凡尘:费长房弄缩地幻术,魏伯阳展炼丹精华,老莱子讲经论道,玉皇君说地谈天,琴高抚琴,萧史吹萧,凤凰舞于梧桐之上,鸳鸯鸣唱清泉之边。仙有仙言,兽有兽语:大罗神仙开龙华圣会,珍禽异兽游山溪之间……”将军仇鸾对刘振道:“圣会已毕,神仙、洞主离去。有顽皮的玉女、禽兽贪恋九龙山绝景,忘返流连。”刘振曰:“此话当真?”仇鸾道:“句句实言。”刘振起身,“咱家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神仙模样,这次定开开眼界。”使副总管霍峒代行其责,令左右牵坐骑飘影。飘影:锋棱瘦骨,铁蹄骁腾,瞬间失其影,千里可横行。跨上飘影的刘振率副总管侯空、指挥陈子龙、佥事冯保等直奔九龙山——九龙山所谓仙禽异兽乃异人兽痴驱赶而来。

刘振一时闲举,忙坏地方官员。蓟县能溜须,善拍马的父母官急急封锁道路,防樵夫、猎户登上九龙山,又搭临时驿馆,摆八珍大宴。刘振理也未理,看也不看,催马进山。

锦衣卫驱马趟起野兽,刘振引箭乱射。折腾半日,锦衣卫累得人因马乏,刘振只射三条火狐、两只黄兔,并未见传闻的火龙凤凰。正自垂丧,草丛中跳出一只梅花鹿,刘振急扯弓弦,奈射技不精,箭箭走空,眼见梅花鹿远去,打马紧追。锦衣卫在侯空、陈子龙、冯保率下纷纷叫喊:“八千岁危险!”气急败坏的刘振只要在众人前显露本事,鞭马疾行。鸟径曲折,崖路崎岖,远远甩众人于后的刘振见梅花鹿跳入左面树林,踅马刚要趋之,眼角余光被右首袅袅雾气中的五色闪芒吸引,心想:“是不世传的稀世珍宝,还是仙家御驾飞临?”好奇心起,纵马近之。在后的陈子龙等未见其影,奔梅花鹿而下。

异道而驰的刘振于纵横交错的山路上扑光而行,又出三、四里,光芒消逝,清泉现身。刘振惊觉,急欲回身,已经不识归路。老阉勒马观之:四周云雾迷漫,参天大树若隐若现,宫殿楼阁幻得幻失;倾耳听之,风叶籁籁作响,惊鸟喳喳而鸣,狼虫虎豹怪叫,小河流水叮咚——抽出佩剑,斜出百步,风中传过燕语莺声:

“凤凰,人间景色胜天上多矣!”

“天上只有蓝天白云,牛郎河东的呼唤,织女西岸的望眼欲穿,教人看了心酸。这人间:高山流水,鸟语花香,充满生气,不知比天上强了多少倍?”

“我姐妹不要回天上去了!”

“人间虽好,却非久留之地。鸳鸯,我们可不能像织女那样。”

“如果人间真有牛郎,我宁愿当织女。”

“别作美梦了,快洗吧!万一被生人看见,我们就要受百年磨难。”

……

老阉一惊:“凤凰、鸳鸯,难道仙界的珍禽异兽真的降到了红尘,五色光芒可是出自凤凰、鸳鸯之身?凤凰,鸟中之王,我倒看看凤凰模样。”蹑手蹑脚而进,远远见高崖之下,碧水潭中:两个面色优雅,体态玲珑,周身放就异彩的美人正自水中嬉戏。老阉恐被发觉,急匿树后,轻拨枝叶,把那元宝般放出光芒的眼睛仔细看去。潭中二女:一个柔媚可爱,仿佛碧水潭中莲黛,蔽体瀑珠直把满春娇怜和出塞昭君的忧怨承载,一个风流豪迈,周身血脉能把三千里长河澎湃,忽自水出,登有扶摇风角并击鼓进军的巾帼英雄梁红玉般绝代——柔媚者是为凤凰,豪迈者是为鸳鸯。阅过美女无数的老阉从未见过这般绝色,馋涎欲滴,“果真仙女。”手舞足蹈的推开枝叶。

见有生人,慌自潭中奔出的两美女掩于石后,急速着衣。凤凰同时哀曰:“完了,我们要在人间呆上一百年了!”鸳鸯却对刘振喊道:“休要过来!”刘振并不肯停,笑嘻嘻只要上前戏闹。忽于此时,石前现出五头斑澜猛虎:低颈昂头,做势欲扑。刘振即愣且惊,回身便走,慌乱中被河石跘倒。猛虎逼过。刘振想要爬起,腿脚却如软泥,心下惊骇,“完了,人间无我存生之道了。”扮作白须道人的刘青龙厉曰:“畜生,休得无礼。”与罗汉装束的兽痴自暗处出。猛虎咆啸几声,退到青龙身后,狗般蹲坐于地。刘振得生,磕头道谢,手捋长髯、飘飘欲仙的青龙微微一笑,“何必多礼?”拂尘抖动。刘振登觉劲风托体,遂直躯身。

着好衣装的两美女到了青龙面前,“义父,我们不能回天上去了!”青龙道:“不必着恼,凤儿、鸳鸯,此乃天定的缘份。”鸳鸯曰:“此人冒冒失失,缘份能有何关联?”青龙凝眉,“不得无理,此乃人间帝王驾前第一忠臣八千岁刘公爷。”刘振深施一礼,“老奴适才得罪之处,还请仙女娘娘见谅。”因见还礼的两个美女面容间仍有愠色,忽又跪倒。二女不敢托大,急扶之。青龙对二女曰:“王母因悔牛郎织女之悲情,知你二人有思凡之心,在人间注定有段姻缘,遂着贫道带你二人到这九龙山上:以九龙山为姻,八千岁为缘,一根红绳牵到龙身上,你二人还不就此谢媒?”两美女各取礼物:一为大如鸡卵的宝石,一是扶余国火玉。知罕见贵重,刘振虽称:“何必如此?”却伸手接过,曰:“老奴愿为仙人效命,但不知仙人所指姻缘……”青龙请老阉就坐石上。刘振看那石旁之虎,全身发抖。兽痴叱去猛虎。青龙问:“八千岁以为贫道义女佩得谁人?”刘振沉思一会儿,欣然曰:“皇后新丧,中宫无主。两位仙女:貌合阴阳,德配天地,当入主中宫。”青龙道:“且看天意何?”拂尘横抖,碧水帘瀑大开。帘后壁石有字十六:“凤凰风流,厚熜雅俊。天上人间,美满姻缘。”“厚熜”乃世宗名讳。字身金光闪闪,字体风流跌宕。被金光所惊的老阉果以为上天赐与世宗的姻缘,遂称青龙为‘国丈’,二女为‘娘娘’——请教名讳。青龙自称:“道教祖张天赐,于鹰潭龙虎山修炼成仙。”美女乃玫瑰与樱桃:玫瑰称“凤凰”,樱桃称“鸳鸯”。兽痴称:“伏虎僧。”刘振请四人进京。青龙沉下脸来,“吾女天仙,岂能呼之便来,驱之便去?”刘振忙曰:“国丈息怒!”青龙道:“贫道借宿山后天师观,小女仙居送子娘娘庵。”

锦衣卫在侯空、陈子龙率下寻来,护定刘振,将青龙四人团团围住,逼而问之。青龙长笑声中拔地而起,两掌虚出:左树枝叶犹至严冬,刹时枯萎飘落,右树枝叶生就烈火,顷刻化作飞灰。众锦衣吓得连连后退,冯保惊曰:“妖怪!”刘振大怒,“尔等何其胆大,此乃仙人下凡。”率侯空、冯保等跪倒行礼,青龙急扶之。刘振道谢,亲侍青龙四人往架天师观、娘娘庵……

三更,守城官员闻八千岁连夜进京,大开城门。刘振驱马而入,直到皇宫,欲见世宗。陈子龙道:“范缜有言:‘是凡神仙,皆无稽者乱言。’四人行止虽异于常人,然常人略加做作,便可如此,公爷千万莫为这等妖孽所驱。”闻知事情经过的霍峒也言:“‘国欲治,出贤相,殷之伊尹,周之吕望;国欲乱,出妖妄,夏之妹喜,商之妲己。’今国朝乱事屡现,还望公爷莫要推波助澜。”刘振仔细思之,也觉四人有异。侯空不然,“汝等以孝慈马皇后为妖孽否?”对刘振叉手,“此祥瑞,公爷勿须多疑。”犹疑的刘振思那火玉、珍珠,还想再有所获,阔步进门。霍峒追上,掖其手臂,“公爷何执着至此?妖人若是得宠,权利相争之下,公爷恐最先受祸。”刘振哪里肯听,叱开霍峒,匆匆而行。

从女人身上爬起的世宗眼见刘振,脸上登起红光,“飞鹰走犬,纵马驰射,狩猎何其快意!民间传闻又有神仙驾临,公公怎又连夜而回?”刘振曰:“老奴便为神仙归报天子。”世宗急问:“公公见到了神仙。”刘振点头,“老奴昨日进入九龙山,听见两声从没听过的鸟叫。那鸟儿遍体金黄,周身放光,赫然竟是凤凰、鸳鸯。二鸟皆操人言。凤凰说:‘降临人间着实看看人间美景!’鸳鸯说:‘听说人间的皇宫就像天上的宫殿,人间的皇帝就像三皇五帝,尧舜禹汤!’两个忽又化为仙女,翩翩起舞:舞姿便似赵飞燕般轻柔,容颜就同西施般温雅!老奴因此跪呼:‘皇后娘娘’。鸳鸯笑云:‘我等灵霄殿上仙女,怎能嫁俗子凡夫?’凤凰说:‘人间天子非凡夫俗子,乃紫薇大帝临凡。’鸳鸯‘哼’了一声,‘既是紫薇大帝临凡,怎不知你我到来?’老奴说:‘我家皇上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实无空闲。然却早知仙女临凡,特派老奴来迎娘娘回宫。’其时,有陆地神仙跨虎而来,自称张天赐,拂尘一抖:半空中现出十六金字:‘凤凰风流,厚熜雅俊。天上人间,美满姻缘。’张天赐又称:‘奉天帝之命特来度皇上得道成仙。’老奴因此匆匆忙忙赶回给皇上报信。”梦想长生不老的世宗突闻仙女、仙道降临凡尘,以为每日拜佛念经感动了上天,忙命刘振准备车马花轿,在朦胧的晨色中前呼后拥的出了东华门。

众等出数十里,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宦官、锦衣卫等急忙搭建行宫,刚刚建好,风角自西北而起:裹定黄沙,扑天盖地,刮得那行宫拔地飞去。风角渐息,暴雨扑至,如似沧海盆倾,直将世宗浇得落汤鸡也似。锦衣卫登山爬岭,望有农舍,闯将进去:舍中农妇无奈藏于风雨之中,舍中农夫也被赶出。侯空、陈子龙在刘振率下,扶世宗避进农舍,余者皆立于外。一场大雨直下得:高地发白,平地水深两尺,农舍中也有一尺,盘坐土炕上频频外觑的世宗盼望雨晴。下有半天,雨终见小。当地知县宋礼领土庙道士献上酒菜,饥肠辘辘的世宗顾不得体面,蛇吞虎咽般吃了个杯盘狼藉,随将宋礼升为户部给事中,道士重赏。

因雨不停,世宗闭目待息。学士侯政、兵部尚书安边侯徐吉顶风冒雨而来,礼问:“皇上出行,所为何事?”世宗喜明原委。侯政曰:“秦始皇倾力访求神仙,不得遂愿,汉武帝服食半世方药,未能长生。神仙之事尽皆虚枉,吾皇圣明,还请回宫。”刘振不然,“赢政暴戾之君,刘彻穷兵黩武。神仙向有好生之德,焉肯与遇?吾皇不然:威临四海,善待百姓,神仙自然降临,佐辅我皇富民强国,天下为治。”徐吉曰:“但凡辅佐,皆托男儿身上,未有以女子现身者。大凡女子:褒姒、吕雉、武曌、杨妃,并能取媚乱国。”世宗道:“褒姒等俱托凡体,凤凰、鸳鸯乃是仙身,乃上天赐朕姻缘。”侯政曰:“既然天赐,为何又降暴雨,吾皇休走亡国之君老路。”世宗大怒,“唐玄奘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到西天取得真经,飙风骤风是上天验看朕的毅志与诚心。”刘振接言:“迎仙女为后,乃惊天大事:天先雷震,乃知会西天佛祖晓此胜举,再刮狂风,为传扬万国,教千国万国知我大明帝国之盛事美谈,后下暴雨,雨成千丝万缕,分明上天玉帝牵此红线与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上天之美佳人与辅国之张天赐。从此,我大明帝国名扬四海,威震边夷。”世宗道:“侯政,天事已定,尔休阻拦。如若不然,朕斩你首级。”吩咐刘振,“启程。”刘振道:“皇上,还下雨呢!”世宗曰:“当年太祖皇帝披荆斩棘,东征西讨,冒枪林箭雨打天下时从无可惧!这点小雨,算得甚么?”出了农家。侯政跪曰:“雨怀阴性,皇上龙体为重,还是临幸征北小城,雨毕再行。”世宗志道:“今日龙寝之地九龙山。”看着世宗远去的背影,侯政沉头于地,“完了,大明完了。”徐吉道:“大人无须担心,有我在,定保国朝平安!”

世宗等行出数里,雨散云收。刘振含笑,“皇上冒雨而行,感动了上苍。”世宗也笑,“是张天赐张仙长知朕心诚,搬走了雨云。”刘振道:“皇上乃紫薇大帝临凡,哪路神仙都要与皇上讨个交情。”世宗大悦,扬鞭一指,加速前行。

九龙山:刘振携重礼于天师观谒见张天赐、伏虎,往娘娘庵拜见凤凰、鸳鸯。候于山下的世宗命司天官选良辰,择吉日,持斋礼佛,以表赤诚。

吉日,沐浴更衣的世宗在刘振、侯空、陈子龙等卫下,步向天师观。远远见天赐、伏虎于观前相候,刘振用手一指,“皇上,那便是陆地张神仙。”世宗定睛看去,见手执拂尘的仙人:白眉亮目,仙风鹤骨,一举一动皆具风度,自思梦想半生,终见仙人,必是精诚所至,心中一喜,竟要跪倒,为青龙扶住。青龙道:“皇上前生乃紫薇大帝,比小道位尊数倍,理应贫道拜皇上才是。”连称“不必”的世宗闻言大喜。青龙又曰:“贫道乃张天师转世投胎,于昆仑之樊桐修行百六十年,还须四十年方能回转天廷。前时,贫道魂游天界,见凤凰、鸳鸯沉沉睡去,因问王母。王母称此二女犯下天条,当贬下凡间百日,与紫薇大帝为妻。贫道这才与伏虎僧护送两位仙女临凡九龙山,成就皇上与两位仙女的姻缘。”世宗躬身,“多谢仙长,朕定与仙长同享荣华,共受富贵。”青龙拱手,“谢皇上。”刘振道:“皇上、仙长,吉时已到!”礼乐声中,宫女扶凤凰、鸳鸯上了花轿,世宗引路,青龙、兽痴随后,下了九龙山。

京城,世宗尊凤凰为皇后,册鸳鸯为贵妃。两个姿容绝代,歌舞称尊,后宫佳丽三千尽皆失色。世宗又拜青龙为天师,协理朝政,命吴梦龙、徐阶建天师府。青龙因谢,世宗遂讨长生不老之药。青龙道:“皇上本为仙体,何需仙药?等尘缘尽时,自可飞升于九天之上。”

《长恨歌》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此时世宗与得到儿媳的唐玄宗一般,与二女朝夕相处,将国事抛于脑后。国事由首辅严嵩,学士侯政、顾鼎臣,宦竖刘振、侯空,天师刘青龙共同执掌。严嵩青词圣手,世宗青睐,青龙名为天师,号为国丈,与世宗日渐亲密,二人稍夺刘振权势。为此叫苦不迭的刘振正欲倾之:严嵩先觉,嵩口如蜜,于刘振前自甘为趋走之奴,青龙也知,送刘振重礼,刘振方才眉开。青龙因此放胆:收京师陶仲文、高守中、陶仿、八兕等为弟子,结豪杰缙绅为心腹。侯政再谏于世宗,比青龙为安禄山、史思明,恐后谋反。正于温柔乡中的世宗叱其胡言,使侍卫赶出皇宫,因侯政前朝老臣,未削其职。青龙暗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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