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靠地 第十五章 郜凤月的烦心事

第十五章郜凤月的烦心事

郜凤月已经无心做女工，因为蔡常青已经两天两宿没回家了。

郜凤月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掰着手指头一遍又一遍地数着，说：“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这出去已经几十个小时了，就是个死人，这魂儿也该飞回来了啊！可是……”

蔡常青压根儿没出过远门，生意上的事情，简直就是甩手掌柜。尽管他铺的生意摊儿不小，但是出货加价的规矩不变；进货和进货渠道全交给手下的伙计去搭理，反正是分账提成，多劳多得，不劳无获，三个月一结账。如果所进货物积压，赔钱的是进货的伙计，而他不赔。他的“口头禅”是：“掌柜动动嘴，伙计跑断腿。”在他手下的伙计，尽管辛苦，不过乐意，因为获利颇丰。他没有“长工”那样的伙计，但到他的店铺里常年干活的伙计却大有人在。……

郜凤月在屋里坐卧不安，心焦得不能行，而且莫名地觉得不是个“好兆头”；于是，索性锁了屋门，到城里的几个店铺去打听，看看蔡常青到底去哪儿了。结果，她不打听还觉得事情不会忒严重，——不就是两宿没回家吗？但是她一打听，才觉得事情跟她的感觉非常吻合。——蔡常青“失踪”了！

蔡常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她郜凤月可怎么办呢？——这不仅仅是蔡常柏想到的，也是马志贵想到的而却没有对蔡常柏明言的。郜凤月在这当口儿不仅首先想到了，而且还想到了“怎么办”。

郜凤月在心里告诫自己：“事头上不能急，越急越乱！”

郜凤月也懂得世故：求人想办法、出主意得花钱，求人解决问题得花钱；总之，求人得花钱。这样，她在离开店铺回家的路上都在想：求谁帮她去打听蔡常青的下落？知道了蔡常青的下落，接下来的事情再说。“求谁呢？……”郜凤月在脑子里飞快地搜寻着她知道的、认识的、能跟她搭上茬的、能帮忙的人。她因此首先想到的刘佩钰的娘亲刘冯氏，接着想到是她的娘家哥郜凤致，再接下来想到的是孟澜池，后来想到了是蔡常柏，最后想到的是蔡常松。不过，她还要对想到的那些人做一番“精挑细选”，以做到求一人而有所依、得一智而挽大局、拿一力而顶千斤。……

“蔡常松？……”郜凤月在心里把蔡常松掂量过来掂量过去问。在郜凤月的认知里，蔡常松是最可以调查蔡常青的下落、帮助

她郜凤月、搭救蔡常青的人。但是蔡常松在哪儿？郜凤月不知道。这就像一个人站在高山上仰望着天上的星星，以为触手可得，但却难以企及那样的奢望。不过她听蔡常青说，蔡常松在南京。所以郜凤月最后的“赌注”是：只要在郑韩城打听不到蔡常青的下落，就是拉棍要饭也要到南京找到蔡常松，求蔡常松找到蔡常青的下落。……

“蔡常柏？……”郜凤月在心里也翻着跟头对蔡常柏问了千万次。

郜凤月觉得，求蔡常柏调查蔡常青的下落，蔡常柏不应该推辞；因为蔡常青是蔡常柏的亲弟弟。人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蔡常青下落不明，蔡常柏有义务帮助她郜凤月去寻找蔡常青；要不，那就是仇人，说不定蔡常青的“失踪”就是蔡常柏暗里下的套。

郜凤月认为蔡常柏的老婆的死跟她没关系，谁让她马秀香没度量没气量呢？——马秀香属于自杀，她郜凤月既没跟她打架也没拽她一根头发。马秀香的死，能是因为骂架骂不过她郜凤月而导致的吗？不是，而是因为她没有那个骂架的本事、耐性和能力。她郜凤月没有指望骂架能骂死人过日子，更没指望靠骂架在亲戚门里和自家生意门里的伙计们面前混生计。所以，郜凤月不认为马秀香的死因是她郜凤月求蔡常柏寻找蔡常青的隔阂。如果蔡常柏不帮助她郜凤月去寻找蔡常青，那他蔡常柏就是个鼠肚鸡肠的“小人”。

“对。是小人！”郜凤月暗里说。

对蔡常柏，郜凤月想到的另一层关系是：蔡常柏是警局里的人，是个警察。——警察是为谁服务的？就是给老百姓服务的！如果警察不为老百姓服务，那还要他们这些警察干什么？所以，蔡常柏应该帮助她郜凤月去寻找蔡常青的下落！

郜凤月心里说：“于公于私，蔡常柏没有理由拒绝不去寻找蔡常青。”……

“孟澜池？……”郜凤月在心里对孟澜池这个人也琢磨了好几十遍。

孟澜池是“蔡记”商铺的老主顾，虽然“蔡记”商铺从孟澜池手里挣了不少钱，但那是生意买卖；愿买愿卖，没有谁逼谁不让谁卖，也没有谁逼谁不让谁买。不管以物易物，还是以钱换物，“蔡记”跟孟澜池的交易都是在公平的基础上达成的合意，互惠互利，以诚相待，彼此相悦。

“蔡记”在城里，孟澜池在乡下，彼此虽因空间距离沟通不便，但在生意方面却有共同的语言点可寻。正是因为生意，乡下“风”、城里“雨”，信息交流，消息互换，早就达到了知己知彼的朋友境地；不过，“蔡记”非他孟澜池之一友，而孟澜池也非“蔡记”之一朋。正因此故，求孟澜池帮助打听蔡常青的下落，孟澜池该有一些途径、办法、想法而做得到。

再说，“匪”出没于乡，“贼”出没于城。如果蔡常青是被“匪”捋走，孟澜池自然会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当然，孟澜池不是“千里目”、“顺风耳”，但是由孟澜池帮忙去打听蔡常青的下落，孟澜池的能力应该是绰绰有余。……

“郜凤致……”郜凤月对他娘家的这个哥哥没有多想什么，而只是纯粹的叫她的这个哥哥帮忙替他分忧解难。

郜凤致就是一个乡下农民，家庭生活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也不贫穷；为人处世在村里村外虽然算不上练达，但也不是畏首畏尾的“拙货”。妹妹有了难办事，哥哥帮助解决，天经地义，理当义不容辞。

郜凤月对郜凤致太了解了。虽然郜凤致在他的弟兄姊妹们中间不是排行老大，但在成年后却总把他自己当成个爷们儿去主动担当一些事情。就冲着郜凤致的这一个性，郜凤月觉得把寻找蔡常青的下落的事情交给他，他不仅不会推脱，而且会很卖力地下功夫去做。

“刘冯氏？……”郜凤月对刘冯氏也没有多斟酌什么，而且认为刘冯氏是她郜凤月自嫁给蔡常青来到城里之后认识到的、接触到、有头脑、有能力、有本事的让她最值得信赖的街坊。

刘冯氏虽然跟郜凤月不是同一个辈分的人，而且是个老太太，但是刘冯氏识文断字，管理家庭，样样都不是郜凤月能比得上的。郜凤月不了解刘冯氏是怎么看待她的；而且刘冯氏对她郜凤月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郜凤月也弄不清楚，但是郜凤月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刘冯氏。

当然，郜凤月对刘冯氏的喜欢并不是那种纯粹的单纯，而是有着不一般的崇仰。可以说，郜凤月在心里对刘冯氏的崇仰，近乎于崇拜。

虽然城关北大街横隔刘家拐和蔡家胡同，但是从蔡家胡同出来进入刘家拐，徒步而行，不过就是几分钟。郜凤月在未生产第二胎孩子的那几年里，都会隔三差五串门去刘家拐找刘冯氏。郜凤月在刘冯氏那儿学到了不少为所未闻的做女人、当媳妇、当婆婆的经验与心得。对此，郜凤月每每想起，刘冯氏的话都如在耳边！

刘冯氏不仅善于持家，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国事、天下事也颇为了然。这让郜凤月这个出身乡下的一个农家女尤其起敬肃然！

郜凤月觉得刘冯氏就是个能掐会算的“女神仙”。

郜凤月想：自己的丈夫“失踪”了，求刘冯氏这个“女神仙”给她帮忙掐算一番，应该不是问题；而且刘冯氏是一位有着菩萨心肠的、乐于助人的“大善人”。

这样，郜凤月一回到家里就从瓦瓮里取出二十几枚自己腌制的咸鸡蛋，洗洗干净，煮熟包好，提着去了刘家拐。——她要求刘冯氏给她出主意、想办法、指点迷津，如何去寻丈夫蔡常青的下落！

但是，郜凤月刚到刘冯氏家的大院门口那儿就被马嫂拦住了，这让郜凤月感到十分意外。以前，郜凤月来串门找刘冯氏，马嫂从来都是二话不说给她让道的。不过，郜凤月再想想，也觉得可以理解。因为她没来刘家串门找刘冯氏的时日至少已去一年余了，她在刘家上上下下人的面前已经成了生面孔。

马嫂对郜凤月说：“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刘姑现在休息了没有。人毕竟年纪大了，会常常犯困。等我回来告诉你。你先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