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天堑 第十二章 情到深处

两人上了马车，刘恒一鞭子甩在黑驹食人的屁~股上，催促黑驹走。

不过奇怪的是，黑驹似脚下生了根，一步都不动。

“嘿，哥们，怎么回事，走呀！”刘恒奇怪，这可是花了他好几百两银子买的马。

黑驹食人还是不动。

刘恒大为光火，刚想再抽，呼的一下，黑驹转过马头来，脖颈上的鬃毛跟着甩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双眼盯着刘恒。

“会不会赶马车呀你？”见马不走，西月从车厢里出来。

黑驹食人调转马头看着车上的刘恒和西月。

刘恒和西月俱惊。

食人的眼睛里不再是浑浊的一副漠不关己的眼神，充斥的是对刘恒的审视和判别。它似乎想要看清刘恒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看透刘恒的内心。

刘恒第一次有一种被人看透骨髓深处的感觉，食人的眼神好像锥子一样，扎进了他内心深处去。

收起了一向的顽劣神情，刘恒被食人的眼神带动，认真地与它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刘恒好像进入一个奇怪的时空里，一人一马默默对视，相对无言，却好像知道对方脑海里在回荡什么。

一道无形的契约将一人一马在纠缠在一起。

唏律律——

食人人立而起，前提撒开狂叫一阵，然后不用刘恒再抽鞭子，撒开腿往前奔。

“我的马！”刘恒喃喃自语一声。

西月愣了许久，看了刘恒一眼，又看了食人一眼，似懂非懂。

食人奔跑出发，好似不会疲累，就这么跑了一天。

这天临近夜晚，二人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树林边，还在奔跑的食人忽然停下来。

坐在车上快睡着的刘恒睁开了眼睛。

“唔？”半睁着眼睛的刘恒听到食人躁动不安的低叫声。

呱……呱……

傍晚鸟雀归巢，寂静的灰蒙蒙的树梢里有一道乌鸦的啼鸣格外嘹亮，声音拧成一道声线，刺破了夜色的宁静。

心念一动，寒刀握在了手上，刘恒拧着眉头缓缓移动目光，扫视灰幕里的动向。

西月也从车厢里出来，她好像也感觉到不安的气息。

咻——

箭矢穿透而来，刘恒转头看去，夜色下，在刚升的残月照射下，箭镞发出冷冷寒光。

看箭来的方向，竟是冲着车厢去的。

西月伤势未痊愈，行动迟缓，眼见箭矢过来，睁着眼睛反应不过来，尖叫还在喉咙里没发出来的时候，刘恒已经一提她的手，将她拽到怀里来。

轰！！箭，撞在车厢里，然后，车厢整个散了，两个人“互相”拥抱着被余威震飞出去。

也不知道射过来的是箭，还是在箭上绑了火药的炸弹，总之，二人被震飞后，滚落进了树林里，而食人撒开蹄子很快跑没了影。

刘恒还来不及诉说被抛弃的痛苦，树林里已经闪现出几道彪形大汉的身影。

五个黑衣大汉身后背着弩箭，手里提着月光下都不反光的刀跑了上来，头上包的只露出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锁定了刘恒怀中的娇弱女子——西月。

从地上跳起的刘恒抓起西月的小手往林子深处跑。

“你到底惹到什么人了，这是要灭口呀，你这个祸害！”刘恒一边跑一边埋怨。

西月什么话也没说，倒是生怕这个时候刘恒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走。

所幸刘恒嘴上喋喋不停，手却握得越紧。

身后刷刷之声不断，每次往后的匆匆一瞥都让刘恒心跟着绷紧一分。

呼呼……完全被刘恒拽着往前跑的西月开始支撑不住。

她背上单薄的衣裳盖不住的血渍洇了出来，原来是伤口在剧烈的跑动下撑开了。

咻……咻……身后箭矢破空之音又响。

双目敏锐的刘恒只是一瞥便察觉了箭矢射过来的方向，一拉西月，躲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二人虽躲过了箭矢，但箭气所过竟将西月系腰间的储物袋带子割断。

储物袋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面色苍白的西月大惊，转身欲回去捡。

“你不要命了！”刘恒愤怒，扯着她就跑。

不想，倔强的西月竟挣开刘恒的手，跑回去捡。

“这个袋子不能丢！”

咻——就在她弯腰去捡袋子的瞬间，箭矢射了过来。

“不知死活！”刘恒虽这样说，却一步奔过去，一把推开她，寒刀挡在身前。

铛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刘恒啊的痛叫一声被箭矢连人带刀推出去好远。

西月再顾不得捡袋子，匆忙跑到刘恒身边去。

能感觉体内被断掉的骨头刺疼的刘恒嘴角一甜，殷红的鲜血喷了出去。

“刘恒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西月带着哭腔问。

刘恒嘴角鲜血直流，眼神开始涣散。

“被你害死了……我不行了……你走……”刘恒呢喃着。

西月不肯走，伏在刘恒身上哭。

见她不走，完全无力的刘恒动了一下，全身剧痛却让他的动作迟缓起来。

“走……”刘恒一开口，嘴里又有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我不走，袋子我不要了，我们一起走……”

浑浊的双眸往后面一看，那几个黑衣大汉已经走了上来，有的手上拿着刀，有的端着弩箭，眼神不善。

“我不想……和你埋在……一起……你走……”刘恒忍着剧痛，“用力”推了她一下。

许是苦糊涂了，面对慢慢走上来的黑衣大汉，西月将背冲向那些人，铁了心要替刘恒挡刀。

其中一个大汉提着刀走了上来。

“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刘恒看着那个大汉走上来，看到了他眼里流露的凶光，心里问了一声。

恍惚间，过往的一幕幕开始回放，母亲慈爱的容颜依稀在眼前晃动，父亲眼里担刚正的面容也跟着闪现出来，还有替因为自己被发配充军的好兄弟狗子。

那些熟悉的面容，音容笑貌犹在，好似在呼唤自己。

“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还有好多事……不能死——”

唰！！

黑衣大汉举起手中的钢刀，毫不犹豫地往下斩过来。

西月浑身颤~抖的挡在刘恒身前，眼睛紧闭，用力抱着刘恒。

这一刀下去，她知道，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啪……

就在她以为必死之际，浑身骨头都断了好几根的刘恒有了抬手的力气，而且还空手接住黑衣大汉的刀。

嗡的一声，西月感觉紧靠的刘恒的身体散发出强烈的热量，刘恒的身体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发出光芒。

大汉愣住了，看着浑身金光，眼睛血红的刘恒。

唳！！一声高亢的凤鸣自刘恒体内传出。

嗡……就见，刘恒的身后金光忽然凝聚成一头飞翔的金凤凰。

凤凰全身金色，涅槃火熊熊缭绕，将周边照亮，一双凤目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下方的黑衣人。

“凤凰……是凤凰……这小子怎么回事？”后面的黑衣人惊呼一声。

刘恒缓缓站了起来，他身上同样燃烧着金色的涅槃火。

吼……刘恒忽然张开嘴，用尽全力吼了一声。

强猛的灵力膨胀开来，震得地面蛛网般破碎开来，排山倒海的力量将面前举刀的黑衣大汉整个吹成了飞灰。

西月在一旁愣了许久，直到刘恒因为脱力即将摔倒，她才醒转过来，去扶住刘恒。

后面的黑衣人也被镇住，好一阵反应过不来，不过他们见刘恒是强弩之末，有人提醒：“这小邪门得很，不能放走他们！”

唏律律……就在几个大汉腰痛下杀手之际，急~促的马嘶声自后面的林子里传来。

踢嗒数声，一道黑色闪越过他们的头顶，停在西月的面前，原来竟是刘恒的坐骑——食人。

诧异了瞬间，西月不加思考，抱起刘恒，一抓食人的鬃毛，跃了上去。

食人长嘶一声，化为黑色幽灵，融进了黑色的树林。

“快追！”有人黑衣人焦急。

“追什么！”领头的黑衣大汉喝了一声：“跑就跑了，拿到袋子就行。”

“这……头，放走了他们，那位公子那里怎么交代？”说话的黑衣人把刀握在手上，有些担心。

“交代什么，我收银子办事，不是惹事的，想借我的手除他想杀的人，他还早几年，走，那袋子交差去。”说完转身走人。

……

食人将二人带到安全的地方，速度慢了下来。

它似乎也知道，刘恒受了重伤，不能跑太快。

“食人，谢谢你！”西月轻抚食人的马鬃。

食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赶路。

来到一座小镇，西月住了下来，请了郎中给刘恒查看伤情。

一连请了好几个郎中，每个郎中来之前都信誓旦旦的说包治百病，但一看到刘恒的情况就都赶紧走，嘴里说着救不活的话。

“不可能的大夫，他不可能会死……求您再给他看看，求您了……”最后一个大夫摇着头要走的时候，西月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跪倒在大夫的面前，涕泪肆流的乞求。

老郎中吓了一跳：“我说姑娘呀，快起来，不是老朽不愿救令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人力有时穷，他伤得太重，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老郎中救治不了，扶起了西月，长叹一口气出了门。

西月一下呆住，颓然地坐在地上，过了许久，哽咽的哭声才自压抑的喉管中排出来。

哽咽了一阵，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起来。

趴在刘恒的身上，看着刘恒苍白的脸庞，那张本来那么可恶的脸，现在看起来竟那么好看，耐看。

“你怎么可以这样就死了……怎么可以……你看了我的身子，你要负责……”

“女孩子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怎么可以一死了之，你快起来……我以后都不能嫁人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双眼。

一直哭到天黑，月光残照，哭累的西月伏在刘恒身上睡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