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之黑夜之子 霸王与摩柯 7

述说的男孩突然噤了声，他绷着脸，木讷地望着他们，暗金色的眸子沉淀着常人难以计量的灰暗——深沉而又浓重的绝望。

他把手中抓着的头盔上的面甲上下移动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呆滞了，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又像什么也没有想，思维开启了放空模式。

“摩柯？”吉姆试探性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

他在疑惑，他在担忧。

完全陷入自我的男孩没有听进他的话，他直愣愣地望着他们，望着前方，不，应该是倥偬着。那双眸子渐渐失焦变得空洞无神。

“摩柯！”吉姆又喊了一声。但男孩依然站在那里，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话。

“难道你忘了你来这的目的吗？！”

“你不是来找约翰来带他回去的吗？！”

吉姆竭力嘶吼，他拼命地想要把声音传达给那个男孩。

——快回来啊，摩柯。

——从内心的黑暗中回来吧。

“约……翰……”

男孩迟钝的捕捉到这个人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吉姆总觉得霸王在听到“约翰”这个名字时脸黑了一秒。

他这才从自我思想中解放出来，眼睛稍稍有了些焦距，但依旧还是无神的。

他像是清醒过来，又像是仍旧沉溺着，被夹在两者的罅隙中。

无法逃离，也不愿逃离。

男孩迈向前一步，单脚踮起，把手上的头盔物归原主。随即，又像只泄气皮球软软地趴在和他有着相同面容的王身上。

“这个啊……”

“没关系啊，反正霸王会帮我找的。对吧，霸王？”

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无机质的金色眼睛闪烁了一下，游移到了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霸王？”见霸王没有回答自己，男孩又叫了一遍。

“哦。”

王双手抱胸，发出一节短促又无意义的单音。然后突然凛厉起来的双眸狠狠地刎了罪魁祸首一眼。

吉姆一个战栗，他感觉到一道宛如毒蛇般的目光阴冷地扫视他，让人脊背发凉。动摇了一瞬，他仍然坚持直视霸王。

不过男孩似乎把那声当做了“嗯”之类的应许的话，心满意足的蹭了蹭对方的脖颈，一脸“你看是吧”的表情。

“不，我只看到了他一脸的不情愿。”

以上是吉姆和奥布莱恩共同的想法。

“你这个无礼之徒，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敢对霸王大人动手动脚！”

不知从哪跳出的怪物冲男孩愤怒的叫喊，尖细的嗓音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你有什么意见吗？”

男孩状似疑问的问那只突兀出现的恶魔族怪物。他歪着头，咧开嘴，故作轻松，但死寂的眼睛却翻不起任何涟漪。

那只怪物似乎是被他的态度气到了气急败坏嚷嚷要同男孩决斗。

“决斗？”

男孩空洞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像打开了某种奇怪的机关，他露出了绝对恶质的笑。

“好啊，你的挑战”

一瞬间从男孩身上喷薄而出强烈的灰色气流。

“我接受了。”

吉姆和奥布莱恩的脸上满是动摇，他们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摩柯。

不，这真的是摩柯吗？

一如他们先前所想，这真的是他们想要找的人吗？

吉姆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突如急来的痛感打断了，他的生命值正被不断消减。烟尘四起，他不由得捂住口鼻。

在弥漫开来的烟尘逸散之际，他影影绰绰看见被清场的霸王的场地那边多了一道身影。

霸道的黑色气流把那些尘烟席卷一空，只有少量的还聚在一起浮在半空中，但并不影响视力。视线渐渐清晰，他看清了，看清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幽蓝色的恶魔正邪邪地低笑，锋利的拳刃上，银白色的寒芒正不停流转。

“你在看哪里，到你的回合了。”

飘荡到耳边的是王清冷的声线。

绝对压制性的气场逼的人膝盖发软。但是，吉姆知道绝不能示弱哪怕一丝一毫的颓态。

因为那只会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局势更雪上加霜。

比不过气势那就比意志！

以坚韧无比的意志对抗邪恶的气压！

——我一定会把你拯救回来的，摩柯！

怀着这份心意，他再次站起，如隼般的目光坚定地瞄准霸王。

“什么？！”

“那家伙竟然还能站起来？！他就这么有力量吗？！”

惊诧的怪物下仆们窃窃私语。

——吉姆会站起来，无论被打倒多少次，吉姆都会站起来。

——这并不是使命感或是自我牺牲，只是凭着想要拯救朋友的心意。

奥布莱恩很清楚吉姆的性格，他知道，这份坚韧会让吉姆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把同伴救出来为止。

“做好准备吧。”

王低沉的声音回响起。

“我不会让你死的很痛快的。”

突然间王的眼睛金光大盛，变得耀眼夺目。锐利的锋芒流转着，宛如出鞘的利剑。

强大的气场直接把刚才男孩的气势死死摁下，给人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连可怕都不足以形容的压迫感直逼人心，灵魂深处的战栗感牵扯着他的心，这是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的震撼。

——吉姆他……一直承受着霸王这样的压迫的气势吗。

明明是饱经战场的佣兵，现在却是是连对抽卡也感到恐惧了，他不由得扪心自问。

——难道我是在恐惧那个霸王所散发的气势吗？

答案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冷汗，不自觉的滑落。

颤抖，颤抖着，两指附在牌组上，却迟迟不肯把牌抽出，它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盛气凌人。

“怎么了？抽牌啊~”

恶质的，恶意的。

教唆着，宣告着。

灰色，无边的绝望在蔓延。

“抽……抽……抽牌……”

即使发出了这样的宣言，那只手也只是无力的颤抖着，没有任何作为，就像已经不属于它自己的主人了。

“抽啊~”

轻飘飘的语气甚至带点甜腻的声音，仿佛不是在恶意针对而是在友善的提醒。

没有人注意到男孩脚底下像蛛网般蔓延铺展的凝结成实质的灰色絮状物。

它们像是某种藤蔓类植物一样，攀延而上，死死扒在男孩的脚踝上，并有不断攀升的意思。

手一动，它终于抽下了那张牌，那张决定它命运的牌。

惊讶，狂喜，激动，几种迥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它本就狰狞的脸庞显得更加可怖。

“抽到可以逆转的牌了吗？”男孩明知故问道，下一句话却把它重新打入深渊。

“那样最好，不然就这么结束，也未免太无趣了。”

——什……什么意思。

“那样我才可以给予你更深的绝望啊。”

——尝尝吧，那种好不容易重新扬起希望又被无情踩灭的绝望吧。

——那种苍白的，无力的，无法逃离的……

——我的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