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布里底的守护者 因缘扭曲的过去

昨天晚上的战斗在身体上还有疲惫残留，然而让莱恩醒过来的却是充斥鼻尖的山林气息与颠簸不已的“床板”。

“已经起来了吗？”穿着便服的克丽丝笑着说，莱恩看着没事人一样的她疑惑开口，“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昨天晚上……啊啊，搬运莱恩的时候比较耗时间外都没有大碍哟，”用轻松口吻说着令人震惊的事实，克丽丝笑着对莱恩讲述现状，“我和蔷薇讨论后决定暂时从赫布里底撤离，带着莱恩到出云休养身体。”

她口中的出云是靠近赫布里底北部山脉的一座小城，因为温泉而闻名整片大陆，克丽丝所在的维尔斯特家族似乎也有专门的渠道——按照她的说法她已经将一座旅馆完全包下供自己休养身体，虽然自己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休养的地方。

战斗的疲劳姑且不论，金字塔之后这副身体似乎不易受伤，就算是受伤也会快速回复，自己曾就这个问题咨询过斯卡哈与克丽丝，不过从两人发现新奇物种的眼神来看她们并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情报。虽然也幻想过逮住吉普莉尔问个清楚，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的情报真假混杂，万一判断失误反倒会让自己陷入迷途——所以也只能悻悻放弃。

看着路边匆匆晃过的树木，莱恩这才想起来克丽丝似乎在向自己介绍这一带的风土人情，不过自己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过去每天除了与外地战斗外就是躺在居住的旅馆里睡觉，出门旅游的机会约等于零——如果把自己周转各地算进去，似乎也算是一种旅游吧。

“所以就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出云，”克丽丝笑着说道，“这里的娱乐可是一应俱全呢。”

“娱乐啊，除了会玩二十一点外都没听过，”听见莱恩的回答克丽丝脸上轻轻一笑，“可以啊，到了旅馆后就让人家陪你来玩几手吧，人家也好久没玩过纸牌了呢。”

“你这个眼神和那些庄家很像啊……”

“莱恩，这句话请你直视人家的眼睛重说一遍！”

林林总总前言不搭后语的小对话充斥着两人的行程，意识到这点的莱恩注视着脸红的克丽丝，不过她这幅表情也有可能是精巧的伪装——望着渐渐接近的村落，克丽丝手指着窗外的旅馆，“就是那哟，我们到了。”

看着面前宛若别墅群的建筑，莱恩疑惑地询问身旁的克丽丝，“这里和旅馆有什么关系？怎么看都不像啊……”

然而自己刚说完这话就想改口——仔细看去，每间别墅旁边都有露天温泉，因为距离道路较远而且有木栅栏遮挡视线，所以莱恩一时没有看清，

“这里确实是出云最好的旅馆，并非是因为其建筑造型，而是因为每一栋别墅都是一次承包给一位客人，可谓是真正的‘独立’，”克丽丝笑着在莱恩身边解释，“当然这次因为情况特殊，我们就全部包场了。”

“很费钱的吧……”

“将维尔斯特当做宣传手段也是一种双赢的做法哟，”克丽丝嘻嘻笑着，莱恩并不想知道她在背后和这里的人物达成了什么交易。

“等下，你说全包？”一不小心就跟着克丽丝的节奏走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说的东西。

“当然，不能让外人知道莱恩在这里吧？”克丽丝笑着推着他进入木栅之内，只不过才走一步，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本应空无一人的别馆花园中，似乎半蹲着一个人影，莱恩与克丽丝走近看时却发现是一尊人形雕塑——柳眉凤眼，精致的脸庞，纤细的身材上披着一件单薄的风衣，莱恩伸手想要触碰却被克丽丝一把抓住，“别动。”

“很危险吗？”看着克丽丝脸上凝重的表情，莱恩低声询问。

“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要和这种怪物战斗——人偶师，”克丽丝挥剑将人偶一分为二，伸手闪电般地从木雕身体中取出一张纸片，“这是极东的术式，通过这种符咒控制人偶，让人偶成为自己最佳的棋子。”

“就算是对方不出面，也有可能将我们暗杀吗？”莱恩立刻环视周围，然而每栋房屋之间静谧无声，克丽丝也用探索术式检查周围得到的答案与莱恩相差无几。

“打算做什么呢？”克丽丝继续观察断成两半的傀儡，注意到上面干涸的水渍，她将木片凑近鼻子轻轻嗅闻，“不会在这里超过两天，有可能是昨天才放在这里的东西。”

“克丽丝真厉害呢……”莱恩呆呆地看着克丽丝，口中发出由衷的赞叹。

“这是每个‘序列者’基本功，莱恩之前没见过魔女使用这种杂耍吗？”克丽丝站起身，抖落裙摆上的尘土——忽然伸手穿入地下，莱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单手擒住一条青色的小蛇，“原来如此，还有这条吗？”

“这也是使魔？”被克丽丝斩断的青蛇化作一缕烟尘飘散，莱恩当即使用魔力波动探测周围，可惜没有任何反应。

“嗯，不过居然是‘蛇’，也算是个罕见的东西了，”克丽丝轻轻点头，拉着莱恩进入其中一间别墅，“外面容易被听见，我们进去说。”

“与凤凰类似，能够蜕皮的蛇也是不死的象征，”让莱恩坐到沙发上后，克丽丝开始了她课程，不知道她从哪里搬出来的黑板，不过上面画得刚才青蛇真是栩栩如生。

“但是与凤凰不同，蛇并没有高贵和王权的象征，却多了一份女性的表现，”克丽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只有女性才能够驱使这种使魔。”

“西尔维那样的？”

“魔女的使魔大多数情况下是飞禽，没见她用过几次蛇类，”克丽丝听完莱恩的叙述轻轻摇头，“从高处往往能轻松地纵观全局。”

“说起蛇，吉普莉尔的那个纹身不也是类似于蛇的模样吗，虽然多了双翅膀……”

“羽翼之蛇，那是远古时期龙族的末裔……”克丽丝将手中的书本打开放在莱恩面前，“既然下周要与他们交手，那么情报方面自然要做足准备——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不过莱恩既然说和金字塔壁画上的纹样相似，自然找起来并不困难。”

“真是厉害啊……”书上的图案正如克丽丝所说，莱恩看着一旁的注释，不过才看了两行便皱起眉头，“什么都没说啊……”

“因为这里原来都是用古代精灵语所撰写的情报，誊写的人看不懂就没有照搬，”克丽丝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死神训练你学会精灵语看来有别的目的啊……”

“因为Excalibur是精灵锻造的武器吗？”莱恩抚摸着放在一旁的剑鞘。

“不全是，Excalibur的属性是‘圣’，据说这是唯一能够伤到死神的力量，”克丽丝的双目紧紧盯着莱恩，“死神打算培养一个未来能够压制自己的存在，虽然我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但不能否认的是，莱恩，你在他的计划中是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吗？”莱恩立刻追问。

“那家伙一直看着未来，所有的事情都为了一个目的——创造一个没有那些外敌存在的世界，”克丽丝似乎站累了，双腿一弯坐在莱恩腿上，手腕用上蛮力压住莱恩的反抗，继续在他耳边细语，“这也是魔女的愿望。”

“西尔维的？那么说这两个人是利益同盟一类的关系吗？”

“怎么可能？”克丽丝听后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篡夺罢了。”

“哈？”

“魔女依赖着死神，因为她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死神……知道吗莱恩，最初魔女来到那里的时候并不是作为一名序列者，而仅仅是‘死神的所有物’呐，”克丽丝轻声细语，诉说着她与西尔维的过去。

最初见到魔女的时候，是在每月一度的决斗赛之中，不过她并非是作为参赛者，而是作为某人的替身出战。与王都里面的决斗赛不同，这里的决斗赛没有任何规则——换言之只要是站在台上的人物，最糟糕的情况下可能会与出场的所有人交手，在一场比赛中。

极高的风险换来的是极高的报酬——奥帝努斯的排名序列，这里奉行实力至上，因此直接反映个人实力的序列就是每个人所争取的目标。这里不存在放弃，因为序列高位者对于低位者拥有绝对命令权，低位者无法反抗高位者，换言之，若是放弃向高处前进只有被别人压榨到死一种结局。

因此这里的每个人为了自己，都在这种战斗中绞尽心机——收买、色诱、暗杀的事件屡见不鲜，就算是克丽丝和吉普莉尔，过去为了保住自己的排名，也在这片场地上收割了很多人性命。

身为序列者的他们被要求强制参赛倒无所谓，因为他们的实力更偏向于怪物，基本上战斗和表演相似，上层人物也不可能安排他们之间的互相搏杀，所以他们在这里更多类似于一种签到形式，这次也没有例外——克丽丝收拾完自己的对手之后，注意到下一位走入场地的少女，不由得立在原地。

少女看上去十四五岁出头，虽然身体还未发育完全，但胸口那隆起的双峰暴力地吸引着全场的目光，就连平日对自己诱惑无动于衷的吉普莉尔，都在看台上撑着身子眺望场下，当然目光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不光是高高隆起的胸口，顺着单薄藏不住体型的风衣向下望去，少女下半身的短裙完全没有任何防御力可言，克丽丝眼前甚至浮现出她那雪白的大腿上鲜血淋漓的场面，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抬眼与少女对视，“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真是让人意外，明明接下来就是一场死斗，少女的眼中居然没有半分害怕，凛然的神情与她那人偶般的脸庞很是相称，异色的双瞳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自己目光不愿离开。

“淑女，战斗结束后就快点离场，接下来还有赌赛呢！”看台旁的男性教官不悦地开口，克丽丝明白他口中的赌赛是什么意思——那是为了向那些投资者获取利益而进行的观赏性战斗，基本上都是排名悬殊的两人参与，一方将另一方完全碾压的比赛。那些投资人则是对弱势方的生存时间进行下注——顺带一提因为完全没有规则限制，有些时候为了自己能赢下赌注，投资人也会让他们的打手参与其中。

“还真不是个好对手……”看着另一方进场的高大男子，克丽丝喃喃自语——那是这场比赛中新进入序列的一人，擅长使用一把半人高的巨斧，男子身高两米有余，赤裸的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一脸下流地盯着自己，“怎么，第五名打算和那边的小姑娘联手吗？”

“没那个兴趣，”既然自己是个局外人，那么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克丽丝如是想着轻巧地跃上看台，“不走吗？”

“别急，再看看，”吉普莉尔轻轻拒绝了她的提案，克丽丝看见他手中反握的匕首，“喂，你不会想？”

“确实在我的好球区，而且那个少女——是个天才。”——前半句还能听懂，后半句就有点不明所以，克丽丝疑惑地反问，“若是个天才就不应该来到这种地方吧？”

“不该来？怎么可能，你看她的眼神——就像在面对你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时那些人最后一击眼中那决死的目光，和现在面对那边渣渣的她眼神一模一样啊，”吉普莉尔说到这里不顾克丽丝的阻拦，高声向下面喊道，“呐小姑娘，你的名字是什么？”

“站在淑女身旁的小鬼给我听好了，我是现在NO.10，裂斧——总有一天将斩了‘死神’的男人！”少女还未开口，对面的男性却抢先回答，“还有那女人是我的猎物，小鬼你最好离她远点。”

“好啊，反正我对她也没兴趣，”吉普莉尔笑着跃离克丽丝身边，心头无名火起的克丽丝立刻反手握住匕首向他脖颈刺去，却被他抢先用匕首抵住下颚——因为这里每个人性格不同，用武器交流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两人的一回合交锋并没有引来多少骚动，少部分人是因为知道两人身份而不敢开口；剩下的人则是单纯被快如云耀的速度惊愕到无法言语。

“而且我询问的人不是你，废物，”吉普莉尔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然后将目光缓缓移到少女身上，“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名字是什么？”

“真是浪费时间，”少女如此说道并且哼了一声。

“哈？！”意外的回答让吉普莉尔也不禁走音。

“你也是他们找来的观众吧，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在这里和我搭话容易被当成我的同伴哟，”少女轻蔑地一笑，吉普莉尔听后更是放声大笑，“同伴？也不错啊——有趣，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

“精神不正常吗？”少女小声嘀咕，克丽丝却感到一丝不安——平日里自己和他都是用精神术式抑制杀意，难道说吉普莉尔的术式在这种地方暴走？

“你很快就会习惯，”吉普莉尔声音回到最初的空灵，“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废话说完了没小鬼！”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们都等的不耐烦了呢。”

“你，这是要妨碍我吗？”吉普莉尔嘴角高高扬起，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手将腰间的匕首向他掷去——只不过在命中之前就被克丽丝掷出的匕首击落，“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攻击那疯子！”

“哈？等我收拾了这小姑娘，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小鬼！”男人说罢，不在意吉普莉尔满脸的阴影，示意裁判开始比赛。克丽丝为了安全起见立刻派分身去找负责他们两人的教官，并在心中祈祷希望不要太迟。而两人的比赛在同时展开。

与立刻扑向自己的男人不同，少女敏捷地向后跳去，同时握住剑柄的右手自然垂在身体一侧——克丽丝立刻对这个架势感到震惊，吉普莉尔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面对巨斧的蛮力劈砍，少女灵巧地用手上的长剑拨开抵挡，场上仅留下处处崩裂的地面与飞舞的尘土。

数十回合之后，确认自己攻击无效的少女转而用神速让男人攻击全数落空，在她不断防御的同时，周围数名观众脸色愈发阴沉，吉普莉尔白了周围人一眼，克丽丝注意到其中一名观众让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张弓狙击场地中的少女。

克丽丝本打算告知吉普莉尔，谁知他早已移动到那人身边，伸手遮住对方的双眼，“别碍事！”

不知被他施加了什么幻术，张弓者将弓立刻摔倒地下，尖叫惊呼着慌忙向后退去，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场地，似乎将他的行为认定成干扰比赛，两名待在场边的教官开口询问吉普莉尔的目的，然而他的回答让全场震惊，“我也下注了啊，我赌那小姑娘能幸存到最后呐。”

“区区小鬼，哪来的赌钱？”指使张弓者的观众立刻嗤笑。

“有啊，赌钱就是在场各位的性命，”吉普莉尔笑着淡淡回答，“那个女孩若是死亡，我将亲手将这赌金奉上。”

“这家伙！”周围的观众一片哗然，但注意到周围同样属于奥帝努斯的看客沉默不语，意识到事情不对的他们也安静下来，静静注视着场上激斗的两人。

少女依旧是东躲西藏，一点点消耗着男人的体力，她的双眼放出淡淡的琉璃光芒，让注意到的克丽丝啧啧称奇，不过男人的攻击连续不断，少女若是被击中一次就足以致命。在这样的剑斧交锋之中，男人稍稍放松神情，少女便会立刻用神速附加的斩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红印——身体强化术式让男人免疫一般的武器攻击。因此就算全身几乎布满赤红，男人的攻击也没有半分迟滞，相对的少女则是脚步凌乱，呼吸渐渐失调。

“你真的想杀了他们所有人吗？”握住匕首质问吉普莉尔，克丽丝双眼直视对方的双瞳，然而吉普莉尔依旧是那副悠然的态度，“好好看着，那孩子的绝击。”

“这种情况下不使用附魔术式还能造成有效伤害？”克丽丝口中所说的是暗杀者的常识，然而吉普莉尔却只是笑而不语。

“你这家伙！”鲜红的血珠从男人背后飞出，克丽丝惊讶于场上的异变，然后呆呆地听着吉普莉尔解释其中原因，“就跟滴水穿石一个道理，一次攻击不能斩破的话，数次对于同一个点进行攻击一定能奏效……不过看样子她的攻击也到此为止了，不过真是让人不快啊，在成为我的所有物之前必须要成为别人的所有物……”

“哈？”——的确序列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有绝对命令权，所以名列第一的吉普莉尔对于周围所有人都有绝对命令权，不过在此之前少女应该会被那男人杀了吧？就算是他刚才放出的宣言——等会，难道这家伙一开始目的就是这个？！

比克丽丝脑海中连锁思维更快，面对男人的攻击少女忽然双脚站定，转而改为正面抗衡的她一击便被男人击飞出场，当场落败——现场的哗然更加吵闹，克丽丝搜索着她骤然改变战术的原因，忽然看见对面看台上几人用刀架住一名与少女长相相似的黑发少女。

“人质吗？”看着一步步向少女走去的男人，克丽丝咬牙说道——没有规则指的就是这种事情，为了胜利这里的人可以不择手段，因此少女在这里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的雇主似乎改变了主意——不过你在这里败给我的事实不会改变，那么现在开始就成为我的奴隶了呐，小姑娘，”男人一把抓住少女的银色长发，将她拎到自己面前。

“用这种手段……真是卑鄙！”少女狠狠碎了他一脸，男人狠狠回了她一个耳光。“这是对我的最高赞美，不论如何在这里只有胜者才会享受到荣光——败者的结局只有死亡而已！我能让你活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没那个必要，直接给我个痛快如何？”少女挑衅地看着男人，男人轻声一笑，“那么就正如你所愿，毕竟你已经成为我的所有物了，想怎么处理已经是我的自由了呢。”

说罢，如同丢废品一样将少女随手扔到面前，然后高高举起放在一旁的战斧，“如你所愿给你个痛快，感谢我的仁慈吧！”

死亡的利刃当空挥下，却在距离少女咫尺之处戛然而止。

“很好，辛苦你这杂鱼了，”吉普莉尔轻轻笑着，将手中的银色长剑变回最初的匕首。

“你想干什么？！”男人立刻怒骂。

“我想救你的性命啊，”吉普莉尔脸上笑容更深，“你在这里杀了她的话，你也得一起去死了呢，又怎么能将淑女收到你的手中呢？”

“你这混蛋！”听见一不留神又被他当成转移话题工具的自己，克丽丝愤怒地将身上的匕首全部掷出，不过因为距离太远都在半途就落到地上。

“什么意思？”听见男人疑惑地质问，吉普莉尔后退半步，伸手撕裂包裹少女身体的衣物，将少女的后背展露给男人，“看见了吗，那是什么术式不用我多说了吧？”

少女洁白的后背上用血液一样的颜色描绘着两朵莲花，每一瓣花瓣都栩栩如生，随着少女的呼吸轻微晃动，然而两朵莲花的花蒂却并在一起，长在同一根茎秆之上，茎秆的底端则深入少女裙摆遮盖的下半身。

克丽丝立刻想起来这是什么术式——并蒂莲花——并非普通的魔法术式，而是诅咒的一种，诅咒杀死自己的人和自己一同死去，一般都是暗杀者用来同归于尽的手段。

“你对我的所有物做了什么？！”男人愤怒地质问吉普莉尔，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女，克丽丝轻轻摇头——或许少女打算这样了解一切，所以才会在最开始露出那种表情，并拒绝吉普莉尔的提问——并非是不想回答，而是害怕动摇了自己的信念。

只可惜，面前的男人是个术式白痴，对于少女的目的根本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克丽丝忽然回想起最初吉普莉尔那句“天才”，难道他早就看穿了一切？

“你的所有物？”吉普莉尔用目光询问场边的教官，得到教官点头肯定后他一步退到少女身旁，弯下身子在她身边问了句什么，结果少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泪珠打转。

克丽丝并不是不能理解，女性若是成为男人的奴隶会遭到什么待遇，少女恐怕就是为了以防这种结局才会在身上纹下那种诅咒。然而却被吉普莉尔从中作梗，让她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好吧，一会杀了那家伙吧，如果他不打算挽回这个局面的话——她在心中对自己如是说，并暗中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那真是太好了——正如我想的那样，”吉普莉尔脸上带着狞笑站起身来，“那么就在这里让我用绝对命令权让你把你的所有物交给我吧。”

“哈？！你这小鬼有这种权力吗？”男人反手将巨斧挥向吉普莉尔，吉普莉尔轻轻一笑抬脚一踢，看着破碎崩落的斧刃，男人不由得后退一步，吉普莉尔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轻轻晃动，“在这里能反抗我绝对命令权的人不存在哟。”

站在看台上的克丽丝才明白吉普莉尔刚才所做的一切原因为何——明白他所言非虚的教官应该会阻止或者通知男人不要杀了面前的少女，那么刚才一脸下流看着自己男人定然不会放过少女，然后就是他从面前的男人手上抢走——正如刚才所发生的那样。

不过绝对命令权对于下位者也有相应的优势，双方必须通过决斗的方式决定胜败，而若是提出命令的一方失败，他无权决定自己应该支付的代价——因此克丽丝听见男人一声冷笑，“可以啊，反正我也打算宰了你这小鬼，失败的代价就用你的命来换如何？”

“前提是你能杀了我呢……”吉普莉尔伸手按在少女后背——转移术式展开将少女丢入克丽丝怀中，他本人则是在场上高声宣言，“我不想有什么多余东西妨碍我，就先放在淑女那边吧。”

“前提是她不会带着她离开呢？”男人哼了一声。

“不，如果他输了的话，我就代替他杀了你。”——恐怕被愤怒上脑的同时又被吉普莉尔的计策震撼，大脑麻痹的克丽丝将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不过男人立刻接上话茬，“可以啊，如果你也输了的话，就一并成为我的奴隶吧！”

“前提是你在他面前能活下来呢，”稍微消气的克丽丝迅速取回冷静。

“哈，明明就是一小鬼？”不屑一顾的语气正如克丽丝所预想的那样，不过这就是吉普莉尔——不，死神能够每次得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宰了你！”男人如是说着拔出腰间的长刀，然而却向着克丽丝的方向冲去，克丽丝啧了一声正打算抽手防御，男人的攻击却被一闪而过的银光阻止。

吉普莉尔在他身后将匕首掷向他的前进路线，然后用神速插到克丽丝与男人之间，握住银匕的瞬间用炼金术将匕首重铸成一柄长剑，横斩向男人的胸口。

男人挥刀弹开他的攻击，没想到吉普莉尔根本没有握住长剑的打算，克丽丝看着飞上天的长剑与由于惯性而略为前冲的男人，轻轻摇头——保持神速的吉普莉尔在空中握住长剑，然后在神速之上再度使用神速从背后刺穿男人的心脏……

“仅仅这种程度吗，真是不够看……”吉普莉尔打个眼色示意克丽丝离开现场，然后接过克丽丝怀中的少女先一步回到了自己房中……

“那个女孩就是西尔维吗？”听见莱恩的问话克丽丝轻轻点头，“之后魔女经过死神的亲自指点，成长速度着实令所有人刮目称赞，也顺利将我击败拿到了第二的序列。”

“哦……”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不过能够获取到这些情报已经是帮了大忙，但是克丽丝重复的事情中还有一件自己不甚了解，“你刚才说神速之上的神速吗？”

“死神那个时候在神速之上继续发动神速，因此才能超越所有人的反应速度完成那精准的必杀一击，怎么了吗莱恩？”克丽丝并没有认为有何不妥之处，因为那个技巧现在的她自己也能使用——虽然并非当时。

“克丽丝应该听过神速所带来的身体负担吧，如果在神速之上再使用神速，那个负担就会加倍，如果再加一层就会继续翻倍，而且三层以上神速的状态将极为不稳定，五层神速就会直接导致身体破裂死亡，”莱恩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克丽丝渐渐凝重的表情，“没错，吉普莉尔这个术式到底是自我掌握，还是由他人传授呢？”

“应该是自己琢磨的吧，”克丽丝给出她的想法。

“那么极限层数这种东西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除非他能够死而复生，不然这种东西知道的瞬间就死了吧？”莱恩听后笑着摇头。

“死神会死吗？”克丽丝笑着反问，注意到窗外阳光渐弱，“嘛，之后的事情我们晚饭后再说吧。”

“我确认一下，克丽丝——这是两个人的晚餐吗？”看着摆满长桌的食物器皿，莱恩再度感慨平日里在酒馆里点些小菜啃面包的自己与克丽丝并不是同一生活水平。

“莱恩觉得不够吗？”克丽丝环视着周围菜品，“还是说莱恩有什么想吃的？”

“只是想着一顿饭的金额感觉有点胃疼罢了……况且你问我有什么想吃的，你会做饭？”想象着克丽丝在厨房忙碌的样子，莱恩感觉她身上的气质并不与之相称。

“会啊，除了那些专业人士，人家有不输于其他人的自信呢，”克丽丝自信地笑着，“毕竟以前也有潜入任务，这种必备的技能还是需要的呢。”

“潜入任务？你们扮成‘花店’的人不是更快吗？”莱恩疑惑地盯着克丽丝，“别人不好说，若是你装出来应该不难吧？”

“的确是呢……不过你觉得人家是那种为了任务不惜舍弃身体的廉价女人吗？”就算是被如此询问，克丽丝面向莱恩的脸上依旧挂着毫无阴影的笑容。

“就算被说成这样也不生气……”思考着别的事情的莱恩与克丽丝四目相对，克丽丝脸上笑容更加深了一层，“莱恩想知道人家生气的表情吗？”

“不，那个……”惊慌寻找着搪塞之词，克丽丝却笑着牵起莱恩的手指，“不可能的哟，人家的‘愤怒’就是解开暗示的钥匙，莱恩也不希望这里下一场血雨腥风吧？”

“这个还真是……”

“莱恩今天真是奇怪，难道因为今天是我们的首个二人世界，所以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好了吗？”克丽丝嘻嘻地笑着，忽然甩手将桌上的小刀掷向窗外，“什么人！”

玻璃破碎声响起的同时，克丽丝的身影已经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不过她在追出几步后就停住了脚步，拔出刺入地面的刀具转身回到餐厅之中，顺便喊来两名侍者收拾残局，带着莱恩移动到别处继续用餐……

“为什么到了这里也不能放松下来呢……”莱恩现在泡在露天温泉中，背对着令他烦恼不已的对象。

“因为莱恩是人家的婚约者嘛，婚前恋人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克丽丝一边用魅惑的语气让莱恩丧失警惕，一边将她的身体贴上莱恩后背摩擦，“而且一般温泉不会让你享受这种服务吧？”

“这倒是——你觉得我会这么说吗？！”身体的温度与胸部的柔软通过后背脊柱一并传递到脑海之中，莱恩强忍着双手向后摸去的冲动——不去在意反而更加在意，若不是听见她戏谑的言语，恐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在这里推倒她的冲动。

虽然这么做对于自己本人没有眼前的损失，不过对于急于制造既成事实来躲避婚约者登门的克丽丝来说却是给她了一张最强的手牌，一张能谢绝所有求婚者的手牌——虽然对困在求婚者中的克丽丝有些抱歉，但现在的自己对这种事情根本无心顾及。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克丽丝来说，只要手上有与莱恩结下的主从契约这个事实，就能凭借她的能力让所有求婚者打道回府——前提是莱恩必须陪她回王都本家让所有人确认这个事实。不过现在的她更享受这种与莱恩共处的时光，所以之前在教导院学习诱惑男人的各种方法她都打算在莱恩身上尝试一遍，当然最后的暗杀环节除外。

“不过话又说回来，西尔维到底有多强呢？”被克丽丝纠缠着清洗完身体，莱恩又和她并肩坐在池子之中——虽然自己提议过出去这个选项，却被克丽丝用不容置辩的笑容否决。

“莱恩见识过魔女的全力吗？”克丽丝鬼魅一笑，“应该没有吧，毕竟魔女绝对不会对人类使出全力——那不是她憎恨的对象。”

“你是说目标选择问题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人家先问莱恩一个问题——莱恩知道自己的全力有多强吗？”听见克丽丝的询问后莱恩稍作思考，“跟通常状态下的魔女差不多吧。”

“那么莱恩的全力一定在此之上，”克丽丝立刻否定，“因为莱恩还没有舍弃‘理性’。”

“理性……你是说在战斗中放弃冷静吗？”

“就算是和人家的战斗中，莱恩也是理性地思考，理性地预测人家的行动，或许对上别人来说是绝对的优势，但若是凭借这种东西和魔女战斗，莱恩绝对是被瞬杀的一方呐……莱恩还记得魔女得意技‘无式’吧？”

“当然。”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无法预测，才无法自动防御——这就是人家的招数对她不起作用的真正原因。当然莱恩也是一样，若是在魔女面前无法舍弃理性，就永远无法触及她的高度，这是死神的原话哟。”

“这么说西尔维曾经和吉普莉尔交手过？”

“当然，而且并不止一次，”克丽丝轻轻点头，“两人在官方留下的交手记录大约是20次左右，魔女最好成绩是平手。”

“面对那种怪物能打成平手也不错啊……”莱恩这么说道，然而克丽丝下一句话却让他立刻收回了这种轻浮的评价——“但两人私下交手多达百次，魔女胜败参半。”

“不可能吧，面对那个吉普莉尔，西尔维竟然还有胜利的时候？”

“虽然第一年她被对方戏弄的相当惨，不过第二年开始死神已经没有多少余裕了，第三年两人之间就能看见不少精彩的攻防战了，”克丽丝边说边向莱恩回忆起过去两人之间今人过目难忘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