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乡十年,深知知青之艰难。男知青难,女知青更是难上加难。区乌兰牧骑宣传队有两位女知青,靓丽而善舞,苗条而丰腴,自然这就是万恶之源,但,凭心而论,这能怪罪于她们吗?
一名姓崔名苹,是干部富裕家庭出身。脸儿圆润圆润,粉红粉红的,似乎轻轻一拧就会渗得出水来,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引人遐想连篇,双眼皮,高鼻梁,樱桃小嘴,双下巴,皮肤白净光滑如凝脂,身材丰腴迷人赛贵妃。
小崔性情温和婉约,为人质朴善良,是宣传队里的舞蹈骨干,当宣传队里六位女生,身着苗族服装,跳起“铁路修到苗家寨”的舞蹈时,奇迹发生了,再远再偏辟再人多的乡场上,顿时就鸦雀无声,村民们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美得丑的,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年长的年少的,都头发上立,双耳竖起,两眼睁圆,嘴巴张大,双颊发烫地观看舞蹈,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崔萍刚到我们队上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模样,照例,队上给她分了一块自留地种菜,但她不会使牛犁地,就主动笑盈盈地找我帮他犁地,我挽起裤脚,露出肌肉饱绽的双腿,一弯腰,杠起犁头,吆喝着一头大牯牛,就跟她去到地里,风风火火地,潇洒自如地,轻轻松松地,轻车熟路地驾驭着大牯牛,一会儿就把半亩地犁完了。那一刻,套用现在时髦的话语,我就是她心目中的男神。
那日的夜特深沉阴冷,贵州的天,时常会有漫天的毛毛雨,在诗人看来,如幽梦如帛纱;情侣观之,是妙曼的舞姿,是婆娑身段;在邪恶之人心中,这是最能掩饰心灵丑陋,行为猥琐的遮羞布……
二叔娘神神秘秘地来到我的住处,眼神十分焦急,欲言又止。
“知青办的何主任在崔萍那儿…”
“喔!”
“在大队支书那儿喝酒了!”
“喝酒了?”
“喝酒了?喝高了!”
“喝高了又怎样!
“又怎样?赖在那儿不走了!”
“赖在哪儿不走了?”
“崔萍家。”
“崔萍家?”
“崔萍家!”
“床上!”
“床上!”
我飞快地披穿上绿军装,约上王鉴,两人就向崔萍家跑去。
大队安排的知青的住处,当时就叫做自己的家,有扎根农村炼就红心的意思。说起来令人好笑,当时的农村社员同志们,为了表达自己内心有一颗火红的心,就地取材,用本地的红壤掺水搅拌均匀,形成朱丹红,然后虔诚地均匀涂抹在各自家的墙壁上。各村各寨,各家各户,红彤彤地,十分的喜庆,这复古的色彩给乡民们心灵上带来了似乎是永恒的温暖……
沿着石板小路,我俩连走带跑,两分钟就赶到了崔萍的家附近,崔萍的家住在村边上,很冷僻,门外有一口水井,供全村人饮用,青晨,在如轻纱般的薄雾中,有曼妙健美的身影穿梭其中,那是勤劳贤惠的女人赶早争着来抢第一桶清悠悠的龙井水……当然,偶尔也有壮硕伟岸的男性身形出现在如烟般的轻纱中,但那身影仿佛总是畏畏缩缩,鬼鬼祟祟,怕见哪怕一缕阳光似的。我们的小队长就在此行列之中……俗话叫做“耙耳朵”。其余的时光,一般大概很少有人光顾此地此井,深夜就更是人迹罕至了。
我和王鉴偷偷地从大门外往里窥探: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弥漫开来,平添了几分诡诈暧昧的氛围,崔萍坐在紧靠门边的矮凳上,身体向门外倾斜,双腿紧绷,双脚在门框外,似乎时刻准备逃之夭夭。而她那原本整洁温馨的小床上,正横躺着县知青办何主任,邋遢男人惯有的狐骚味,汗酸味,脚臭味,充盈着小小的房间,鼓得像铃铛般的一对红眼沁润着被酒精逼出来的泪水,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跟了我!我-我-我-马上调你-你-你回城……去去-去”
“夜深了。我-我-往哪里走走-走-呀!”
“现在回城,当兵,进厂,还-还-不是-是-老子一句话!”
沉默,无语,抽泣,痛哭!
我和王鉴一同出现在门前,崔萍马上闪到了我们身后,我俩立刻从青春的体内散发出男性霍尔蒙的激素,犹如十七世纪西欧的骑士一样,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甲胄,正欲仗剑护花一般。
“起来!”声音不大,但很男人味,很厚重有力。
“咦!我在这调查知青生活和安全情况,你们想干什么?”明显地心虚而底气不足。
“呀!感谢,感谢!”队长和二叔娘应声而至,“小崔,你和你二叔娘搭个伴,去我家睡觉!明早还得出工呢!”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己的婆娘使眼色。二叔娘也心领神会地,自自然然地在小方桌上摆上了从家里面带来的一大盘蒸腊肉,一大盘蒸香肠,一大盘油炸花生米和一大壶自酿的糯米酒,
“来来来!小王小罗”又朝着二叔喊道,“还有你这老不死的!快请何主任尝尝我们家新烤的糯米酒呀!何主任下乡辛苦了,这深更半夜还在关心知青,好干部呀,好领导呀!”
于是两女人冒雨离开了,四个男人各占小方桌的四方,三人一心,一人心不正,喝起酒来。
此时门外电闪雷鸣,狂风肆掠,暴雨倾盆。
昏黄的煤油灯下,四个人的脖颈处青筋绽露,歇斯底里地猜拳行令,
“领导好呀!好领导呀!倒栽葱呀!八匹马儿跑呀!
“叔叔好呀!好叔叔呀!五魁首呀!一马刀呀!”
“叔侄好呀!好叔侄呀!两兄弟呀!全福到呀!”
划拳,喝酒;喝酒,划拳;划拳,灌酒;灌酒,划拳……
四条男子汉都倒在了小方桌上……
面子有了,感情有了,工作有了,关心有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何主任打着酒嗝,迈着酒步,说着酒话,在毛风细雨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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