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天 第四章 苏菲上门

黄炎厚和吉姆从苏格兰登上飞机，越过大西洋，很快就到了纽约。他们走出机场，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了去处之后说：“去那里的路不好走，时间要长一点，你们不要着急。”

“怎么回事儿？”吉姆问，“那一带都是新修不久的路，怎么会不好走？”

司机扭头看他们一眼说：“龙卷风袭击了那一带，你们不知道吗？”

“龙卷风？”黄炎厚急忙问，“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天下午。”司机说，“不到半小时，就把那一带的交通搞瘫痪了，政府采取了应急措施，连夜清除障碍，今天早晨刚宣布恢复交通，但道路仍不好走。”

出租车绕来转去，总算到了驻地。黄炎厚付过车费就和吉姆一起下了车。两个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真有些惨不忍睹：原来整洁美观的木栅栏和门全都没有了，院中的花坛和树木支离破碎，楼顶上被掀起的铁皮瓦还没有恢复原样；有几个工人还在忙忙碌碌……

黄炎厚和吉姆走到别墅门前，发现楼下的门还锁着。他们喊安娜，没人答应。黄炎厚掏出手机按了号码，里面传出了安娜的声音，说她在医院里看护伤员，并告诉黄炎厚不要急，她很快就回来。

吉姆不高兴地说：“这个安娜真滑头，我们不在家，她就趁机去做零时工，按规定这是不允许的。”

“先不要这样讲，等她回来就知道了。”黄炎厚说，“安娜没必要去搞额外收入，说不定她是自愿去参加义务劳动。”

两人正说着，安娜骑着电动购物车，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她笑嘻嘻地、但略带点儿埋怨的情绪说：“你们到家之前，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我们不知道这里发生龙卷风。”吉姆不高兴地说，“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应该随便离开这里呀！”

安娜顾不上解释，急忙掏出钥匙开了门。黄炎厚和吉姆看看室内的陈设，倒是没有什么大变化，于是就各自上楼去了。

黄炎厚刚刚打开自己的住所，安娜就紧跟着上来了。黄炎厚回头看着安娜，说“这几天你辛苦了。”

“没有什么辛苦的，就是添了一些麻烦。”安娜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向黄炎厚叙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说：

“就在你们走后的第三天，气象台就发布风暴预警，说这几天可能有龙卷风经过这个城市，让大家做好准备。所以，我就把楼上楼下所有的门窗都关牢，又把室外能搬动的东西统统搬到室内。

“昨天上午，有个年轻的女子来找你。我看她的相貌，不像是你的同乡人。她的皮肤虽然不是像我这样黑，但也不是你的那种黄皮肤。她的肤色好像栗子的外壳，褐中透红。她说她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吉姆，是环球气象组织的有关人员介绍她来找你们的。”

“噢！”黄炎厚感到奇怪，“她的名、姓怎么叫？找我们干什么？”

“苏菲肯呢迪，是个很漂亮的大姑娘。她说她是研究什么……”安娜想了会儿接着说，“她是研究电磁学的，电磁场、电磁波，还有什么电磁效应等等。她说她需要坐吉姆开的气象飞机，观察高空电场、磁场在各种气象条件下的变化情况，所以来请你们帮助。”

黄炎厚顿时精神抖擞，目放异彩，好像买彩票中了大奖似的，急不可耐地问：“苏菲肯呢迪，她在哪里？”

“在医院里躺着呢！”安娜说，“事情太凑巧了。我和她刚吃过午饭不大一会儿，报警器就响起来了。我让她和我一起进地下室，她不但不这么做，反而拿出她的仪器，说是遇到了好机会，要到阳台上观察风锋前的电磁场变化。我追着要去拉她，反而被她推进地下室，还‘命令’我不准出去，她自己却又跑了出去。唉！当时我要是拼命抱住她的腿，硬不让她上去，不就没有事了吗？都是我的责任，后悔死了。”

“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后悔，这与你没关系。”黄炎厚说，“她就像我们一样，只有在险象丛生的工作现场，才能取得最理想的真实资料；在这种时候你如果硬阻拦她，就等于取消她的工作资格，那怎么行呢！”

“这次龙卷风速度太快，几分钟就过去了。”安娜说，“我急忙跑上二楼阳台，找不到她了。我探着身子往下看，发现她躺在墙根下，额头和手上都流着血。我急忙招呼刚赶到的救护队，人家把昏迷不醒的她抬到担架上，我也跟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跑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她送到医院。直到医生检查后，说没有生命危险，我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当时我想，幸亏我们这别墅只有两层，如果苏菲要是跑到几十层的高楼大厦上去观察，她这一生就完了！”

“后来怎么样？”黄炎厚关心地问，“不会落下残疾吧？”

“她醒过来以后，医护们就把她推去拍片子。她刚回到病床上，我就接到了你的电话。”安娜说，“具体情况，现在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里，黄炎厚看安娜一眼说：“走，下楼。你做好准备，我去喊吉姆，咱们立即去医院。”

“不用这么着急，你们先喝点水，歇歇再去不迟。”安娜说，“她在医院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黄炎厚不听安娜的劝说，急忙出门往楼下走，安娜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跟着他下楼。

黄炎厚刚到楼下，就听到发动汽车的声音，他有些奇怪，难道安娜说的话吉姆也听到了？他几步跨到汽车前，问：“油料够吗？”

“干什么？”吉姆从驾驶座上伸出头来问，“你要去哪里？”

“你发动车子干什么？”黄炎厚反问，“不是准备到医院去？”

“到医院去？”吉姆不解地问，“到医院去干什么？你病了？”

“那你着急发动车子干什么？”黄炎厚又问。

“哦，这是习惯。凡是外出归来，不论白天黑夜，我必须先把车子准备好。”吉姆说，“这是我们的腿啊！万一有急事，腿不听使换怎么办？那不急死人！”

“好！我佩服你这个习惯。”黄炎厚说，“现在就有急事儿，马上去医院。”

还没等吉姆问清楚怎么回事，安娜提着饮料和食品来到车前。她简单地向吉姆说明情况，小车就出发了。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苏菲肯呢迪，也是个30来岁的大姑娘。她和家乡的大多数居民一样，也是印欧混血人种。她生长在太平洋东南岸上的圣地亚哥。

她的家乡多火山，地震频繁，祖辈们经常受地质灾害的困扰或袭击，世世代代苦不堪言。这种苦难的史实，在苏菲幼小的心灵中就形成了挥之不去的烙印，因此，她就有了钻研火山、探究地震，减轻或消除家乡地质灾害的志向。在哥伦比亚大学就读期间，她学的就是地质专业。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大学毕业后，她又到东欧的一所名牌学府继续深造。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中，因为结识了一位朋友，使她对电磁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致使她改换了自己的专业。她以多学两年的代价，终于取得了专业博士学位。从此，她就跟随导师，广泛、深入地研究电磁方面的科学，发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奥秘，取得了一些举世瞩目的新成果。后来，她又对红外线、紫外线、X射线、伽马射线以及太阳射线等产生了兴趣。

近年来，她无意中又发现了一种尚且叫不出名来的东西，在大气中的丰度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时常在一些空间、特别是天气聚变时的空间中出现。因此她强烈地希望借助飞行器到高空中去观察、捕捉这种东西。如果有可能的话，打算把电、磁、波、线等运用到气象预测或者更深的层次上去。所以，她冒着风险从东欧来到北美，找到环球气象组织，要求借助世界上最先进的气象飞机，去实施她的计划——观测和捕捉她想得到的那种东西。

让她感到兴奋的是，环球气象组织慷慨答应她的要求，无条件地支持她。

科学技术本身是具有亲和性的。由此推导，研究科学技术的人也应该具有亲和性。所以，在科学研究领域中，无论是那个门类的科学技术，都应该互相尊重，互相支持，互相帮助；那些互相忌妒的“同行是冤家”们，那些自扫个人门前霜、不管他人瓦上雪的“隔山不打鸟”们，那些利用权力搞索取的“无银门不开”们，或者为了某种利益去制造“门事件”的人们，统统不是真正的、纯粹的、高尚的、甚至是违背良心的科技工作者。

苏菲在科学研究的征途上，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她能顺利地通过许多地域和机构，很快找到了她需要的地方并得到无条件的支持。

不过，她希望的最后一个环节——坐上飞机到高空观测的愿望能否实现，目前还是未知数。虽然安娜在她面前疯狂地夸赞了黄炎厚和吉姆的人品，但人家能不能提供支持和帮助，会不会用想不到的理由拒绝，她心里还是没有个底。

“苏菲。”安娜进病房就喊，“你看谁来了！”

半躺着的苏菲看见安娜，就像见到母亲一样高兴，立刻坐了起来。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两个陌生的青年男人身上时，由不得地产生了女孩子独有的那种羞怯感。不过，她没回避，没退缩，而是主动地说：“这两位是不是……就是黄炎厚博士和吉姆曼德莱博士吧？”

“正是。”安娜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从旁边拿过两个凳子放在床前说，“他们刚到家，连水都没喝就急忙过来了。你看他俩，旅途的征尘还没洗呢！”

苏菲掀开床单要下来，黄炎厚伸手制止：“你别动，伤员是不能随便动的。”

“你们真把我当伤员了？”苏菲说，“既没伤筋，也没动骨，只是皮肉破了点，不碍事。当初，如果不是摔昏了，我是不会来医院的。等医生来了我和他说，要求和你们一起回去。”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吉姆凑过来说，“既然来了，还是多观察两天好，这个机会是难得的。从出生到现在，我没遇到过一次住医院的机会，真遗憾。”

“哟！你这个傻孩子。”安娜看着吉姆，“你还希望住医院？”

黄炎厚向苏菲说：“吉姆说得对，你不要着急。虽说只是伤了点皮肉，但毕竟是受了伤，如果现在回去，万一伤口感染，不是更麻烦吗？”

“对，这是应该防备的。”吉姆接着说，“现在住所的环境很差，到处都是垃圾、尘土和杂物，空气也不是很好，细菌、病毒肯定会有的，先不要回去。”

苏菲仔细地打量了黄炎厚和吉姆之后，笑意从心里升到脸上。她很想逗一逗这两个大男孩，又觉得时机不到，因此她转移话题，一本正经地说：“这次龙卷风的规模和威力都不大，你们的住宅区又赶上个尾巴，所以绝大多数建筑物都平安无事，这是应该庆幸的。但是……”

苏菲口若悬河地讲述，使黄炎厚和吉姆对这位生长在南美洲、栗红色皮肤的女孩产生了由衷的敬意，特别是她对电、磁、波、线与气象变化方面的说法，不仅让两位气象专家感到新颖，而且也从中受到一些启发。从这个角度考虑，黄炎厚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位属不相识的姑娘留下来，让她在计划的实施中充分发挥作用。当然，这只是他本人的一厢情愿，人家愿意与否，还在两说之中。不过，黄炎厚历来信奉“事在人为”的道理，从这里着想，把苏菲留下来与自己共舞的把握还应该是有的。

吉姆虽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有黄炎厚的那种决心与把握。

“苏菲姑娘，你在这安心住着吧！什么时候医生让你出院，你再回去。”安娜说，“不要着急，我会常来看望你的。”

“好吧！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态度，我就服从。”苏菲说，“安娜，你也不要常来，我的生活完全能够自理；再说，这里还有医生、护士，你就安心地为两位博士服务吧，那是你的本职工作。”

看着黄炎厚和吉姆，苏菲又说：“感谢你们的关心。等我出医院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请你们帮助，到时候再与你们商谈。”

临走的时候，苏菲坚持要下床送行，黄炎厚和吉姆坚决制止，说如果被医生看到会有麻烦的。所以，苏菲就依了他们，只是坐在病床上挥手送别。

当天晚上，安娜做了丰盛的晚餐。黄炎厚和吉姆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便各自回到住所休息去了。

次日清早，黄炎厚和吉姆又顺着原来的路线跑步。刚遭遇龙卷风袭击的树林和原来不一样了：残枝败叶和树杈上挂着的杂物还没有完全清除，有几处动物雕像也遭到程度不同的损坏，树林里显得杂乱无章。路边的草地虽然经过清理，但花坛中的花木残缺得厉害，看不到鲜花，也闻不到香味了。

大概是新住所陆续搬进主人的缘故，这一带的人口密度增大了，所以出来晨炼的人不再是了了无几了，又加上一些忙忙碌碌的保洁工人，闲道不“闲”了。

黄炎厚和吉姆还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在晨炼的人群中，虽然男多女少，但几乎全是中、青年，很少发现老人和儿童；也就是说，住在别墅区的人，基本上都像黄炎厚和吉姆一样，属于高学位的“超男”、“超女”们。

用罢早餐，黄炎厚说：“吉姆，我们要变更一下行动计划，不能立即飞往大洋洲，要等苏菲出院以后，视情况再定。”

“应该是这样。不过……”吉姆说，“如果时间耽误长了，琳达会不会到别处去？万一她不在南岛了，我们又得浪费时间。”

“苏菲只是点外伤，我估计时间不会很长。”黄炎厚笑一下说，“反正我们有琳达的联系号码，临去之前先和她联系就是了。”

“哎！”吉姆好像有什么新发现似的说，“和琳达约一下，先在互联网上谈谈不行吗？非要我们去面谈不可？”

黄炎厚思考片刻说：“网上谈不合适。光学仪器的改进和创新也是高科技，肯定要有保密等级；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看到实物，不可能让人家把实物拿到视频下，就是有可能的话，从视频里看仪器也只能了解外部轮廓，关键部位看不见；特别是有关探测隐蔽物质的仪器，我们急需要摸清底数。再说，我们和人家属不相识，又是我们求助于人家，不亲自上门不妥。”

“对，对！”吉姆点着头说，“这么大的事情，关系重大，我们应该主动登门拜访，不然的话，人家会怀疑我们的决心和诚意。”

黄炎厚站起身来说：“走吧！到我那边去，咱俩再商量商量变更方案。”

“行！”吉姆也站起来说，“你先上去，我去取材料和杯子，马上就过去。”

吉姆挟着资料袋、捧着茶杯上到二楼。虽然听见黄炎厚正在和别人通电话，但他还是毫无顾及地走进工作室。

黄炎厚看他一眼说：“苏菲出院了，马上就到，我们下去接接她吧！”

“哈哈！”吉姆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说，“苏菲真的找上门来了。”

苏菲的外伤的确不严重，就是额头和手臂上擦破了几块皮。因为她是在休克中进入医院的，所以被留在病房里观察了24小时。后来，在她一再地要求下，医生同意她出院。

黄炎厚和吉姆下楼刚到院子里，穿着绛紫色紧身皮衣的苏菲已经从出租车里下来了。黄炎厚看着这位体型苗条、身段优美，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栗色姑娘，好像从里到外都刻着两个字：精悍。

黄炎厚在前，吉姆在后，苏菲走在中间，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上楼梯。

苏菲没有往会客室里走，却拐到了阳台上。她向黄炎厚和吉姆讲述龙卷风袭来时的方位、速度以及她是如何操作仪器，又是如何摔到楼下的经过。

她说：“我被掀下去时心里很清楚，所以我就紧紧地搂住仪器，生怕把它摔坏。当时如果没有仪器的话，我可以抱住栏杆不放，也许摔不下去；摔下去时如果不顾仪器，我用两手作支撑，脑袋也不会撞到墙上，也不至于昏迷过去。”

“你这种舍命保护仪器的‘壮举’值得颂扬。”吉姆说，“不过你算错了账：是仪器值钱还是人值钱？哪头重要？别说一架小小的仪器，就是一架气象飞机，还配备降落伞呢——必要时可以逃生。”

“我不是考虑仪器本身。”苏菲说，“我考虑刚得到的、也是非常难得的奇特资料。当时我认为，它比命还重要，所以……”

“是的。”黄炎厚接过话茬说，“作为一个科技工作者，特别是具有很大风险性的科技工作者，对于盼望已久的新发现，是不愿轻易放弃的，严格地说，它确实比生命还重要。在一些珍贵的气象资料中，有不少东西都是前人用生命换来的啊！”

在阳台上说了一会儿话，他们就进入会客室坐下。苏菲首先说明自己从欧洲来到北美的目的，并详细讲述了她的初步打算和下一步的设想。当然，黄炎厚也向她详细地介绍关于变更计划的前后过程以及目前的进展情况。苏菲除了不停地点头外，有些地方还刨根问底，甚至谈了一些“不成熟的意见”，这更使得两位气象专家对这位女性刮目相看。

经过几个小时的畅谈，黄炎厚他们正在变更的这个计划就像一块吸引力极强的大磁铁，不仅把苏菲的心意吸住了，而且也把她的志向和肉体吸住了。

“在这之前，我倒是有过蒙蒙胧胧的这类思维，但没有你们想得具体、细致、周到。”苏菲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等我的创伤落痂后，立即飞回欧洲和导师说明，我一定要参加这个计划的实施。”

黄炎厚太高兴了，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吉姆也跟着拍起手来，并说：“幸亏你主动找上门来，如若不然，我和黄炎厚博士还要到处去找你——在我们的计划中，必须寻找一位在电、磁、波、线、甚至是隐物领域里敢于创新的专家，你，正是合适的人选。”

“隐物领域？”苏菲不解地问，“什么是‘隐物’？”

“哦，‘隐物’嘛，就是‘隐蔽物质’的简称。”吉姆说，“我们把暗物质和反物质并称为‘隐蔽物质’，简称‘隐物’。”

“噢！原来你们把暗物质和反物质合并而又简称了。”苏菲笑笑，“好！很简明，也很新颖，以后我就明白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叫法。”黄炎厚说，“外界，特别是专门研究暗物质和反物质的领域不一定认可。”

“各行业都有自己的术语。”苏菲说，“别的行业认可不认可无关大局。”

“苏菲呀！你的到来太及时了。”黄炎厚又说“我们真是从心底感谢你。”

“黄炎厚博士。”苏菲说，“你们不要说感谢，如果非说不可的话，应该由我来说。不过，我也不想说这句既显得外气，又有虚空之嫌的话。”

“对，对，你说得对！”吉姆大声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我们之间根本用不着‘感谢’二字。”

“行。咱们什么都不说了。今天晚上我就与琳达联系，准备明天出发。”黄炎厚看着苏菲，想了一会儿又说：“你不要去和安娜挤在一张床上了，我过去和吉姆住在一起，你就在我这里休息。等我们回来后再向气象组织申请，吃、住、行、等生活问题，不用你发愁。”

他们又讲了一些生活方面的话题之后，黄炎厚和吉姆起身告别，苏菲要送他们到楼下，顺便和安娜打个招呼。黄炎厚说你不用下去了，我们和安娜说一声，她一定会上来帮你料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