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石 第十九章 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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牦牛乡十二名职工陆续来到了乡上，张从军主持召开了乡党代表和人民代表的选举工作会，很快选出了乡党代表和人民代表，召开了乡党代会和人代会，牦牛乡新一届的党委政府领导班子及其成员选了出来啦。

整个过程他都怀着一种极度悲凉的心情，人一旦离自己心中的目标越越来越远，愤世嫉俗的情绪就会像一股潮水不断涌现，但他尽量克制住这种情绪，表现得阳光而充满希望，不能在全乡人民面前表现这种阴暗的情绪，他不断提醒自己。

乡长邓明忠是牦牛乡副乡长提拔起来的，为人忠厚老实，张从军想让老实人管财政再好不过了，这样让他放心，乡上本来也没有几个钱，像阴山乡一样能够把这个乡的工作运转起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里距县城更远，比起阴山乡工作成本更高，来回车费每个人就得一百多元，一年算下来光这笔开支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人头工作经费也同阴山乡一样每人每年五千，打字复印费开支也同阴山乡差不多，乡干部出差、下乡开支，村组干部到乡上来办事、县级部门及县领导下乡接待开支都需要另想办法。

一想到工作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感到头疼，甚至觉得心中有一块巨石压在上面。他把乡长邓明忠叫来问了一下乡财政情况，乡长一问三不知，也难怪乡长，没有当过一把手，工作理不出思路，他只能把账务人员叫来问乡财政收支情况，财务人员报告说牦牛乡政府的帐户上还有五百元工作经费可供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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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就五百吧，既来之则安之。张从军带着乡上班子成员到各个村调研，掌握情况。

牦牛乡有牦牛、白玉、花椒坪和海子四个村。牦牛村地处高寒，只能种植玉米和大豆；白玉村可以发展核桃，山上有一股储藏量极大的汉白玉，一家小公司办了采矿证在这里开采了十几年也没有赢利；花椒坪村地处雅砻洒江畔，村民除了种植玉米、大豆还发展花椒、苹果、梨子和核桃；而海子村则有一股金矿，县上组织矿产资源整顿后将矿权出让给一家公司独家经营，矿整前主矿已被私挖乱采得差不多了，眼下也没有找到更好的矿脉，金矿的日子也过得异常艰难，而金矿周边的群众则纷纷得到了金矿的补偿搬到山外居住，整个海子村只有七八户人家还住在那儿，这几户人家男的在矿山上打工，女的在家养牛和羊，至于庄稼几乎都荒芜了。

四个村的村民住房都是土坯筑成，室内设施简漏。各个村虽通了公路但还都是土路，晴天灰尘铺天盖地，雨天泞泥难行；群众吃水十分困难，虽说狭长的山脉与山脉之间有一条条的水沟，但群众住在山上，水源在山沟里，得靠人背马驮来解决。面对这些情况，张从军感到难过，但也有一些犹豫，是扑下身子来解决群众生产生活中的困难还是当几年太平官，什么事都不用做，只把政府的庙子守好就行了呢？

如果自私地考虑，他只要将政府工作人员分成两个组，每个组六人，由一名副职领导带队，每个月到乡上值十五天班，而另一个组在家休息十五天后来换班就行了，只要老百姓鸡毛蒜皮的事情反映到乡上来有人解决，政府保证每天有人值班，四平八稳地熬过五年就也许会安全地离开这里，但如果将调研中发现的这些问题逐一解决就要冒很大的风险，不但跑项目要资金，还要走关系才能得到落实，这样不但加大工作量，也许还惹出不少的麻烦？

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中，时间已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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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的一天，张从军到县上开会，会议结束后接到了县交通局长王道一的电话，说分管交通的副县长邓清泉副县长有请。张从军匆匆忙忙地赶到邓副县长办公室，见王道一坐在邓副县长的办公室，邓副县长见张从军进来便开始问张从军阴山乡通村公路资金兑付情况。他强调说据修阴山乡耳子村通村公路的李长生反映他的工程款还有一百多万没有拿到手是怎么回事？

张从军断然否认，没有这回事。根据他掌握的情况李长生已经领走了所有的工程款，最多只有按交通局规定的百分之十的质量保证金两万多元还在乡上，听了张从军的汇报分管交通的邓副县长和交通局长也都没有再说什么。

张从军从副县长邓清泉的办公室出来时感到心情格外沉重，他预感到李长生不是善类，前几天还给他打电话催要工程款，心情不好的他当时就质问李长生还有什么工程款在乡上？

没过多久他就接到阴山乡桃园村支部书记陈忠明打来的电话，说李长生同几个村民正在密谋要写信到纪委告他，提醒要注意，张从军当场就给陈忠明回话，随便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

事情既然反映到邓副县长那儿，看来这个李长生是真的要挑事了。他想在阴山乡与李长生打交道时也没有什么瓜葛，偶尔吃过他请的几次饭，那也是县交通局领导来检查通村公路建设情况时陪的客。

噢，对了，上一次卢昌明给他买了车没钱上牌照时由卢昌明出面向他借了两万元钱，难道他要以此做文章？张从军感到一丝不安，他打电话给早在机关上班的卢昌明，把李长生异常的举动告知卢昌明，卢昌明说应该不会。

既然卢昌明那么自信，他也就稍稍放了心，他想除了这件事情他和李长生之间没有其它任何瓜葛。

倒是这个李长生是个出了名的老懒，浙江过来的一个名叫温大友的小老板在他手头修通村公路两年多一分钱不给人家还想黑吃，这个温大友向他讨要无数次债都没有拿到一分钱，便跑到岭南市纪委、宁昌县纪委反映，并将李长生的三十万元欠条交给两级纪委领导，他甚至甚至躺在宁昌县纪委书记吴完胜的办公室里懒着不走，弄得吴书记非常恼火，打电话给张从军说只要县上拨的工程款一到就直接将工程款扣付给温大友，哪有欠了钱不还的，欺负外地人吗？吴天达书记在电话里骂骂咧咧。

工程款到后张从军按吴书记的意思将李长生的工程款钱扣付给了温大友；还有那个来自南部县的叫刘启彬的民工，在李长生手下开挖机五六年也一分钱没拿到手，劳务工资算到二十几万，也一分钱没拿到手，刘启彬看到温大友上访拿到了钱，便也跑到省清限办上访，省清限办的领导打电话给县劳动监察大队的大队长李勇，李勇又打电话给张从军，张从军无奈之下扣付了李长生的工程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