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之罚 第四章 福禄寿喜

致天之罚 shutong9527 武侠仙侠 | 传统武侠 更新时间:2017-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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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福禄寿喜

数丈外观战的人群里,一点寒星突然打向何立秋。

人影闪动中,一个娇俏的白色身影自门外飞入,手中兵刃急切,那点寒星断为两截,叮当掉落,原来是枚丧门钉。

人影飘然落地,正是蓝明珠。

一连串的变化令旁边其余番子眼花缭乱,半响未反应过来。

何立秋看不清蓝明珠手中兵器形状,只见一团冷光,寒意逼人,心里甚是惊讶,匆忙中与蓝明珠互换一个眼色,两人视线转向适才发丧门钉之人身上。

那人直衣、圆帽、皂靴,一副司房打扮,右耳尖略缺,双手负于身后,脸色甚是阴沉,并不直视何蓝俩人,却对长白二老道:“白山黑水,两人联手尚且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伙子,颜面何存?”

查黑水道:“乌司房,这人武功高强,败于其手下,我俩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穆白山忍痛道:“乌有福,老夫已尽全力,且我两人均已受伤,你还待怎地?”此老天生大嗓门,即便未运内力,说话声音亦极是宏亮。

那姓乌的司房沉声道:“穆老儿,你杀敌不力,竟然还对我作鸟兽吼,眼中可有上司么?”

穆白山气极,嘴角还有鲜血流下,一时说不出话。查黑水不屑道:“乌司房,咱俩是东厂请来为皇上办事的,不是你的奴才,论年纪,你还是老夫的后辈,别拿你那官架子来压老夫。”

乌有福突然仰天打个哈哈:“后辈?我瞧你们俩的年纪都活在狗身上。”

穆白山缓过气,吼道:“查老弟,姓乌的瞧不起咱俩,咱们也不用为他卖命。”

查黑水道:“不如回关东老家继续干老本行。穆老哥,这就走吧。”

原来东厂番子给何立秋一行人前后厮杀下来,死伤严重,高手所剩无几,新任厂公兼司礼秉笔太监杨惊鸿近来到处招兵买马,不仅从锦衣卫中调来不少好手,更在江湖上聘得若干奇人异士。长白二老便是其中佼佼者,唯其新进东厂,暂时只任命其为档头,职衔低于眼前的乌有福司房,只待其立功后再晋职。

乌有福却是在东厂已久,仗着自己的资历和功夫,并不十分买长白二老这类新人的账。刚才见二老败阵,便恶语相向。长白二老原本是关东大盗首领,寻思自己纵横关东之时,这姓乌的怕是尚在襁褓中,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两人肩并肩,当真说走便走。

乌有福脸带微笑,见二老将至大门,突道:“梅禄!”

他身后一印堂有疤的番子,立刻两手一抬,数道寒光激射而出。

惨呼声中,长白二老以手抚背,勉强转身,嘴唇、双目霎时已发青,无法开口,片刻间,两人身体开始发涨,到后来全身居然炸裂开来,大门口到处是尸首的碎片。

何立秋轻声对蓝明珠道:“暗器发自他袖中机括,速度极快,一会儿我来对付他。”

蓝明珠道:“不要与他正面过招。”

乌有福又哈哈一笑,道:“何少侠?闻名已久,今日得以识荆,乌某幸甚!”

何立秋皱眉道:“乌大人这话说得文绉绉,在下实在听不懂,能不能麻烦大人再说一遍?还有,大人笑声的确太难听,还请大人不要再笑更好。”

乌有福脸色一沉:“姓何的,别给脸不要脸!”

何立秋突然笑道:“乌大人真乖,这就像是人说的话了。大人的一手暗器功夫,连长白二老都赢不了,更不是在下的对手,‘福禄寿喜’四福星,‘福禄’已现身,寿喜不知是哪两人?”

乌有福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仿佛看到两只小鸡不小心走进狼群里,一拍手,两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站立于他两侧。

何立秋目光落在左边那人身上,那人身背镖囊,嘴角稍裂。何立秋道:“‘花开一朵,花落满天’阙长寿?”

那人阴恻恻一笑,算是回答,嘴角的裂痕使他笑起来分外狰狞。

右侧那人胁下夹着个盒子,左手第四指少了半截,尾指则全失。何立秋盯住他的左手:“‘十有八九,雀不离手’,白四喜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那人居然道:“如你今日留得性命,改天咱们不妨摸上几圈。”

何立秋道:“四位昔日与杨应尾大侠一战,致肢体各自残缺,杨大侠饶你们不死,不想你们怙恶不悛,在京城中屡屡刺杀忠良之臣。白四喜,只怕明天就要操办白喜之事;阙长寿,长寿已缺,则必短命;乌有福,福既乌有,终生无福;梅禄,”他紧盯着适才发射机括暗器格杀长白二老的那人,“既姓梅,就不应当再取名为禄,此姓与名极为不祥!”

福禄寿喜四杀手乍闻之下,耳边轰然作响,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四人之名本为民间常见,唯姓与名一组合,却是欠佳。四人双亲均为平凡百姓,大字不识,因此取名字时亦未考虑太多,致使这四人年少时,左邻右舍尚且时常以姓名开玩笑。四人长大后学得一身功夫,进得东厂,更兼杀性极大,一般人方不敢再随意以此取乐。四人渐渐已忘记此忌讳,如今给何立秋旧事重提,心中既怒且烦。

梅禄正自心烦意乱,眼前陡然出现一把红伞。

只见伞,不见人。这把红伞将他的视线完全遮住。

他立刻飞身急退,右手拇指已按住袖中暗器机括,突然间下腹一阵冰凉。

一把三尺长的利剑,自他下腹“咻”的穿过,又拔了出来。红伞收起,何立秋坚毅的脸方出现。

鲜血四溅,梅禄大叫,双手捂住腹部倒地。他已经许久未曾想象过,那些死于他剧毒暗器之下的孤魂野鬼临终时的痛苦——譬如长白二老。他至死也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快的身法。

四福星当中,以梅禄的暗器最毒、最快、最难以躲闪,所以何立秋一出手,便施展开“逍遥游”轻功身法以伞中剑先将之格杀。

福、寿、喜三星立刻醒悟过来,阙长寿和白四喜迅速往两旁跃出,与乌有福形成三角阵势,以免三人的暗器射杀自己人。

乌有福的暗器最为多样。在他尚未站稳脚跟之时,何立秋背朝他反身倒退,一跃间已到他身前,长剑反手自左胁下刺出,乌有福的暗器需拉长距离才便于出手,说什么也未料到何立秋来势如此之快,这一剑势如长虹,正中他左胸。他左手扣着的四颗情人泪、右手拈着的三粒相思豆尚未发出,便已毙命。

阙长寿和白四喜霎时反应过来,立即出手。

看不到阙长寿的手上有什么动作,一朵“花”已电射何立秋。同时,白四喜手一抖,“中发白”三片竹雀已打向蓝明珠。

一朵菊花模样的暗器,自阙长寿手中发出,来势极快,快得几乎看不见形状,只见一道光。

何立秋不退反进,长剑迎向这朵“花”。剑与“花”相击,花裂,数十片花瓣连同碎裂的花蕊、花梗霎时自四面八方全部打向何立秋。

“花”里面装有若干机簧,一旦碰到任何物体,“花”便爆裂,变成数十道小暗器继续攻敌。“花开一朵,花落满天”,四人中,以阙长寿的暗器最为可怕。死于这种暗器的,早已不下三四十人。

何立秋身形猛然加速前冲。这一冲之下,数十道小暗器大多落空,却仍有三片“花瓣”击中了他。

阙长寿的暗器淬毒,见血封喉。他大喜,正准备好好告诫何立秋一番,不料何立秋瞬间已出现在他身前,剑光起处,阙长寿身首已分家。

便在此时,何立秋右侧腰间一痛,耳边听得“啪啪啪”三声响,蓝明珠与四片竹雀同时落在他身旁。

白四喜在对蓝明珠发出“中发白”三片竹雀的同时,也向何立秋打出了“东南西北”四片雀牌。

蓝明珠飞身而起,便如流星赶月,早避过“中发白”三片竹雀,手中兵刃“孔雀开屏”瞬间连击,击落了三片竹牌,第四张牌“东风”却与“西风”互撞,变向后一折,击中何立秋右腰。

“中发白”三片竹雀半空中互相撞击,“发“字牌突然一拐弯,打中蓝明珠右腿,痛得蓝明珠脸色微变,蹲下了身。这下若击中她的其它部位,轻则骨折,重则丧命。

何立秋轻轻搀扶住蓝明珠右臂,蓝明珠感觉手臂上何立秋的劲力,霎时勇气大增,站直了身子。

何立秋微笑道:“看不出你这赌鬼,一手暗器功夫当真了得。”

白四喜身性极是好赌,尤好玩竹雀,他的暗器便是雀牌,四人中以他的这门暗器最为独特,手法最是奇诡。此人原号“雀不离手”,曾因嗜赌而忘记了东厂行动,被原掌刑千户钱翀切去半截手指,尾指却是被大侠杨应尾所伤,十指仅余八个半,江湖上遂称之为“十有八九,雀不离手”。

白四喜奇怪道:“莫非你这小子身上穿了铁甲,刀枪不入?”

何立秋又是一笑:“不告诉你。”足尖轻挑,已将地上“东风”挑于手中,端详片时,道:“昔日都察院都事王伸,是死在你这几张牌下的吧?”

白四喜沉默片刻,道:“不是我要杀他。”

何立秋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其他人?”

白四喜道:“王伸身在都察院,经常查办贪官污吏,难免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

何立秋道:“王伸为官素来正直,不趋附权贵。以他的职位,想必得罪的不是一般人?”

白四喜道:“你猜得没错。”

何立秋道:“是不是严世蕃?”

白四喜犹豫半响,仍是沉默。

何立秋道:“王伸平日亦喜欢打几圈麻雀,死时桌上、地上散落雀牌无数,你的暗器混在其中,锦衣卫、都察院和刑部查案之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初闻案情,当时便怀疑是你所为,苦于我这个小捕快没有权力查办此案。就算是皇上要定臣子的罪,也要按律法所定规矩办事。若你是收了某些人的钱财而杀人,那么你也该死。”

白四喜大叫:“我效忠朝廷,死而无憾。”左手九张“索子”,右手九张“筒子”,悉数发出,全都射向何立秋。

这十八张牌连续发出,连成两条断断续续的线,有如两座水上浮桥,煞是好看。

何立秋双手一动,接住了张雀牌,反手打出,内力到处,两张雀牌反打其余十六张牌,十六张牌霎时转向反打白四喜。

白四喜唇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双手在空中连抓,早已抓住最前面两张牌,内力一吐,其余十六张牌恰如他豢养的乖乖狗一般,一张接一张叠在他手中那两张牌上。

两颗铁莲子穿过漫天牌影,击中白四喜的双肩。“咯咯”两声,白四喜的肩胛骨已断。

何立秋凝视白四喜,目光仿佛要穿透对方:“念在你的暗器素不淬毒,今日也不是为杀你而来,如你不阻拦我,我便暂且放过你。如你再敢放暗器,暗器发出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他搀扶着蓝明珠,往里便走。两人甫一转身,白四喜毫不踌躇,射出了“梅兰竹菊”四色花牌。

他忍不住,仍是出了手。

何立秋背对白四喜,后背空门大开。

四色花牌刚出手,空气中陡然响起疾风历啸般的声音。四张牌在空中居然以不规则的曲线,盘旋颤抖着飞速打向何立秋。

啸声大作,一瞬间仿佛天摇地动。

便在四张牌发出的一瞬间,“咯”的一声,白四喜的喉管已被一张竹雀打中、切断。

四张牌打出,却已没有后劲,在何立秋身前半尺处落下,像是四片雪花。

白四喜的喉腔里发出数声含混不清的声响,他双手抓住喉咙,痛苦不堪,一口气已接不上来。

他勉强拔出嵌于喉管中的竹牌,正是原先击伤何立秋的那张“东风”。这张牌一直捏在何立秋手里。

眼前此人怎会自己的暗器手法……

这是白四喜此生最后的疑问。

第五章“一年”

大堂中阒无人迹,适才一战,若干武功低微的番子唯恐被自家人暗器所伤,早已躲得远远的,左右帮不上忙,刚好有理由开溜,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何立秋与蓝明珠穿过青石铺就的过道,已来到东厂第三进衙署。他只觉腰间剧痛,适才那张“东风”裹以白四喜雄浑的内力,已重创了他,即使隔着那件“我心衣”。

那是姜小寒送他的一件宝衣,贴身而穿,轻薄透气,却可御多数兵刃、暗器、内力。多年以来,何立秋一向视它为姜小寒给他的定情信物。

青青子襟,悠悠我心。我在,心已苍老,衣已旧。

他连运内力,想要镇住伤痛,却惊觉气息紊乱,内力减退。莫非是受接连与长白二老、福禄寿喜四福星这等高手交战的影响?

蓝明珠察觉何立秋气息不顺,立刻将他右手放在自己左肩之上。两人并肩走进第三进衙署,蓝明珠倒吸了一口气。

衙署中,整整齐齐的站着十二个番子,呈雁行状排列,一律圆帽、褐衣、皂靴,左侧五人心口上标记丑、寅、卯、辰、巳,右边五人心口上标记未、申、酉、戌、亥,当中一人位置已在后门近处,则标记“子”字。

何立秋与蓝明珠走入阵势当中,站定,淡淡道:“‘一年’?”

那心口标记“子”字的番子道:“恭候多时。”

何立秋道:“还少了一个?”

他身后出现一人,道:“在这里。”那人心口正是标了“午”字。

何立秋道:“传闻‘一年’是东厂掌班、领班、司房十二颗的颗管事,乃是从以上人等中挑选出来的高手中的高手,各自有其独门绝学,合而为一,更是天下无敌。”

管事“子”道:“两位先后击败长白二老、四福星,我们十二人只得合击,胜之不武,请勿见怪。”

何立秋道:“江湖中,从来就没有天下无敌的传说,你们十二人未必就能够胜得了我们两人。”他突然身形倒飞,一招查拳中的“回马腿“扫向最后才现身的管事“午”。

此人站在他身后,杀气极重,已令他感觉不安。这一腿,他已用上八成内力,招式是查拳的,内功仍是少林“降龙伏象功”。

这一腿飞旋踢出,大堂上旋风大作,管事“午”脸色微变,却不出手。

雁行阵势尾端“巳”“亥”两人身形不动,各自劈出一记“劈空掌”“隔山打牛掌”。

两股掌势破空而至,极其雄浑,与腿力相撞之下,巨响震得整个大厅似晃了一晃。何立秋但觉全身笼罩于掌力中,回马腿已然乏力。发掌两人受何立秋腿力反攻,全身剧震,一时亦无力反击。

何立秋自修习俯仰天地间心法和杂阿含功以来,自觉功力大进,与少林、武当、墨家诸侠切磋功夫时向不曾败过,这才敢独闯东厂。如今居然一招即处下风,那是许久不曾遇见之事。他双足落地,一瞥之下,只见左右两列各五人均以己右手搭于下一人之左肩,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阵势是以多人内力融合一处,由其中一人发力攻敌。适才自己这一腿,其实是与十人过了一招。

但刚才“子午”二人尚未与其余番子联手,若十二人同时合力,威力不知如何?

他明白了此节,反而心里一松,拧腰切胯,一个激绞连环步加跨步,右掌使出劈挂拳中的“斩”字诀,掌沿如刀,直劈管事“辰”的右手。

击伤这些番子的手掌,便可破去其内力融合之阵势,使其只能各自为战。这一掌,他已运足十成内力。劈挂拳正适宜于长击远打,放长击远。

这一掌才起势,大堂旁边两根屋柱咯咯作响,左侧五名番子同时感觉劲风扑面,几乎便要窒息,暗叫不妙,管事“子”“丑”“未”的右手已相互攀住下家左肩,霎时间雁行阵势变一字长蛇阵,十一人的内力已相连。

管事“辰”蓦然觉得何立秋的掌力尚且相距七尺,自己搭在“巳”左肩上的右手直欲折断,怪叫声中,他左拳已击出,格挡住何立秋掌力。

这一下十一名番子内力合击,何立秋一声闷哼,鼻中两缕血丝溢出。管事“辰”右手尺骨轻响,已然折裂。

绿影飘飞,蓝明珠手中兵器寒光闪闪,刺向管事“亥”。

十一名番子内力尚未回传,管事“亥”身体无法移动,他右掌一起,斜斜切向蓝明珠右手腕。此人所练习的乃是“大摔碑手”,这一切莫说手腕,即令兵刃亦可切断。

他掌沿尚未触及蓝明珠兵器,只觉一阵冰凉的快意,格外舒坦,就像三伏天喝下一杯凉水。

他察觉并未切中这女子身体,收掌时,却见自己掌心有极细的一条线。

他腕关节并拢,双掌虚合,掌心相对,回旋,左掌阴手变阳手,与右掌同时拍出。“大摔碑手”全力施为下,掌心起了淡淡的两股白雾。

这两掌拍出的瞬间,管事“亥”惊觉右掌不听使唤。他正奇怪时,半个右掌沿着那条细丝,突然掉在地上,切口异常齐整。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掌只余一半,但切割处没有血。这两掌虽已拍出,却失去了任何力量。

管事“亥”惨呼声中,独自立于阵型之后的管事“午”无声无息跃至蓝明珠身旁,两只虎爪般的手一招接一招,招式绵密,有如枯藤缠树,已缠上她的兵器。

管事“午”当然知道:“亥”的武功不是常人一招就可以断其手的,极有可能是蓝明珠手中所持是一把神兵,是以一上来他便使出小擒拿手,欲图先夺下蓝明珠的兵刃。但见管事“午”使出撇臂、挎拦、携腕、小缠、大缠、端灯、牵羊、盘腿、卷腕、断臂乃至抓裆这种下流招式,与蓝明珠纠缠不休。此人长相丑陋,向甚少得女子青睐,他以擒拿手与蓝明珠过招,既欲将那神兵占为己有,实则亦有猥亵女子的龌龊意图。

“辰”“亥”二人受伤之际,原本是何立秋破去“一年”阵势的绝佳时机,但何立秋在十一名番子联手之下,硬拼内力,体内真气不继。“辰”“亥”二人退下,剩余番子手肩相连,重新组成阵势。

何立秋已察觉自己内功并没有自己估计的不可匹敌。

他对自己实力的估计其实并无差错。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自从获悉姜小寒与丁不鸣失踪后至今,他心绪紊乱,内息运转一直不顺畅,加之长途跋涉,屡战高手,致使内力大打折扣。

“一年”是东厂精兵,任何一人都足以独当一面,可与武林中九大门派掌门之辈人物抗衡。其原本各有所长,如管事“午”即擅长三十六种擒拿手,内力修为亦深,是其中武功最高者。这十二人联合御敌,当真从未留下过活口,似今天一招内即折损两人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发生。

何立秋以武当“太极混元一气神功”将内息运转一周天,且喜无甚大碍,偷觑身旁蓝明珠战况,在背光中,这才看到蓝明珠手中所持乃是一把短剑,剑影若有若无。

只见蓝明珠行剑如龙之行,首尾相应,刚柔相济,神韵悠然,点、撩、挂、云、抹、穿、圈、领、劈、带贯穿其中,竟似武当丹剑招数,但招式中又少了崩、扫、拦之类大开大合诸诀,多了回、掠、浮、旋诸般绵密小巧之势,又非丹剑路数;中间间或拳脚相辅,乘势借力,打中有拿,有六步、咫尺、光明、问津、指迷、鹞子、燕子、反筋、背骨等套路,招势极重攻防,似武当松溪短打,却又杂以啄、飞、分、突、长之招,并非纯粹短打套路。

管事“午”从小擒拿手换到缠丝擒拿,仍无法制胜,脚踩八卦,手分八门,已换成奇门擒拿,欲缠住蓝明珠十指至腕关节部位,却因对蓝明珠手上利器甚是忌惮,招式往往一沾即走,不敢过于迫近。

何立秋看得几眼,已知管事“午”的擒拿功夫极是博大精深,但蓝明珠以利剑之威、剑法之精、拳脚之灵,数十招内如不败,反有取胜机会,略微放心。以蓝明珠此刻展现的武功,几乎可与墨存仁这等高手一较高低,却不知道她这种似是而非的武当功夫在何处学来。

十一人长蛇阵因需肩手相连,宜守不宜攻,恰巧给了何立秋喘息之机。他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微晴,艳阳半遮,日光所蕴含的一股阳气霎时注入他体内。

大喝声中,何立秋丹田抱元中央,双足弓步跺地,双手前后相对,右掌于前,左拳在后,待双手内力充盈之时,弓步变连环震脚闯步,全身陡然跃起,右掌变拳回收,左拳变掌连同右肩一起击向左侧管事“巳”,却是八极拳金刚八势中的“探马掌”加“贴山靠”。

八极拳与劈挂掌同为沧州大拳种,劈挂掌宜于长距离攻击,八极则属短打拳法,两者刚柔有别,相辅相成,常为修习者合练。八极招式简单,以刚猛暴烈的拳风闻名,技击手法讲求寸截寸拿、硬打硬开,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力贯指尖,故暴发力极大。八极拳同时也闻名于其进身靠打的招式,绝招“贴山靠”便是其中翘楚。贴山靠攻击关键即进身,以极近距离接触对手,用肩部撞击对方。其看似以肩部为发力点,实则结合了腰胯部扭转形成之巨力,合全身之力向对方靠去,给对手以极大的杀伤。

八极原本讲究“敌不动,我不动”,但拳无定规,何立秋以武当“俯仰天地间”神功强运内力,以少林“降龙伏虎功”使出这一掌一撞,主动抢攻,霎时将一干番子全都笼罩于掌风当中,当真有“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之势。

管事“巳”眼见何立秋这一击声势壮阔,仍是不慌不忙,脚踩半马步,肩垂肘坠,心与意合,双拳“雏虎戏蝶”,起如举鼎,落如分砖,上击右肩、下挡左掌,正是形意拳高招。形意拳向来要求以攻为主、主动进攻,但此人不死抠拳理,与何立秋在拳术运用上如出一辙。其余十名番子同时发力,拳、掌、肩相碰,最前面“巳”“卯”二人呕出数口血,已然昏厥。

何立秋身形急速弹回,他借力发力,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已出现在蓝明珠身侧,一拳便打向“午”。

蓝明珠那把短剑实是锋利无比,管事“午”连续使出擒拿绝技,唯十指稍近短剑,便觉寒意森然,剑气逼人,他已从奇门擒拿、少林擒拿换成附骨擒拿,鼻中时闻年轻女子体香,心旌摇荡,却多时仍无法夺下蓝明珠短剑,见身前忽然多出一劲敌,无暇思索,十指抖动,便要拿住对方关节,但觉掌心一凉,已被何立秋掌中“含光”短剑刺了个对穿。含光剑剑势不停,唰唰两声,管事“午”的手筋被挑断,双手已废。

何立秋掌中含光短剑为龙慎思所赠,因其极是锋利,杀伤力强,加之何立秋本身武功不俗,他反倒极少用到此剑。今日情势凶险,何立秋不得不出剑,剑极短,置于掌中不易发觉,果然剑出即饮血。

何立秋手腕一翻,欲将含光收回袖中剑鞘,却听得那剑发出轻微的嗡鸣之声,仿佛很不愿意回鞘。身旁,蓝明珠亦同时听见自己手中短剑轻响,便似遇上了久别的老友。

何立秋望向蓝明珠,蓝明珠一双妙目也在看着他,两人心里均是大感诧异,却因大敌当前,无暇细问。

蓝明珠惊呼:“你……鼻子里流血了!”

何立秋早觉鼻腔中血流更甚。他收剑回鞘,轻咳两声,道:“不打紧。”眼神深深望向地面,刹那间,他整个人似已和大地连成一体。

他将内息复运转一周天,顷刻间内力又有所恢复,目光抬起,已望向管事“戌”。

大堂里剩余七名番子几曾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个个都已惊呆当场,作声不得。

此人简直就是杀神!居中指挥策应的管事“子”勉强挤出几个字:“快……全体合围,杀……杀了他!”

“他”字尚未说完整,他耳边蓦然听得一声冷哼,声音犹如在他身旁发出。管事“子”左右一瞧,哪有半个人影?

大厅外一人走入,道:“若我偷袭你,想必你死了也不瞑目,看招!”

那人足踩四平大马,两膝下蹲,松胯伫腰,双掌一错一回,距离管事“子”尚有五丈远,掌力却已并行前拍,力道发出瞬间自腰至颈恰如崩弓,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仅次于“亢龙有悔”的“震惊百里”。

“嘭”的一声,管事“子”往后便倒。

蓝明珠喜道:“三哥!”楚三身后一人探出个光头:“还有我呢蓝姑娘!”却是少林清逸。又一人道:“我也来了!”听起来便是鲁旦的声音。突然一个稚气的声音尖声大叫:“何大哥,蓝姐姐,我们都来了!……哎呀,大哥受伤了!?”

这群人陆续进来,却是楚三、清逸、绝思、鲁旦、梁云飞、孙小七和欧阳素心,墨存仁与孙应时最后踏入大门,只笑看何蓝两人,却不作声。

绝思对何立秋抱歉道:“皇帝老儿祭天,路上拥堵,来迟了。”

孙小七道:“大哥,还行不?”

何立秋内息实是紊乱,却道:“不碍事。你们……怎的都来了……?”

楚三道:“二弟,你去找那姓丁的,这里交给我们。蓝姑娘,烦你跟着何兄弟一块儿去,互相有个照应。”

蓝明珠轻声道:“谨遵三哥吩咐。”

墨存仁大笑:“明珠妹子,倘若没有三哥命令,难道你就不随何兄弟去了么?何兄弟前脚刚出桃渚,你后脚就上了马,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死命打马也跟不上。”

鲁旦低声嘀咕:“不是我们赶不上,是谁说要让何大哥与蓝姑娘……”话未说完,早被梁云飞捂住了嘴。

一行人在东厂衙署中肆意玩笑,视若干番子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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