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之齐鲁柳长青 第五章 不器（一）

四人回到宿舍已经快十一点了，不归去对门宿舍逛了逛，看了会儿季知和巴音下象棋。紧接着又去了蒋维康的宿舍，蒋维康看到不归回来后，起身出去了片刻就折了回来。廉梓在灯下看英语，蒙族同学牧仁在对着曲谱拉着马头琴，不归和钟行聊了会儿，不多久就熄了灯。回到宿舍，四人天南海北侃了一顿才都渐渐睡去。此刻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洒满了窗台。

第二天上午只有田赛几个决赛，匆匆结束后便是简单的闭幕式，电信学院果然得了一个精神文明奖。期间李式薇找到胡不归，煞有介事的问道：“听说昨天你打架了？”“又是金姐告诉你的？”“昨天那么大动静，派出所都出警了，警车嗡嗡的响，你倒是头一份。”“派出所也没说什么，想必也不会怎么样。”“这事可大可小，就看你们学院自己的态度了。”“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担心。昨晚我们院团支书都去派出所了，不知道怎么个态度。”“放心吧，你先和领导沟通沟通，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没办法了，最后找梁老师再。”“再说吧！”不归虽然看着无所谓，可心里终归是七上八下的。不归找到黄信聊起这事，黄信也是有点不安，急忙打了通电话，把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庞老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没有了下文。两人互相望了望，不知如何是好。下午又排练了会儿合唱，着重演习了下几个动作，包括“国庆”字样变换与彩带波浪横移，期间每人还发了一件印有“祖国母亲”的红色汗衫，整个方队倒是整齐不少。下午五点各个学院已经开始陆续进入体育馆，电信学院被分在体育馆的东北角，文新院紧挨着电信学院，是齐刷刷的迷彩服，很有当兵的感觉。每个学院前面都立着两个麦克风，偌大体育馆站满了人，人声鼎沸，庞骏声嘶力竭的在方队前交代着刚得到的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回到了场馆首脑台上的评审席。依旧是副校长发表了一番讲话，之后比赛就正式开始了。各个学院的曲目都不尽相同，听惯了流行歌曲，没想到红歌也能唱出这么多花样：有气势磅礴的像交通学院的《没有gongchandang就没有新天朝》、蒙古语学院的《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也有声情并茂的像化学院的《映山红》、生科院的《洪湖水浪打浪》，还有男女对唱的像数学院的《浏阳河》、物理学院的《十送红军》。而令众人惊奇的倒是艺术学院的一曲《红梅赞》，竟然编排了一段京剧唱腔，顿时就引起全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就是文新院的《我的祖国》，李式薇那两处领唱，清脆悦耳，天籁般的声音竟镇住了全场，只剩下悠扬的歌声在场馆里回荡，虽简单却不落俗套，既新颖又自然。不得不说，这次比赛办的还是很有意思的。

晚上结束后，学院组织运动员聚餐，由于不归长跑跑了第七名，为学院挣得一分，所以也在聚餐的名单里。另外云泽也参加了铅球比赛，虽然没获得名次，也被叫了过来。不归是不愿意去的，本打算找上李式薇去南门逛逛，奈何为打架的事总是忐忑不安，有求于人故而勉为其难。聚餐是在满都海拐角处的一家酒楼包间，满满坐了两桌子，除了运动员还有院学生会首脑、副首脑以及各部部长。不归和一部分运动员坐在一起，另外还有周行、孔祥迩、李想、方思思。庞骏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共同喝了一杯后，就算正式开始了。由于庞骏不在这桌，不归这里倒是随意的很，尤其是周行，不愧是院学生会首脑，能说会道的，再加上外联部的方思思、组织部的孔祥迩两位部长的如簧巧舌，席间氛围很是活跃，只是李想静静的听着，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在座的运动员，新生、大三的不多，大部分是大二的，基本上他们彼此都认识，所以聊得很是愉快，讲了很多发生在身边的笑话、趣闻，考试如何作弊的、怎么逃课的、哪个老师课好人好的、四六级考试过没过的，反正是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几巡过后，周行更是开起了玩笑：“做人呢，一定要有理想，没有理想的话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就喜欢理想，一直都喜欢……”说话的工夫，旁边的李想早就羞红了脸，照着周行就打了几下，众人也是笑的不行。方思思和孔祥迩都是电信的，两人聊得也是忘乎所以。只见方思思突然望向大家说道：“我这有一个问题得考考大家，”说着拍了拍身旁的孔祥迩，“如果仅靠名字谁能说出我们孔祥迩的底细？一个班的就算了，你们新生说说看。”其实新生这桌没几个，除了不归、云泽，还有一个电信的男生郝志柯，个子很高，来自青岛。三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云泽、郝志柯望向不归，一脸疑惑。“孔祥迩，孔子七十五代孙。迩者，近也，家住曲阜吧？”前面是错不了的，后面这句，不归是根据孔祥迩的山东口音听出来的。“可以啊！”方思思赞叹道，孔祥迩也望向不归不住的点头，看来是说对了。“小学弟，学长也考考你。”孔祥迩想了想，接着问道，“君子不器，怎么解释？”不归想了一会儿答道：“此话出自《论语·为政》，孔子在《易传》里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故而君子不器，有无形有形不凝滞于物的意思，当然也有多才多能的说法。”“行，小伙子不错。”孔祥迩赞叹道，“像我们孔氏一族，打小就学习《论语》，可也有不知所谓的，这还罢了，若是明明知道道理却不懂得运用，也是枉然。”“嗯，这话说的好。”不归附和道，“知易行难，现在坐而论道的太多了，知行合一，学以致用，才是读书的关键。”“话是如此，但好多事情也不尽如人意。”周行难得正色道，“像咱们如今学的这些知识，毕业后有多少用的到呢？”“是啊，以后从事的工作若是能用到二成就不错了，”方思思说道，“更别说那些跨专业的了。”说话间，有不少人起身去了另一桌，那桌也有人到这边来，不归旁边的云泽与郝志柯也去敬酒了，这时周行过来坐到了不归旁边，偏着头向着不归说道：“学弟啊，听哥一句话，好好学习别挂科，成绩一定要排在前面，一般每个班都有四五个保研名额，你班好点，有百分之二十的保研率，争取到，北大、中科院就没跑了。纵是保不了研，以后各种奖学金也得看成绩说话的！”“多谢学长面命，我记下了，不过，”不归也是酒后无束，再加上和周行投缘，不觉吐露心扉，“上了大学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要干什么，我近来就特别喜欢文学，真想转专业。”“学那个虚的有什么用！”周行快人快语，“不当饭吃的东西，课余爱好就行了，实在不行修个双学位也就是了。对了，好像金佳露就修了个文学双学位。”“说我什么呢，”金佳露这时也过来坐在周行旁边，“聊得这么开心！”“你部员要修文学双学位，你看呢？”“不归啊，他有时间就修呗！”金佳露脸色有点嫣红，“正好我可以帮他，共同进步。”“小伙子，别学你学姐，自己本专业尚且没学好，都有挂科的，还贪多选了个双学位，文学倒学的ting好，可对自己专业有用吗？”“切，说的自己像是没挂过科似的！也不知是谁年年补考，真有意思！”这话说的周行不言语了，吞吞吐吐的，不知说什么好，来了句“有你这么跟你领导说话的吗？”金佳露没理他，转向不归道：“不归啊，借着这个机会去给庞老师敬杯酒，说说你昨天打仗的事。”“最好别提，”周行建议道，“庞老师的脾气是你越有求于他，他越得理不饶人，莫不如多交交心反而更好。”不归真的是不喜欢这样，都说文人傲骨，不归虽称不上多么有才，可这点脾性还是有的，扭捏了半天就是不动身。倒是旁边一直看热闹的李想说话了：“这有什么犹豫的，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前程，走，我带你过去。”李想和金佳露很要好并且一个班的，论起来都是不归的亲学姐。不归这时突然想起不知谁说过的“趋利避害，人之智也”，仔细一想倒也是经验之谈，于是跟着李想过去了，周行、金佳露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