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之齐鲁柳长青 第五章 不器（三）

家教是在大召附近的汇豪天下小区，孩子今年该上初三，从鄂尔多斯转到青城的十三中，由于转接手续问题，一时还未报到，故而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自学。男孩儿叫田舒凯，高高胖胖的，近视眼，小眼睛眯成了缝，一进门就“哥、哥”的叫着。后来论起年龄，不归只比小孩儿大两岁，他妈妈吃惊道：“怎么这么小！”“我小时候很皮，成天祸害人，父母就把我早早交给老师管了。正好那时自己的大爷、表叔、二姥爷都在学校教书，和校长说了说就同意了。”不归说道，“其实我这也不算什么，我小叔上大学时才十五岁，比我还年轻呢！”“听见没，好好跟你哥哥学学，有什么不懂的就好好问。”孩子妈妈继续道，“孩子本来九月份就该入学的，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这么久肯定也落下课了，这几天就麻烦你每天过来给补补，你看怎么个补法呢？”“我看晚上就算了，要不上午九点开始两小时，下午两点开始三小时，这样每天五个小时，如果利用好了就足够了。”看来这就算定了。“行，还有小胡，阿姨在鄂尔多斯上班，这里呢也只有周末节假日能过来。你看咱们一周结一次工资，每小时就按三十算怎么样？”“我都行，只是小田自己一人在这行吗？”“他奶奶也搬过来了，这会儿出去买菜去了。”又聊了会儿，两人就进了男孩卧室。他家是租在七楼的房子，屋子很大，两室两厅，简单装修了下，家具倒是很齐全。不归由于第一次当家教，刚开始还端着架子，一副过来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可没过多久，两人孩子的脾性就上来了，一个张口闭口“胡哥”，一个一口一声“凯子”，聊得倒是很投机。不归是这么给凯子安排的，地理、生物已经会考结束了，像历史、思想品德、信息技术什么的暂且放放，数学、物理、化学是必须要补的，英语看情况，语文随意。不归回过头来看这些东西，感觉真是简单，毕竟那时不归可是全校数一数二的成绩，为此足足风光了三年！不归的思路是教材点到为止，重点是课后与每章的习题。这时不归突然想起高中英语老师说过的名言“学不会练会，练不会考会”，彼时彼刻此时此刻，竟然理解了班主任的苦衷。不归也是很实在，每次都是提前来晚点走，说是五小时，其实多出一两个小时还是有的。纵是这样，不归也是很知足了，不用消耗多少体力，只安坐着讲讲课，虽然每次要骑二十分钟的车程，可也是挡不住的开心，毕竟自己这样已经比乡亲们轻松多了。只不过每天睁眼起来就得忙忙碌碌的，睡不成懒觉，而且感觉这一天过得很是漫长，往往是来的时候唉声叹气，回去的时候屁颠屁颠的。就这样过了三天，也就麻木了。

这天晚上回来，不归进门便躺在窗上，疲惫的很。拿出手机看了下，发现有李式薇的两个未接电话。一想到这几天都没见到小叶子，不归心里还真是有点不得劲，也就马上打了回去。刚接通不归就来了句“他赛”，那边也咯咯回了句“他赛”。“哈北？”式薇说的什么不归就听不懂了，只好硬接着说道：“于吉？”“你还会啥，接着说！”“币恰木都都日太！”不归补充道，“再有就是骂人的话了。”式薇沉默了会儿道：“家教怎么样？”“孩子还行，廷好说话，每天胡哥胡哥的叫着，就是有点累，一天五个小时，时间都占了，没空干别的。”“那你想干点啥？”“爬爬山啊，看看电影啊什么的。”“别的不好说，但是以后看电影可以找我，免费哦！”“哪能花你的钱啊！”“我倒是有那好心！我哥在剧院上班，他们这有电影院，不用花钱的。”“那感情好啊！”“好啥呀，天天看电影烦死了！”“要我说，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这想看别说时间了，票钱都没有。”“不说这些了，这几天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说让我高兴高兴。”“你别说，还真有一个。”不归想了想不禁莞尔，“我学生这天问我个字把我问住了，你是学文的，你帮我看看呗！”“说来听听。”“一个三点水加个来去的来是涞水的涞对吧，那一个三点水加个来去的去叫什么？”“等会儿，我想想。”只听式薇在电话那头来回嘀咕，不知自语着什么，不归听着就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哎呀，不想了，你说吧！”“那我说了！”不归咳嗽了下，作势了会儿才慢慢说道，“那我问你，法律的法怎么写？”“咳，法律的法嘛，一个三点水，加……哦，原来这样啊！”“有意思吧，当时都把我整蒙圈了！”“你还别说，好多字就是这样，平时司空见惯很简单的，有的时候看起来却特别别扭，像是突然不认识了似的。”“最近听到什么小道消息没，关于咱们两个学院的？”“水哥这两天在学生会里说要举办个活动，说是和你们学院一起，正让大家提意见呢！”“我听金姐的意思，好像要办个迎新晚会，如果这样的话那还不错。”“我也觉得有意思，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廷好。不过那得有节目啊，就你们这群书呆子，能有什么才艺！”“就你会唱歌好了吧！不就领了回唱嘛，看把你能的！”“那你能你来啊！”“小瞧人了吧，好歹我也当了三年的文艺委员呢！”“就你？还文艺委员！你不会就是上课领个歌吧！”“你怎么知道！我领了三年歌，天天《奔跑》，全班都唱吐了。”不归想起高中时，下午上课前的十分钟午唱，除了《精忠报国》就是《奔跑》，中间实在受不了了，给大家抄了遍《千里之外》的歌词，结果没唱两天，老班就美其名曰时间太长就给取消了，最后还是回到了《奔跑》上。如今想来，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只是当时的困顿、消磨情景，再重让自己经历一遍也是不能够了。“不过我也是很有文艺气息的呦，我的笛子还是拿的出手的。”“真的？”“这还有假！那时我们省正好赶上素质教育，寒暑假不让补课，还组织了好多器乐沙long让学生参加。我们班同学都埋头苦学，没有人报名，结果老班就点名让文艺委员去，然后我就学了两年。”“那为什么学笛子呢？钢琴什么的不好吗？”“因为笛子便宜啊！”“……”“对了，想不想领略下？”说着不归翻身下窗，拿起笛子，略准备了下，想了想《天边》的节奏就陶醉起来。“你还别说，还真有模有样的。”“也就自己玩玩罢了，不入流的。”“水哥让我唱歌，正好缺个伴奏，就你了！”“别闹，一个笛子有啥好听的。”“背景音乐肯定要有了啊，但现场来个伴奏绝对高大上的！”“那你得表示表示、破费破费了！”“我请你看电影吧，正好还有部电影没看！”“什么电影？”“一部校园电影，小清新的据说廷好看。”“那好吧，留张票，我抽空过去看。”“那你得抓紧了，上映都一个月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下线。”“和你这富贵闲人没法比，我得糊口啊！”“反正本姑娘就这两天有时间，你看吧，过期不候！”“关键我这学生处的廷好，学习廷上劲，这几天恐怕不行。他妈说一周一结工资，我看等到发工资的时候，要不我叫上他，请他吃个饭，顺道看个电影吧。”“第一回听说还有老师请学生的。”“这不是第一回挣钱嘛，有点不好意思。”“我发现了你这人廷怪，老是替别人着想，我上次丢伞也是，你这容易吃亏呀！”“我奶奶说吃亏是福。”“那你奶奶肯定很有福气。”“那是，老寿星了，今年都八十八了，还说要等着见我孩他娘呢！”“这老太太有意思，只是真要等到那时候，至少五年以后了，有几个能活到九十三的。”“这也简单，改天我领你见见就算了却老太太的心愿了。”“讨厌！”“逗你玩呢！不过你要是真到了我们村，保你会爱上她：山清水秀如画，风土人情如诗，还是省级文明村呢！”“真的假的，还省级文明村？我不信。”“骗你作甚！在莒县，我们村可是头一个，这都是我爷爷的功劳！”“好久没在乡间住了……小时候在草原上骑马牧羊，如今到城里的这几年，除了人就是人，感觉都变了。”“骑马牧羊，想想都美！原本就是为了草原来的，这下可好，来了之后连草都没看见。”“你想当然了吧！现在真正的草原也就仅剩的那几个，还能遍地都是啊！不过我老家就是，还是草原明珠呢！”“不行了，不行了，有时间一定得去草原看看！”“会有机会的。”也不知道聊了多久，手机都烫脸了，直到宿舍有人敲门，不归才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