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替身 第十章 华朝都式的调查

这是一起溺水案子，整个案子的过程很简单：死者是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头，是城中村老书记怀正华，他从市里回来，在村口过桥的时候因为跌入河里淹死了。按照材料叙述可能是因为小桥的拦杆已经没了，自己不小心掉入河里的，也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总之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杀的。因为死者家属报了案，警署局长张明明又认识怀正华，有局长的吩咐刑警队这才作为一个事情调查处理。是不是他杀成为这个案子的关键，所以，警署只是例行调查并没有立案。

“这个案子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可是，背景很复杂，可

能涉及到------”正当华朝都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时对方却没了下文。这个人就是号称小诸葛闫文章。

“据我所知，里面有拆迁办的影子，”接着说话的是警

员蒋启凡，从警校毕业的他性子比较直，对于华朝都接手这个案子颇有担忧。他是李通明的粉丝、坚定的支持者，一个有能力的人，除了李通明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华朝都从他们的脸上至少知道了这个案子的不简单。他们应该知道什么却不愿意明说。其他几个更是沉默。那个扬言要请客华朝都的人更是缩在了后面。

“你一个人去调查需要注意几点------”还是那个小强给

华朝都指出来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兄弟们，”蒋启凡拍了拍手说道，“听说华朝都是从保密部队出来的，他的功夫我们已经看到了，但是，他的枪法怎么样呢，是不是？”

“好，我们现在就去靶场！”

“也好，权当是把边民打成靶子消消气！”小强也想看看华朝都的枪法如何，刑警大队出来的没几把刷子谁敢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

“我，我，”华朝都很想说我不会啊，虽然演戏的时候也拿过手枪，可那是假的，是仿真手枪，真刀他干过真枪却没拿过，这让他怎么打？这下洋相出大了！

华朝都拗不过这些热情中带着期待，劝说中带着比试心态的同事，随着他们一起去了靶场。

“华朝都，你先来!”蒋启凡很想在同事面前展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有了华朝都的加入，他就可以一显身手了。

“老兄，还是你先来吧。”华朝都连子弹都没摸过，他怎么开枪嘛？

“那好，我就献丑了！”蒋启凡巴不得华朝都这么说呢。他拿起手枪熟练地将子弹夹卸了，查看了里面的子弹之后随即装上，打开保险，然后就是“啪啪------”连续开枪，一口气把子弹打完为止。

“好！”

“快报数！”蒋启凡对自己的枪法是很有信心的。

“六发子弹，两个十分，三个九分，一个八分。”

“不错嘛。”

“华朝都，该你了。”蒋启凡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平时的成绩应该还要好一些。

“我，真的要打？”

“那当然！你不会是连枪也没摸过吧？”

“那好吧，”华朝都模仿蒋启凡的动作，可是，他的笨拙的动作让他们哄堂大笑。

“快开枪呀！”

“哦，”不得已，华朝都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枪，开始瞄准，他很想让自己的手稳定下来，可是，手就是抖的厉害。

“怎么啦？”

“不行，我有关节炎。”

“哈哈！你不是腿上有关节炎吗，怎么移到手上了？”

“哈哈------”

“拼了！”华朝都猛然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双手举枪，稳稳地对准了靶子，一动不动。

“咦？”蒋启凡他们很是惊讶地看着华朝都的手，怎么他的手被定格了？

“啪！”华朝都开枪了，接着，“啪------”

“五个十分，一个九分，”没等到蒋启凡开口，早有人报数了。

“啊？”想看华朝都好戏的同事一个个的惊呆了。

“凑巧，运气，呵呵。”华朝都笑呵呵的说道。

“华朝都，你行啊！”

“哥几个，我华朝都第一天上班，今天就遇到大家热情帮助，为了表示感谢，今晚我请客做东，希望在座的一起赏光。这个礼仪市我已经几年没回家了，不知道哪个酒店比较合适------”

从此，华朝都武功高强，枪法精准的消息就被传开了------

三月十二号

第二天，当华朝都来到死者家里，向死者家属说明来意时遇到了人群的围攻，要华朝都交出凶手。

这件事果然有蹊跷！他才刚刚开始调查呢，就有人叫嚷怀正华是被他杀的？

“你们别吵了！”死者家属也就是怀正华的孙子怀明，正是他要求警署调查的。他嘶哑着嗓子说道，“警署来这里就是想要了解我爷爷的死因的，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让他怎么了解情况啊？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交出凶手，可是，你们知道谁是凶手，告诉我他是谁！”怀明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这些村民聚集在一起就是因为老书记的死和他们有关。

他们觉得老书记是为了帮助他们和拆迁办谈判商量棚户改造，村民得到应有的赔偿而被害死的，所以，这些人群情激奋，义愤填膺，可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就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乱撞。谁都知道老书记的死很蹊跷，可是没有人理出一个头绪来。

在这之前他们被社会上的人欺负不敢吭一声，被拆迁公司的人强行拆迁不敢反抗，现场有那么多的警察、城管队的人压阵，闹事不但没有好处，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只要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随意扣人，要不是老书记出面也许他们的房子已经被平整了呢。老书记一去不复返让他们觉得更加的惶恐。这是一个无声警告：谁闹事就是这样的下场！

老百姓不知道找谁说理去，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现在，他们看到华朝都就只有一个人当然不会放过了。

这就是弱势群体的心理：只要有一个发泄的机会，他们就会歇斯底里的发泄，不管对与错。

“各位乡亲父老，我知道你们心有不平，认为是有人谋害老书记，可是，你们谁能够告诉我老书记是被谁给害死的，是怎么害死的？这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调查老书记前天死亡的时间地点原因以及前前后后发生的异常情况，希望大家能够提供线索。我在老书记的遗像面前保证，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警署即刻立案实施行动抓捕凶手。”

华朝都在临时搭建的怀正华灵堂前向死者遗像三鞠躬，

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大家。华朝都虽然不知道办案的程序，可是，对于了解情况这一套他还是懂的。面对这些闹哄哄的人群，你越是迁就人家越是得寸进尺，你越是和他们说理，他们就越是闹腾。所以，华朝都把自己逼到墙角，然后让他们表演。这是策略，也是心理战。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闹哄哄的，现在都哑巴了？”

怀明环顾四周，很是不满。作为当事人他当然希望能够得到有力的证据来指明这是一起凶杀案。他愤怒的是明明知道他的爷爷是他杀的，却没人理会。

怀明在市里一家私营企业打工，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因

为抢救集体财产而光荣牺牲了，母亲因为耐不住寂寞也离开了，家里就剩下爷孙两相依为命。现在爷爷也走了，就剩下他孤单一个人。

前天，当他得知爷爷在回家路上跌入河里淹死之后就急

急忙忙的赶回来了，对于爷爷的死因他很是怀疑，可是，村干部却说是自然死亡，村长牟水牛更是直截了当的劝他别无理取闹，不要为难政府。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要求查明死因，怎么就是无理取闹了？怎么就为难政府了？因为没有掌握确凿证据，所以怀明隐忍不发，只是向警署报案要求查明死因。

“我来说，”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农民说道，“我不知道老书记是怎么死的，可是，我知道老书记的水性很好，而且别看他已经七八十岁了身子骨却硬朗得很，这条路他走了几十年了怎么会不小心掉入河里的呢？我的意思是即使不小心掉入河里他也会自己游泳，根本就不会淹死。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警署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因为第一个发言所以他的脸涨红着。

“这位老伯您贵姓？”华朝都对于敢于站出来的人很是

感激。

“我姓李，我儿子也是------”

“我来说几句，”一个人中年人打断了李老头的话，迫

不及待地说道，“老书记怀正华是我的堂叔，前天上午九点钟左右老书记路过我门前跟我打了个招呼，我的邻居也看到了，说是去城建局拆迁办，有人打电话让他去市里谈判。他是为了我们村民的利益而去的。可是，当我向村干部反映情况时却被村干部呵斥一顿，说老书记根本就没有去拆迁办。这不是欺负人嘛！太明显了。”

“这位叔叔，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我记下了。”华朝

都没有写字的习惯，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需要记录什么。他虽然书读的不多，却从小就喜欢画画，小时候希望像马良一样当个画家，把神来之笔一画，给父母画一栋房子，让他们享受生活快乐。长大以后他就把画画作为一种记录，凡是需要记录的他都要把它画下来。他虽然带着笔记本，却在上面快速的画了几张图，第一张图是老书记在小桥上面，因为没有栏杆不小心掉入水中，第二张图是老书记在河里游泳，不过在旁边打了个问号，下面备注：李。第三张图是老书记在一家门前和人打招呼，旁边写了老书记和别人的对话内容，下面备注：怀。

旁边的村民围着华朝都看的入神，这不是小人书吗？这个警察和别的警察不一样，很特别？

“还有没有补充的？”华朝都抬起头来问道。

“我听说，我是说听说的，”一个妇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说老书记在小桥上面与人争执，对方是三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手臂上有刺青图案？”

“你是听谁说的？”

“附近的村民在路上嘀嘀咕咕，当时也没注意，现在想

起来应该与老书记的死有关？”

“那你知道这村民是朝哪个村方向？”

“警察，这个我知道，”一个年轻人笑嘻嘻的说道，“这

小桥除了通往我们城中村里，就是旁边的李家村了，我女朋友就在李家村，如果你想知道是谁我可以帮你问问。”

村民又看到华朝都迅速的画了第四张图，一个老人和三

个年轻人在小桥上面争执，其中一个手臂上有刺青。

“我叫华朝都，是警署刑警队的，现在，我整理了一

下你们说的情况，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前天早上九点钟之前老书记接到一个电话，让他一个人去市城建局拆迁办，在去市里的路上遇到你就和你聊了几句话，后来也是一个人回家，在大约下午两点钟左右，在小桥上面与人争执，然后就掉入河里淹死了。所以，你们认为老书记是被人害死的。

“我知道，老书记在村里威信很高，你们聚集在这里就

是为老书记鸣不平，所以，我想恳请你们帮我把凶手找出来，这既是为了老书记也是为了你们。”

华朝都第一次办案而且是一个人他当然是谨小慎微一丝不苟了，当然，趁机煽情的事他也不会漏掉，他接着说道，“你们想一想，如果不是老书记不顾自己年迈还愿意为你们出头去说理，为你们奔波，他会死吗？为了给你们得到应有的赔偿，他把老骨头都顶上去了，难道你们就不能出点力？如果不找出凶手，到时候还有谁会愿意为你们抛头露面？最后吃亏的是谁你们想过没有？------”

“那些村干部一定是收了拆迁公司好处了！”有人愤愤的说道，“要不然怎么会不帮我们说话？”

“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是不迁，看他们能把我们怎

么样！”一个年轻人撂胳膊撂腿的，看样子很不服气。

“让他们来吧，我打断他们的狗腿！”又一个青年说道。

“吵什么吵，你们在这里嚷嚷有用么？这是政府的拆迁

工程，前有城管队开道后有警察做后盾，中间有各级政府机关压阵，谁捣乱就抓谁，这还不包括之前在村里骚扰的小混混，你们还怎么去打断别人的腿？”怀明制止了几个年轻人的叫嚷，“我爷爷知道对于你们的赔偿不合理所以才亲自出面讨个说法。”

“就是，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拳头能解决问题，还需要

他老人家出面？”

“还是听听这位警察同志怎么说吧。我们需要做什么。”

还是姓李的老头制止大家的吵闹，把目标转向华朝都。

“那好，我就直说了，你们地头熟人员熟，就自己组成

几个小组分头行动。第一小组，负责发动群众分头寻找前天看到过老书记的人，要摸清楚几个情况：老书记是怎么去的市里，沿途有谁看见老书记了，老书记在哪里落的脚，又在哪里遇见老书记的，有没有和老书记说话，说话的内容包括表情都要记下来。第二小组，负责去隔壁李家村了解是谁看到老书记在小桥上面的，都说了什么，对方有几个人，长的什么特征，包括那个有纹身的人，有没有看清楚他的纹身标记，有没有动手，这些要统统记录下来，不能遗漏。第三小组，负责调查老书记的电话记录，看看到底是谁打电话给老书记的。第四小组，负责调查村民的反应。不过，在行动之前我警告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有半点消息透露出去，尤其是不能和村干部说。听懂了吗？如果你们真的想要为老书记报仇，那就快点行动，千万不能耽搁！我们要在局长决定是否立案之前拿到凶手的有关证据！想要知道到底谁是凶手还事实真相就全靠你们了！”

“明白了------”

这些村民虽然很穷，可是他们心里明白谁对他们好谁又

是狐假虎威，威吓他们。

送走了这些闹哄哄的村民，华朝都禁不住想起临走之前

小强跟他说的话，觉得心里有一块石头压着让他透不过气来。

这里恐怕真的有猫腻呢。至少有几个疑点透着怪异：一是老书记死后村干部极力阻止村民闹事，村干部在这个时候应该及时的搞清楚老书记的死亡原因安抚家属才对啊，怎么会去压制？难道真的收了好处费？这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知道，你越是压制就越是造成逆反心理。搞不好还会

发生意外事件群体事件。

其二，老书记的身上有淤痕，他在法医的鉴定书上看到

的，虽然法医没有肯定是别人强加在他的身上的，可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保不准法医被某种势力威胁不敢说出真相，却又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良心，于是就来一个模糊策略，模棱两可，既不违背良心又不得罪人？对于法医鉴定的真伪现在已经无法验证了，因为老书记的遗体已经被匆匆火化了！听说是警署某位领导下的令。如果让华朝都查看，凭着他的经验应该能够识别老书记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可惜老书记被火化了，这一切成了谜团。

现在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用“微表情”，这个社会太复杂，不是你防我就是我防你，没有人说真心话，谁说实话谁倒霉，可说是对于人性的演绎到了极致，甚至流行一种叫“模糊学”概念，说穿了就是对别人的不信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华朝都就是这样的

人。

他刚才没有主动说起法医出具的证明，主要是考虑到这里面情况复杂，他也分不清这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战线上的人。

现在的人可复杂了，明明是受害者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

而出卖别人。他虽然才刚刚进入警署，可是他懂得看人的“微表情”，懂得读心术。在演艺圈里混的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生活就是一部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在演戏！

别看这些人吵吵嚷嚷的要为老书记报仇，却是人心不

齐。保不齐被别人收买了，特意在这里起哄，故意把事情闹大，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混淆是非，再就是打听消息回去汇报。

其三，老书记的死对谁有利？老书记活着阻碍了谁？

其四，也是最重要一点，明明是李通明队长安排由边民

负责调查的，可是，边民却不愿意下去，却让华朝都顶缸，这就说明边民是知道里面的猫腻的，可能，他或者是为了避免与对方发生冲突或者就是他们一伙的？

“华警察，要不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怀明感激的问道，

对于华朝都认真负责的态度他从心底感谢。昨天有警察过来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就匆匆地走了，临走之前就丢了一句话：自己都保不住还要管别人的闲事，自寻死路。怀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是人家已经走了，问谁去？

“好啊，我正有此意，你可以叫我名字，‘华警察’听

起来疏远。大家都是年轻人嘛，随意一点。我们随便聊聊你爷爷生前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怎么帮助村民讨公道的，城中村的拆迁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