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机 第二十二章-遗迹（上）

乔尔吃力地撑开了自己沉重地眼皮，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想要呼吸，却被自己胸腔里的水给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里咕噜地吐出了好多水。再一次吸气，便舒畅得如封闭已久的老房间终于吹进了一阵新鲜和风。

“亨利，你看！”这声音在乔尔进了水的耳朵里显得模糊而空洞，“他醒了！”

哦……亨利啊……

乔尔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看见艾莉正关切地望着他，“嘿，我们都还活着。”

啊……艾莉…太好了，等等，亨利！

“哈哈哈！”亨利满脸笑容地向乔尔走过来，山姆跟在他身旁，“看吧？我不是说过了么？他很好！一切都没问题！”

“你知道么，山姆找到了你，”亨利继续说道，“你们喝了好多水，当——”

乔尔如打了鸡血一般，噌地一下从沙滩上爬起来，一把夺过亨利手里的枪并把他撞倒在地，动作快得乔尔自己都看不清。

“你他妈的犯了什么病！”

“亨利——”

“Getback！Kid！”乔尔把枪口指向说话的山姆，又立刻指回了躺在地上的亨利。

“嘿嘿嘿，没事的！”亨利一手撑着自己，一手伸直了指着乔尔的额头，“他虽然生气，但他不会怎么样——

“你确定么？！”乔尔怒吼。

“住手！”山姆不罢休。

“乔尔…”艾莉也跟着说道，手扶上了乔尔的肩膀。

但乔尔怒火中烧，根本不管他们。他双手持枪，对准了亨利的头。

“他把我们留在那里送死。”乔尔冷冷地说，但话语里透露出一股杀气。

“不对，你有机会逃走，而且你也做到了。”亨利伸手指了指山姆，“为了救你们而回去等于让他遭受生命危险——你后退。”亨利又叮嘱弟弟。

乔尔仍然拿枪指着他，无动于衷。

“换作是你，你会为了我们回来么？”亨利死死地盯着乔尔，毫无畏惧，“我救了你！不止一次！”

这句话击中了乔尔的要脉，使他愤怒的心有些颤抖。对，他不会。

“他也救了我的命。”艾莉也劝阻地说道，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差点溺死了。”

看在艾莉的面子上，乔尔不服气地把枪甩到亨利身上，然后退到艾莉身旁。山姆赶紧跑回到哥哥身旁，扶着他，同时也远远地望着乔尔，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愤怒。

“山姆，无所谓…我没事。”亨利说着自己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湿沙泥。乔尔不说话，只是继续冷冷地看着他。

亨利叹了口气，又转头对乔尔说道，“你知道么，我觉得很值得，我真的很高兴我们救了你。”

亨利见乔尔没反应，便撇了撇嘴，高声宣布道，“现在电台在这个峭壁的另一边，了解么？那里将充满物资！”他的语气又恢复了激情，打趣地指了指乔尔，“你会很高兴你没把我给杀了。”

沙滩上的路走起来一脚一个坑，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侧是他们已经通过的大河，一侧则是郁郁葱葱的悬崖峭壁。海鸟盘旋着讴鸣，乔尔脚边还不时爬过几只螃蟹。

“那真让人捏一把冷汗，”艾莉见亨利他们一行人走远，悄悄地对乔尔说道，“你冷静点了么？”

“嗯，我们去把电台找出来吧。”

“那…你信任他么？”艾莉还是不放心。

“嗯，”乔尔应和道，艾莉的确太善良了，“别担心了，我们现在没事，好么？”

艾莉安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当时我以为你真要开枪射他。”

“嗯…”乔尔实话实说，“几乎就要了。”

“他们没问题的，我想有他们在还不错。”

“你说的对。”乔尔知道艾莉被吓得不轻，也只好这么说了。

“这你一定要相信我，山姆……”亨利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他又高声叫道：“嘿，看那里有一艘船，去看看有什么我们需要的！”

乔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有一艘搁浅在沙滩上的破船。他慢慢靠近，才发现这艘不大不小的渔船连船底都被海水腐烂出一个大窟窿，无力地躺在沙滩上，满身疮痍。这的确有些岁数了。

扒着布满青苔的船舷，乔尔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船。艾莉紧跟着他，兴奋地爬了上来，左看看，右看看，“哇唔…”

“什么？”

“第一次上船。”艾莉解释道，脸上充满了新鲜感。

“呵，”乔尔笑了笑，“可这和在水里有些不一样。”

“一步，一步来嘛！”艾莉向乔尔挤了挤眼，“话说以前大家都有船么？”

“嗯，我有一条60英尺长的快艇。”

艾莉立刻就兴奋了：“真的啊？”

“假的。”

“真讽刺…”艾莉不满地低语，“我们下船吧。”

“嗯哼。”乔尔目送着艾莉跳下了船，刚准备跟上去，却还是到船长室去走了一遭。果不其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本航海日志：

嗯…看来我躲着那些混乱和暴动已经够久了。我的航海时光即将结束了。我缺乏补给品而这艘船的状况也越来越糟。你知道么…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我猜是时候去看看人类还剩下些什么了。

事情还可以出什么差错呢，对吧？

如果你刚好发现我的尸骨，拜托别踩在我的骷髅头上。谢啦。

艾需

艾需？乔尔记不起来是谁，但他肯定之前见过这全部都是大写的字体。他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没有尸体。

“嘿，艾莉！”山姆的声音传来，“我们发现了些什么！”

乔尔赶忙丢下日志，追了上去。他对着峭壁方向连续爬上了两块大石阶，才发现他们三人站在一个下水道的出口处。那圆形的镂空铁门比乔尔的人还高，雨水从门后哗哗地流出。

“我想这下水道应该能一直通到山的另一边，”亨利用手扒着铁门，貌似是在炫耀他的发现成果，“乔尔，来帮我一下。”

门既然如此之大，那当然也相当的沉。乔尔和亨利一起用力，也才将这扇向上开的门撑开了一点点。孩子们赶快先进去了，他们俩才相继摆脱了这束缚。

“嘿，手电拿出来，”亨利说道，这里面的确很黑，“山姆，跟——”

“跟紧，我懂。”

“哈哈，你总算是学机灵了。”

乔尔以前听说英国的下水道大得能走卡车，但这里走进来一辆小轿车也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四人淌水走着，水越来越深，空间也越来越大。手电筒照着这阴森森的下水道明晃晃的。乔尔还留意到在墙壁上的一个出水口处有一具扭曲的尸体，被一堆钢筋卡在那里掉不下来。

貌似刚刚进来的铁门那里也有腐烂透了的尸体。这地方气氛不太对啊。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艾莉说出了乔尔的心声。

“我也不喜欢，但我们没得选择。”

没走多久，下水道就出现了岔路。他们只得分开去寻找出路。由于这里结构错综复杂，他们分开又会和了好几次。在有一次，他和艾莉又和他们分开行动时，乔尔发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房间——一张办公桌，几个书柜，墙上还贴着十几年前的报纸——《英国禁止移民入境》《……格杀勿论》，大多已经发霉而看不清了。

同时，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张损毁得只剩后半段的手稿。

我已经离开几个月了，而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变得越来越糟。不管去到哪里都是感染者，至于没有感染的人则是想要杀你。人类又再次回到了食物链！我有点惊讶，我怎么能活这么久。

这些下水道看起来很安全，入口和出口都不多，让它变得很容易防守。若有人进来这边，我更可以靠这些迷宫来甩开他们。我可能不够强悍，但我的动作很快。或许我应该在这下面待到上面的一切都告一段落为止。我想我短时间会先当个下水道老鼠人。祝我好运吧。

艾需

又是艾需？这有点巧了。看来他住进这下水道里面来了，也估计最后死在这里面了吧？

“你觉得他们会跟着我们一直到汤米那里去么？”艾莉的话打断了乔尔的思绪。

“我不知道，我们静观其变吧。”

“嘿！”亨利的声音在下水道里回响着，“我们发现了条路，过来看看！”

乔尔没有带走那封信。他和艾莉弯弯曲曲地寻找，总算再一次和兄弟俩会和了。乔尔衷心佩服艾需能把这里摸得那么清楚。

“那条路”是一个楼梯，向上通向一扇铁网门。铁门后面是潮湿而曲折的走廊，但没有了水的浸泡。暴露在外的通风管随着走廊，一起向前。

“嗯…是这样的，”艾莉向他们解释道，“我不会游泳。”

他们面前是一个大水塘，左半边的天花板都被炸塌了，一点也不热情的阳光射到水面上，在周围滋生了许多植被。水塘另一端有另一扇铁门。

“事实上，我也不会。”山姆不好意思地说道。

乔尔不管那么多，自个儿先跳下水去。他让亨利旋转大轮轴，打开了一点右边封死的大水闸门。乔尔果断潜水，从水下那一点缝隙钻到了闸门的另一边。不清洁的水刺得他眼睛有点生疼。

闸门后又有另一个很大的空间，数米高的天花板仍然不完整，这也省得乔尔开手电筒了。他爬上岸，推开又一扇铁门，居然再次发现了一个“温馨”的小房间。书架上摆着几本名著，床垫摆在墙角，还附带黑不溜秋的被覆。这里就是艾需睡觉的地方？

乔尔不急着走，从艾需的书架上抽出一本《TheOldMenandtheSea》，发现书页中果然夹着一张全是大写字母的手稿：

昨天我遇到一些人，他们没有一看到我就开枪，这真的很令人惊讶。我们交换了一些补给品并稍微聊了一下。他们带着小孩，而且看起来吓坏了。我差点就要跟他们透露这个地方。要是他们跟其他人一样怎么办？要是……

你知道么？我不管了，要是你根本没办法找到人听你的冷笑话，那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明天我就要去找他们，看看他们要不要来这边加入我。

艾需

这真的有意思了，乔尔想。愈往前走，愈能发现些更有趣的事情。

“嘿，乔尔，你还好么？”亨利见他耽搁了太久，便大叫道。

“还好！”乔尔一边说着，一边找他所需要的东西，“还活着！”

他从艾需的房间找出一块大概两三平米的木板来，把它丢到水里，还好能浮起来。于是，乔尔把这块木板运到了艾莉面前：

“跳上来吧，没事，我不会让你沉下去的。”

“哦，这点子真聪明。”亨利称赞道。

艾莉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小心地蹲到了木板上，“我等不及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木板往下沉了许多，水没过了艾莉的脚踝。乔尔一边奋力地游泳，一边运送着艾莉到水塘的另一端，还得保持这木板的平衡。这可是一件相当费力的活儿。下次让亨利来。

“这里有一个发电机！”艾莉爬上去后叫道。

“那看看还有没有油喽。”

“大概没有吧！”艾莉使劲地拉了拉，那发电机便开始吼叫起来。与此同时，亨利和山姆站的那个平台居然开始移动起来，隐藏在水下的履带帮助着他们顺利会和。

真麻烦啊。乔尔想着，终于从水里爬了出来。可当他一转头，才发现不对劲。

“嗯……这是怎么一回儿事？”艾莉惊讶地说道。

“你觉得有人在里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