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飞歌 第十九章 表明心意

“思阳？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说让你在医庐里等我吗？”冰儿望向赵谨，问道。

“冰儿……我……你先放了他，听我跟你解释。”一时半刻，赵谨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不行！放了他，百姓们就没救了！”冰儿的执拗让赵谨有些头痛。

“你真的非要杀了大皇子吗？真的……要杀？”赵谨缓步走近。

“如果他们不放了大家，我就杀死他，然后自行了断。”

“好吧，既然如此，你便杀了我吧！”迅速抓住冰儿握刀的手，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什……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冰儿没有防备，一时间竟呆住了。

“没什么，只是不想你伤害无辜罢了，你要杀的人，正是我，当朝大皇子，赵谨。”

“来人呐！快救殿下！快救殿下！”这种状况是张御医始料未及的，如若皇子死了，他的小命也难保。众士兵一拥而上。

“慢着！都给我退下！违令者，斩！”赵谨令下，无人敢动。“冰儿，你真的要杀我吗？”他轻声问向愣住的她。

“思阳，不，皇子殿下！”冰儿猛地跪了下来，“求你，别屠城，只要你不杀他们，冰儿愿意以死谢罪。”

赵谨扶着她，“你快快起来，我不会追究你的。”

冰儿起身，“早闻殿下仁德，您也不愿看到无辜的百姓被人杀死，对不对？”说罢，露出渴盼的目光。

“冰儿，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赵谨面露难色，他自然知道御医想要先斩后奏，可若不是到了神仙难救的情况，他们也不会下此决断。

“我知道，御医们束手无策了，对吧？那可不可以请殿下给冰儿十日，十日之内，若冰儿还未研制出药来，冰儿愿与城下的百姓一起死。”

“冰儿，你……唉！好吧，我相信你。”赵谨无奈，转头看向张御医，“张御医，为什么屠城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谁借你的胆子，让你欺上瞒下？”

张御医跪地道：“殿下，臣，也是为了我大宋啊，出此下策，乃是无奈之举，若殿下执意而为，那臣，无话可说。”

“尔等罪责，本应法办，但念尔等皆为朝中旧臣，今日本殿下不予追究，如若再犯，严惩不贷！屠城之事，不可再提，他们虽为病患，但始终是我大宋子民，怎可舍之？”赵谨款款而道。冰儿则是欣赏地看着他，他站在城楼之上，向城下的百姓保证，绝不屠城。

经历了一场风波，冰儿告别了赵谨，独自回了医庐，刚一进门，就感觉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倒在地，眼前很模糊，她用力摇了摇头，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

“已经控制不住了吗？看来我的时间这的不多了，如果再不快些研制出药来，那乡亲们就必死无疑了，我已无牵无挂，只愿能在死前做些什么了……

三日后，冰儿终于研究出了药方，可是药方中有一味药材非常罕见，它就是生长在深山老林中，有的长达百年，药用价值极高的野山参。可是，它在药方中的作用根本无法用普通人参代替，无奈之下，她决定亲自上山寻找。

“冰儿，你在吗？”赵谨轻轻叩了叩门，却无人应，“这个时候，应该是去给大娘送药了吧。”想到这儿，他便向老妇家去了，不过当他到的时候，竟然正在办丧事——老妇人去世了。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是冰儿送了她最后一程。别人告诉他，冰儿去深山中寻药材去了，他一听便慌了神，“她一个人怎么能到深山老林去？那里的野兽那么多，有多危险，难道她不清楚吗？不行，我得去找她。”于是，他没再多做顾忌，只身追去。

冰儿背着药篓，一边一路留下记号，一边寻找着茎上结着红果的野山参，可她的身体已经被瘟疫侵蚀得体力不支了，走走停停，转眼已临近黄昏了，赵谨一路寻着记号追着，早已心急如焚的他真的担心冰儿会出事，“冰儿，你在哪？快点让我找到你吧！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你！”心中所想，他大声地喊着冰儿的名字。

终于，夜幕降临，冰儿再也走不动了，她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四周狼音起，黑暗中闪着一对对荧绿的眼睛。她的眼睛虽然已经模糊一片，但她知道自己被狼群包围了，命丧于此，便是注定了吧。就在她准备闭上眼睛接受死亡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人大叫着，用火把驱散了群狼。不知是相信还是感觉到了安全感，冰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在一个明亮的山洞里，躺在松软的干草上，身上盖着那件熟悉的黄色长衫，一个男人坐在火堆旁，他放在一旁的白色内衫上染着一块红色，在他裸露的手臂上，被锦缎缠上的地方还渗着血……冰儿彻底惊住了，眼眶有些湿润。她没有想到，刚才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居然是平日集万千宠爱，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更没有想到他会追到深山中来，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殿下……”冰儿支起身子，探问。

赵谨转头一笑，“冰儿，你醒了。”立刻来到她的身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上身就暴露在空气中。

“嗯，殿下，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一个人，很危险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你一个人跑到深山来，有多危险？就像刚才的情况，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现在已是那群狼口中之食了！”赵谨严肃地说。

冰儿有些内疚，看到了赵谨手臂上的血布，“殿下，你受伤了？”

赵谨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无礼，立马拿起内衫披上，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冰儿，我失礼了。”

冰儿没说话，只是把他的内衫又拉了下来，赵谨一愣，冰儿一笑，把他受伤的手臂拉了出来，将她缠得乱七八糟的锦布轻轻地拆了开，“你看你，这伤口这么严重，怎么能就这样包起来呢？感染了怎么办？”说着，便在药篓中找了几片草药，放在自己嘴里嚼了嚼，然后吐出来慢慢敷在伤口上，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条棉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包好之后，又帮他穿上了内衫，这一系列动作让赵谨有些恍惚，失神地看着冰儿。

“还疼吗？”冰儿轻声问道。

“不……不疼了，很清凉，很舒服，我刚才……”赵谨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从未有过感情之事，那种心动的感觉，很是奇妙。

冰儿又是一笑，“人在江湖，这些繁文缛节早已看淡，没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多谢殿下救了我。”

赵谨把手轻放在冰儿手上，双眸凝望，“冰儿，我还是希望，你叫我思阳，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皇子，不是什么殿下，我只想作为思阳，来追求我心仪的女子。”

“可是我……我已经……”冰儿自知命不久矣，更何况心中还有亦枫，她怎么能接受面前这个男人的爱意呢？

赵谨见冰儿欲言又止，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染上了瘟疫，但是你已经找到药方了，不是吗？有了这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冰儿泪眼朦胧地靠在他的胸膛，从没有一个男人对她如此深情过，这怎么能让她不感动呢，即使心中还有那个男人，此刻，她也想对自己公平一点。“殿下，谢谢你……”

“叫我思阳，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思阳，我相信你。”冰儿抬起头，拿出一颗药丸。“把这个吃下去，能保护你不被传染的。”

“你不是给过我吗，再说，你怎么不吃？”

“上次给你的药效不够，你不常与病人接触，所以没事，这颗是我最近制出的，会更有效地预防，而我，已经不用吃这个了。”

“你不吃，我也不吃，我宁愿被传染，跟你一起受苦。”

冰儿摇摇头，“毕竟是皇子，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你我身在深山之中，我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只有你能救大家，救我，如果你再染上疫症，不仅我们会死，城中的百姓也会死，你明白吗？”

赵谨恍然大悟，“冰儿，我知道了，我吃！”拿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冰儿，我一定会救你，救城中的百姓的！”

“我相信，你可以的。”冰儿展颜而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野山参，时间不等人，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才行。”

“好，我明白了，来，快躺下休息吧，我到这边睡。”赵谨指着一旁的那块石头说道。

“这里很冷，你就在这边睡吧，我不会介意的。”

“可以吗？”赵谨还是小心地问了句。

冰儿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就在干草上各睡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