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剑情侠 第二章 初显身手

他们走着走着，便行到了万香楼前。卢青海抬头看了看，说道：“靖扬兄，咱俩进去饱餐一顿如何？我请客。”

刘靖扬看了他一眼，心中且暂把适才二女之事搁置一旁。他点了点头，说道：“哈哈哈哈，好吧！既是和你一同进餐，心下大快，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们走上二楼，随便找了一桌坐了下来。

楼下的店小二跟了上来，问道：“客官，你们要点什么？”

“靖扬兄，你想吃点什么？”卢青海问。

“随便吧！”刘靖扬答道。

“那就来一条清蒸鲤鱼，两斤牛肉，一碟青菜。”卢青海说道。

“好嘞！客官，你等着，小的马上去。”店小二走了下去。

“战事即起万花残，烽火家书寄语难。吾愿终了何时已？又恐今朝不复还。”刘靖扬吟道。

“靖扬兄好雅兴！”卢青海拍手称道。

“战事一起，不知又有多少的生离死别，受苦的最终也还是百姓。”刘靖扬叹道。

随即卢青海也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了一条大汉，步履极是沉重，这条大汉看起来很是壮实，满脸胡子虬髯，面露凶光，身穿粗布衣衫，衣衫显得有点破旧，但足上那双虎皮靴子却是杀性外露，显得霸气十足。他正坐在刘靖扬和卢青海对面的那张客桌上。突然拍案叫道：“小二，拿酒来，再给大爷我上五斤牛肉。”

小二被吓了一吓，连忙答道“是，是，小的马上去！”

“此人似乎不怀好意，绝非善类，还是少惹为妙。”卢青海细细地跟刘靖扬说道。

“臭书生，看什么看，当心老子宰了你。”那条大汉向他二人瞪着眼睛，叫道。

卢青海怔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刘靖扬却笑了一笑，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小二把饭菜都端上来了。跟刘靖扬与卢青海说道：“二位客官请慢用！”接着又跟那大汉说道：“大爷，您的酒菜来了，请慢用！”说完，小二慌慌走下了楼梯。

大家都动起了碗筷，忽然听到楼下有一急促的脚步声正往楼上传来，原来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他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那汉子。

这时刘靖扬英眉冷颜一改，看了那本书一眼，他很清楚地看到书册的封面写着《诗情剑典》，更留意到了书的册页上有一绿色的条印，心想：“奇怪，从来只有我君瑶书苑的书册才有这绿色条印，莫非这本《诗情剑典》是我君瑶书苑的书册？”刘靖扬正注目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瘦汉向那条大汉细声说道：“雷老大，这部《诗情剑典》我已经帮你从君瑶书苑里偷出来了。”

不管那瘦汉的声音是如何的细，刘靖扬此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想：“果然如此，这《诗情剑典》果真是我君瑶书苑的书册，只是他们为何要偷出来呢？这本书对他们有何用？”

“嗯，鼠偷，干得好！回去之后重重有赏。”那雷老大接过书册后，嘴角露出一丝阴笑，说道。

“多谢雷老大，多谢雷老大！那小的先退下了。”那鼠偷连声说道。

雷老大摆了摆手，示意让他退下。自己慢慢翻看着《诗情剑典》，他的嘴角还不时地阴笑着。他又翻看了几页，终于忍不住了，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假！”

刘靖扬不觉也大笑了起来。

卢青海在一旁吃得正乐，不解刘靖扬为何而笑，他说道：“靖扬兄，你笑什么？什么不假？快吃吧！不然饭菜都凉了。”卢青海却哪里知道，雷老大说的是《诗情剑典》不假，刘靖扬说的却是《诗情剑典》果然是君瑶书苑之物。

刘靖扬此刻举手悬上，示意他别出声。

那雷老大眼睛瞪着刘靖扬，狠狠地说道：“臭书生，你笑什么？”

“阁下张口一臭书生，闭口一臭书生，你不仅口臭，而且还是一个偷鸡摸狗之辈。”刘靖扬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胆敢说老子是偷鸡摸狗之辈，你这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你是在找死吗？”那雷老大一脸狰狞的样子，似乎被激怒了，狠狠说道。

“难道不是么，这书册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心知肚明”不待刘靖扬说完，卢青海轻轻扯了一下刘靖扬的衣袖，细声说道：“靖扬兄，我们都不会武功，还是不要惹他了吧！”

刘靖扬也轻轻拍了下卢青海的手，笑着说道：“卢兄，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他伤不了你我二人分毫。”

“好小子，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怨我不得！”那雷老大怒喝道。

忽然，雷老大呼的一拳，直朝面门，打向刘靖扬，后又猛地转换拳路，攻向刘靖扬胸前。卢青海吓得急忙后退了几步，刘靖扬却是不闪不避，屹然不动。卢青海看到这一幕，心想：“糟了糟了，这下靖扬兄可是凶多吉少了。”

哪知，正当雷老大一拳打来近刘靖扬胸前只有三寸远处之时，刘靖扬忽然迅速转身，一步踏出，施展轻功，跃下了万香楼，雷老大也随即跳下。刘靖扬双足点地，如同燕子抄水一般，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雷老大却是重重落地，地上已明显凹陷下一双厚实的足印。刘靖扬心想：“看来雷老大的武功偏向于外功一脉，内功也着实不弱。”

“好小子，竟有此等身手，难怪你要多管闲事。”雷老大吃了一惊，说道。

“此言差异！阁下盗我君瑶书苑的书册，这又怎能算得上是闲事呢？”刘靖扬说道。

“原来你是君瑶书苑的一个书生而已。只可惜，爱管闲事的人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都得死！”雷老大猛然喝道。他竟在声音当中还注入了三分内力,大街上和万香楼的人听到这声音皆被吓了一跳,但刘靖扬却是丝毫不惧。

刘靖扬目露精芒，忽然他英眉冷颜一改，倏地一下闪身掠出八步开外，瞬间便欺到了雷老大的身前，雷老大这才大惊，心想：“这小子好快的身法，我也断然不可轻敌了。”刘靖扬左掌瞬间已斜切到雷老大的右臂肘关节，雷老大以左手拨开刘靖扬的左掌，出右拳攻了过去。此时雷老大的右手关节已是隐隐作痛，劲力自然被削弱了，刘靖扬不闪不避，顺着雷老大的拳势迎了上去，忽地以右手掌沿轻触老大左肩，在触到他左肩的那一瞬间将自身的内劲爆发，掌劲一吐，同时以左手拍开雷老大的右手，扭转他劲力的方向，刘靖扬步法一扎，足尖点地，力从地起，化为劲道而由肩发出，以肩挤了雷老大的胸膛一下，雷老大竟后退了数十步，才拿桩站稳。这几招下来，刘靖扬出手的速度之快，雷老大根本无法看清，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伦。

“可恶，如果我连君瑶书苑的一个书生都打不过，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雷老大怒喝道。

“胆敢小瞧我君瑶书苑，好，就让你见识见识！”刘靖扬说完，看向万香楼的卢青海，大声说道：“卢兄，这顿饭，我请！”没想到他也在声音中注入了三分内力，这声音非常洪亮，穿透力十足，传遍了整条大街，还不时地回荡着。说完，刘靖扬便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倏地抛在了空中，让其落下，便趁着这锭白银下落之际，刘靖扬轻柔伸出右手，虽说轻柔，但速度却是极快，用食指向那锭白银一弹，那锭白银快速地飞入了万香楼，硬生生地嵌在了万香楼一楼的那根柱子上，可谓入木三分。店小二看到此幕后便呆了一下，随后去取下那锭嵌入木柱的白银，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是怎么拿也拿不动。

雷老大心想：“若非有高深的内功，此举绝非易事。这小子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想来他并非是君瑶书苑的书生，此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只因雷老大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年轻高手，今日得见自然是大惊失色。

想到这里，雷老大不免得怔了一怔，拱了拱手：“原来是位少年英雄，可不管你是少年英雄也好，落魄书生也罢，总之这本书册我今日是非要到手不可的。”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说完，刘靖扬右手一掌拍了出去，这随手的一掌，竟含有八分内力，且速度极快。他离雷老大不过三丈远，掌力却早已远及八丈，雷老大猛地闪了过去，刘靖扬这一掌击在了万香楼那根最粗的木柱上，凹陷了下去，留下了一记深深的掌印。要把木柱一掌击断，对于掌力浑厚的人而言也并非难事，只是掌力浑厚的人要在木柱留下掌印而使木柱不被折断，这才是难事。显然，刘靖扬这一掌打出的劲道十分集中，假若他的劲道不集中，力道散在那根木柱中就会致使其开裂。雷老大虽已闪过这掌，但是刘靖扬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接着拍出了第二掌，这一掌乃是刘靖扬于君瑶书苑自创的“君瑶掌法”。这套掌法的威力在乎内功与身法的运用，内力愈强，运此掌法的劲道也就愈浑厚无匹，身法愈高，运此掌法的变化愈是神妙无方，若时身兼二者，方能将此掌法使得灵动飘逸，将掌法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君瑶掌法”共分五式，此招便是“君瑶掌法”的第一式“刹那芳华”，这一招大开大阔，进退有方，一掌击出，内力便化为弧形劲道向对手直奔而去。雷老大眼见这掌来势奇快，已经来不及闪避，只能迎掌相接，也同时在掌中注入五分内力。

“砰！”——两道掌劲的内力击在一起，内力震荡着，发出了极强的破空之声。

雷老大的内力自然不及刘靖扬，被刘靖扬的掌力盖过，适才两股内力相击却丝毫没有减弱刘靖扬的掌力。刘靖扬这一掌实实地打在了雷老大的胸上，雷老大吐了一口血，后退了五步。可刘靖扬没等他退完五步，正当他退了两步之时，刘靖扬身形一挪，步法一点，就立马欺到了雷老大身前，一把拖住雷老大的左手，使出一招“折云式”按压住他的腕关节，同时趁其不备也扣住了他的肘关节。雷老大这才“啊！”的大叫了一声，在他叫的时候真气已泄，刘靖扬一掌推开了他，顺势从他衣服里取出那本属于君瑶书苑的书册。这几招兔起鹘落，动作迅捷之至，在场的人根本无法看清刘靖扬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雷老大已狼狈地半跪在地上和刘靖扬那飘逸的身姿。刘靖扬潇洒地站着，一阵微风掠过，他头上的逍遥巾飘了起来，头发也如柳絮般随着发带飘了起来，煞是好看。

“败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雷老大缓缓说道。只见雷老大面带死色，他嚣张的气焰在刚刚的那一战中显然已经被刘靖扬给打消了，似乎败了之后便有求死之念。

“我并非是要杀你，只是这本书册乃是我君瑶书苑之物，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刘靖扬看着手中的书册，说道。

“以你的武功，绝对不可能是君瑶书苑里一个平凡的书生。”雷老大慢慢站了起来，说道。

“我是”刘靖扬忽然停了下来，转念一想：“糟了，方才一时大意暴露了自己和君瑶书苑的关系，万一日后有人找君瑶书苑的麻烦那该如何是好？想要报仇，尽管找我便是，我不能累及君瑶书苑。既然他觉得我不像是君瑶书苑的人，那就好办了。”刘靖扬又接着说道：“你听好了，其实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可就是喜欢一身书生装扮，喜欢冒充书苑里的书生，你这不解文雅之辈，是不会知道当书生的乐趣的，哪里有书苑，哪里就有我刘靖扬，改日说不定我又跑到别的书苑当书生去了。哈哈哈哈！”说完，刘靖扬把书册放入怀里，随后便又大笑了几声。他似乎有意将自己的名字道出，意思是无论有什么事他都一力承担，一切与书苑无关。

“好，刘靖扬，今日遇到你，算我倒霉了！咳咳！”他用手捂着胸口，似乎伤得不轻，慢慢说道。话一说完，他刚转身想走，却被叫住了。

“且慢！”刘靖扬叫道。

“你不杀我，难道还不让我走吗？”雷老大问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为何要偷这本书册？一本记载着诗文的书册对你们又有何用？”刘靖扬问道。

“这是秘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能告诉你。”雷老大说道。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这时大街响起了一片掌声，万香楼也响起了一片掌声，原来适才刘靖扬与雷老大交手的时候，被路人围观了。刘靖扬听到万香楼二楼有一拍得最响的掌声，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卢青海在鼓掌。刘靖扬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摇摇头，忽然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飞向万香楼。他的身影在半空中如同柳絮一般，微风吹拂着，简直是“未若柳絮因风起”，若说柳絮是因风而起，风轻而柳微动，然则他的足尖一点便是一片散落的花瓣，他的发带一飘便是一朵莹白的雪花，他的身形一挪便是一团飘渺的云雾，让人无法捉摸。

转眼间他就站在了卢青海面前，右手搭在了卢青海的肩上，说道：“行了，别拍了，走吧！”

“嗯，嗯，嗯走了。”卢青海连声应道，还不时地在点头，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他似乎看傻了眼。毕竟他是第一次看到刘靖扬那高绝的身手，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书生竟能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出手是那么的迅捷，那么的潇洒，着实令人不禁回想。

他们走下了万香楼，听到“咿呀，咿呀”的声音，刘靖扬一看，原来是方才那店小二还在取那锭嵌入木柱的白银，他还是没有把银子取下来，因为他实在拔不出来。刘靖扬微微一笑走了过去，走到木柱前，伸出右手，拇指触到那锭白银的低端，食指碰在白银的顶端，做出一个扣的手形，随后忽地一发劲。果然，那锭白银竟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他拿过银子，递了给小二，他的那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书生那种温文尔雅的气息，谁都不会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如此高绝。小二接过了银子，恭敬地说道：“客官有空常来，您慢走！”刘靖扬点了点头，和卢青海一并走了出去。

这时卢青海才回过神来，他很好奇，连忙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靖扬兄你有这么高强的武功，今日还教训了那恶徒一顿，小弟我实在是佩服之极啊！”

刘靖扬没有说什么，他拿出怀里的书册，又说道：“你看，这本书是我君瑶书苑之物，但我却不晓得为何会被此人偷了去。”

“哦？《诗情剑典》，这是本什么书，为何他要偷呢？不过听名字，倒有几分像是武学秘籍，这本书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武功秘籍吧？”卢青海也很惊讶，问道。

刘靖扬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晓得，明早还是把这本书册交还给夫子吧！”

“嘿嘿，你说夫子如果知道靖扬兄你会武功”卢青海笑着说道。

“对了，今日之事莫要向夫子提起，否则夫子又该训斥我了。”刘靖扬接着说道。

“好，我知道了，不过有一事想向靖扬兄请教。”卢青海笑了笑，拱了拱手，说道。

“卢兄请讲！不知何事？”刘靖扬说道。

“不知靖扬兄的武功是如何习得的，实在让小弟景仰万分，不知靖扬兄可否告知一二。”卢青海笑着说道。

“哈哈，你这小子！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刘靖扬笑道。

“第一次看到靖扬兄你出手，实在是因为我从未见过一个看似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能将一个身材健壮的大汉打得无力还手。”卢青海看着天空，说道。

“余怨文之细弱，恨武之粗狂，以是文武双修，以文修身，以武养性，又有何不可？”刘靖扬笑了笑，说道。他看了看卢青海，接着说道：“然则你觉得书生是否有一种看似柔弱，实则深不可测的感觉。”

“是是是，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卢青海连声应道。

“这便是书生的内在修为了，以弱可胜强，后发可先至。其实在我等所习读的诗书和君子六艺之中，便有很多以弱胜强的武学之理。如诗仙太白《行路难》的‘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你我今早还读着呢！这句诗文的意思是说在敌人旧力落空，新力未生之际，以引空敌方破绽，继而击之，不仅可以阻截对手进攻的来势，还能以自身的内劲直击敌方，使其猝不及防从而身处险境，此乃‘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之悟。像你们只懂得诵读诗文，而不去深思其中的道理，是很难体会武学之境的。”刘靖扬细细说来。

“靖扬兄真知灼见，听你这么一说，着实让小弟我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卢青海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卢兄，你我就在此分道吧！告辞了。”刘靖扬拱了拱手，说道。

“嗯，小弟改日再向靖扬兄请教，告辞！”卢青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