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沟 第18章 你知我心

月黑风高，万籁俱静。

苗旺木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也就是鸡叫三遍的时候，他就匆匆上路，要离开歇马玲去漠河。

他心里惦记着安娜。

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二哥，旺木哥，等等我。”

苗旺木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何秀娟正在急匆匆跑过来，她汗流浃背，胸脯一起一伏，脸色绯红，不是道是害羞还是跑热了。

何秀娟娇声说道：“二哥，听说你昨天晚上回来了，我昨天晚上就想过来，可是，我爹妈不让，一大早就急匆匆过来看你，你没有事吧？”

苗旺木冷冰冰地说：“没有事，你看，我不是很好吗？你，找我有事吗？”

“旺木哥，我就是心里惦记你，生怕你有闪失，咱们不跟俄国人在一起好吗？老毛子哦不可靠，在家里安稳过日子不好吗？”

苗旺木看着何秀娟，何秀娟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色更红了，说道：“旺木哥，你这么匆匆忙忙地走，难道不想跟我见一面吗？”

苗旺木一本正经，看着四处无人，佯装关心地说道：“大清早走这么远的路过来，当心山上有野兽，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一个人单独跑出来。”

“二哥，平时我也不是这样的，我也很胆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想立即见到你，也就不害怕了，我妈让我哥送我来，我没有让他们来，旺木哥，有你保护我，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苗旺木漫不经心地看着何秀娟，说道：“娟儿，我跟你说一句坦诚的话，你不要生气，你也不要大喊大叫，好不好？”

“旺木哥，你说吧，你说什么话，我都不生气，你也不会气我是不是？”

“娟儿，都是我不好，你知道，我们当初订婚，都是我爸妈的主意，我们现在这个时代不应该定娃娃亲，也不应该父母包办，可是，他们就是要包办，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何秀娟心里明白，可是，还是佯装糊涂，说道：“二哥，你说这些话干什么呀？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的婚姻都是这样的，我觉得父母做得对。”

“娟儿，在俄国人那里，不是这样的，人们需要自己谈恋爱，不是搞我们这一套，没有感情，也要强扭在一起，生活没有乐趣。”

何秀娟不软不硬地说道：“你说的是俄国人，不是我们天朝人，我们天朝人几千年的传统就是这一个样子，我们谁也没有能力改变。”

“会有一个人出来，我相信，会有人改变这些落后、过时的东西。”

何秀娟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地问道：“二哥，你是改变这个传统习惯的人吗？”

“我不是。”

“那我们就听天由命，等待那个人出来吧。”

“我听说，南方有个**，在南方搞革命，现在，大清朝追杀他，不让他搞革命，他流亡到日本了，在日本那里继续搞革命，我希望他就是未来的陈胜吴广，能够造反成功。”

何秀娟说：“二哥，你跟我这个山沟里的女人说这些没有用，我听不懂，我就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也老大不小的了，我妈还问我这事呢。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今天你把话说到这里，我只好厚着脸皮问你，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苗旺木说：“我坦诚地跟你说，这辈子恐怕不行了。”

“你什么意思？”

“没有感情，我是个男人，我应该对你负责，可是，我心有所属，我爱不起来，很麻木，真是很抱歉，你还是找个比我好的男人吧，本来，这话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今天，我也不隐瞒我的感情，你要打、要骂随你便。”

何秀娟一愣，紧接着眼泪就流下来，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简直就是一个小可怜儿。

苗旺木站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何秀娟哭泣片刻，抬起泪眼朦胧的美丽眼睛，看着苗旺木，说道：“旺木哥，你是在考验我，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不是，这是真话，我真的心有所属，我喜欢上一个俄国人安娜。”

何秀娟大吃一惊，泪水流落不止，她上前握住苗旺木的手，摇晃他的身体，悲戚地说道：“旺木哥，你不想要我了？真的吗？”

“娟儿，你还年轻，你长得也好看，你不愁找不到比我好的男人，你还是把我忘掉吧。”

何秀娟蹲在地上，后来，干脆坐在地上哭泣。

苗旺木说：“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我对不起你和你的父母，如果你不好意思跟父母说，我可以去找他们，我直接跟他们说，你看怎么样？”

“不行，那绝对不行，旺木哥，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风俗和大地方的不一样，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跟我说这个话，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那不是真的。”

苗旺木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真的。”

何秀娟抬起头，也不擦脸上的泪，说道：“旺木哥，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们还没有结婚，谈不上不要。”

“可是，我的心早就跟你在一起了，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我在你们家，我就当成你们家老二的媳妇，什么活都干，难道我做的不对，你不满意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真的不能结婚，没有感情的生活什么意思呀？你还是找个主儿吧。”

何秀娟抱住苗旺木的大腿，说道：“你就是我主儿，你就是我的天，你就是我大树，大树倒了，我的天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你可不要寻短见，我们好说好散。”

“旺木哥，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我觉得我们没有感情，在一起没有意思。”

“旺木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有一个主意。”

“你说。”

“我做大，你娶我，做正房，你可以娶那个安娜做偏房。”

苗旺木没有想到何秀娟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心里一愣。

何秀娟看到苗旺木发愣，以为他不愿意，赶忙说：“旺木哥，如果你不想明媒正娶我，我宁可当偏房，你娶安娜做正房，怎么样？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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