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又要开始了。
唯有黑暗与星空存在的空间中,神川一尧蜷缩着身子。
星空是夏季大三.角闪耀的澄澈星空,是曾经见过的星空。幼年时在机械谷的山坡上与青梅竹马天河雪月一同遥望的星空。
在这样令人怀念的时光,想要回去的时光中,讨厌和不讨厌的景象就会再次出现。
有自己屈服在同学流言下的片段,有眼睁睁看着天河雪月离开的片段,也有在加速世界中的战斗的片段。
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但是自己又能清清楚楚地认识到其中的内容。
注视星空,片段闪过,接着就是失去意识。
这样的循环经历有多少次,神川一尧没有数过。但是从感觉上来看,至少不是百次,千次。因为距离自己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好像已经过去十分长远的时间。
不管有没有加速,现实世界中的时间恐怕也度过不少。
会不会让爷爷担心。还有柏崎前辈他们。
自己不会就这样一直活在这样的世界吧。
如果让他们担心了,那还真是抱歉啊。爷爷会生气的吧。
但是又要战斗,又要费力找雪月谈话,以及那些从「绝望病」中恢复过来的人。身份暴露的话,处境会十分不妙吧。
我……该怎么负责呢。
说到底,这真的是我的责任吗?因为我一个人而产生新的公敌,这种事太过荒唐了。
不。不对。就是我的责任。不能逃避。
我所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生存十几年,我所做的事情有符合父亲的教导吗。
不要哀求,学会争取,若是如此,终有所获。
我有做到吗。
向雪月表达自己的意愿会不会给她添麻烦,徒增她的烦恼呢。
啊啊。想这些事情真的好累。
能回去就好了。
回去父亲与妈妈都还在的时候。
好困。
再睡一会儿。睡醒之后再想办法脱离这个空间。
神川一尧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在黑暗中缩成更小的一团。
在他的上方,碧绿色的光粒子从星空中洒落。
刺眼。
这种感觉突兀地出现在神川一尧的心中。以这种感觉为契机,他睁开疲困的眼睛。
为什么会如此刺眼呢。
那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神川一尧的眼前发光。那是一团,如同微风拂过的水波般摇曳的光。
温暖,充满希望的光。
虽然想要移开视线,但我很快明白我做不到。虽然想要闭上眼睛,但我很快发现我做不到。
移开视线,它依然在视野中。闭上眼睛,它仍旧在黑暗中摇曳。
曾经试图遮挡这团光,但现在已经放弃逃避的神川一尧开始思考。
这是什么?又是曾经见过的景象吗。不……未曾见过。
这时,他注意到了。点点碧绿色的光粒子混杂在光线中向这片黑暗撒落。
随着碧绿色的光芒融入黑暗之中。出现一个不用尽全身精力倾听就察觉不到的声音。
神川一尧却马上捕捉到这声音。倾听她的话语,这样的时光已经占据他所经历的一半,大概是已经成为本能一样的东西吧。
细细低语被收入耳中,声音断断续续,有着上个世纪才会有的电波状况不好的感觉。
“希望……日子……碾碎……不好受……”
“恨……喜欢……”
“……”
“上次在病房里推开你,对不起。那……不是本意。”
隔开一小段时间就会响起的声音依旧让神川一尧听不太清楚其中的内容。不过,熟知她性格的神川一尧倒也能猜出个大概。
跟被黑暗一点一滴地吞噬的优莱卡一样。那种令人反胃的绝望感。
神川一尧自己,让天河雪月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自己没能去救她呢。还只是个小鬼这样的理由,真的可以算作是理由吗。更何况,这种事情本是不能有理由存在的。
救她。应当做的只有这件事,不会让理由动摇觉悟的坚定。
因此,神川一尧不仅暴露自己的丑相,还伤害了她的心。
恨我是理所应当的吧。
神川一尧稍微有些苦涩地,对着自己说道。
有点想哭,心中很是烦恼。
这些情感随着神川一尧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就像是强心剂一般注入神川一尧疲倦的身体,天河雪月的话语给黑暗的世界带来比摇曳的光还要强烈的温暖。
光酱所说的冲动,我似乎也体会到了。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变得精神的神川一尧挣扎着要挣脱黑暗。
现在的他大概就是处于天河雪月所说的脑子一热的状态吧。
对光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怀着这份心情的神川一尧竭尽全力地向摇曳的光伸.出自己的手。
然后,不知道是神川一尧自己靠近摇曳的光。还是摇曳的光靠近神川一尧。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到最后,神川一尧的身体融入光之中。
……
脑袋很沉。四肢很僵硬。喉咙也很不舒服。眼皮像是灌铅一样沉重。
“水……”
顺应身体的悲鸣,他不由得发出嘶哑的声音,渴求着甘露。
“咚。”
小小的响声在他的耳中却显得有些刺耳。
有什么人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身体虚弱,思考也虚弱的他好不容易才察觉到这点。
听着花上一年的时间才刚刚习惯,那从蝴蝶般的轻盈转变成凛冽的脚步声。神川一尧费力地偏过头去,睁开一丝眼睛。
首先进入视野的是黑发,然后是黑色的蕾.丝连衣裙。
啊……那副姿态。绝对没有错。
渐渐明朗的思考中,他强迫着自己干涸的喉咙发出声音。
“雪月……”
面对即将要到来的严肃场合,是不是用天河同学比较好。自己擅自的称呼名字,这一年之内是不是都一直遭她厌恶。
诸多想法在他的思考中沉入底部,他看着青梅竹马毫不犹豫继续向房门走去的身影着急起来。
“等……一下……”
他着急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根本抓不住的身影。上半身在这样乱来的粗暴活动中失去控制摔下床。肩膀与头部与地面完成撞击。身体到处都传来抗议的声音。幸运的是病床不是很高,没有整个人连带着摔下。
撞击的响声让天河雪月担心地转过身来。她深深叹口气,轻柔地将他重新放回病床。某种意义上,他的希望是达成了。
“那么。你有什么想说的。”
思考因为脑部的撞击变得清晰和正常,但是还有一点不适应突然见到的灯光。在他朦脓的视野中,天河雪月摘下自己的笑脸黑猫面具,声音冰冷,还透着几分无力。
“我……雪月,你的脸,没事吗?”
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踩地雷。怎么可能没事。
眼睛终于适应光线,他的视野中出现天河雪月与过往有一小点不一样的脸。顾不上自己的问题,他下意识就问出一个愚蠢的问题。
“明摆着有事。就为这样的事情叫住我。想要挖苦我吗?神川君。”
言语令人不好受,但是却要比之前的更温暖一点。神川一尧摇头,他连喝水的余裕都没有。就是如此的迫切,全力地逼迫自己的喉咙将每一个音节都吐清楚。
“我想要道歉。”
“现在?道歉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吧。怎么,想用这幅样子来博取同情心吗。”
“不……没有。只是,我想要尽快地道歉。”
“强硬地进入病房,对不起。”
“眼睁睁看你离开,对不起。”
“没能遵守那约定,对不起。”
“总是会让你受伤,对不起。”
“让你一直一个人,对不起。”
“所以?道歉了,就要我原谅你吗?还有,不要自以为是。我在这里有祖父,有叔叔阿姨,还有兄弟姐妹,怎么会是一个人。”
“但是!”
神川一尧刚想继续一个人的话题,但在天河雪月渐渐变冷的眼神中停止了。他继续将自己的觉悟化成话语。
“我来到东京,是想要将你带回机械谷……”
“事到如今?”
天河雪月冷笑一声。神川一尧努力不让自己的内心动摇,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继续说下去。
“不。其实我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你在这里也已经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想要回到以前的关系。不一定是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在一起,只是关系变好也行。”
一个小小的,却又不能算是小小的愿望。神川一尧述说着,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自己很过分。毫无道理地就说这样的话。我很软弱,也没有帮上你什么忙。还老是让你伤心。”
“但是!我……雪月。你能原谅我吗?”
“哦。”
她冷淡的回答让人不知道到底是原谅还是没有原谅。笑脸黑猫的面具被她重新戴上,遮挡住有一点小瑕疵的受伤的脸。
“你有一直怀着愧疚的心情活下去吗?”
天河雪月突然冒出一句让旁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神川一尧一愣,联想到过往的某个事情。
“当然。只是,就算愧疚我也没做成什么事。”
“哦。伞……坏掉了。”
“我再做一个。”
对话开始有一丝熟悉的感觉,神川一尧下意识地回答。
那把伞,是再做一把能轻易代替的东西吗?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无声的天河雪月的笑脸黑猫面具像是在这样说着。
“先别说要不要原谅,你还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她如此说道,声音尽管冰冷但依旧悦耳。她离去的背影很坚决,神川一尧没有再次开口挽留。
无论如何。天河雪月给神川一尧一个被原谅的机会。并不是完全不能被原谅的死局。
只是……要做什么才能被原谅?
关心,保护。这是本来就应该做的。那么,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神川一尧陷入下一个思考的漩涡。
另一边。病房外,笑脸黑猫的面具下,从眼眶中流下的泪水渗入嘴角上扬的唇中。
“好咸。”
她的声音轻轻地在走廊中响起,喜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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