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晓 第二十三章 引蛇

冬日清晨，一羽在门前树上看到了老道钉上的字条，心下纠结了半天，突然有了办法。立刻装作慌恐装，然后长叹天不佑己。接着走回屋去，看叶灵已醒，急忙凑过去小声道：“灵儿，我如今有事，必须急行。你一会顺着我的意思帮我演出戏。你床下有一本书名叫《鬼剑录》，这书是我雪仙派剑法之根。你日后自己学习，我与师兄汇合后便再来此处找你。万事小心！”

叶灵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和痛苦，不过很快就又变成了满满的笑意，点点头答应了一羽。一羽也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接着把叶灵从屋内拽到了门口，呵斥叶灵几句，用眼神告诉叶灵还嘴，叶灵回了几句，一羽暴喝一声，一掌迅速劈向叶灵面门，叶灵也机灵，顿时会意假晕在地上。一羽心下暗笑，不过时间紧迫也顾不得了。于是回到屋内撕了一块床上的布，用布作为包袱，然后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假装将银两收入包中，迅速向外跑去。

叶灵趴在门口听得一羽走了没一会，就有一个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仔细听听不是一羽，也就趴着没动。那脚步声跨过了自己，进到了屋里，寻转了一圈，冷哼一声便走出屋来朝一羽离去的方向追去。过了一会，叶灵听没什么动静了，便站起身来，独自朝着一羽离去的方向眺望，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角的泪，也在不断滴落。

夜已微深，长庭空叶，暮色寥寥，时光错落。刘府庭院的客房内，一羽与叶灵围桌而座，共同回忆着一起经历的过往。两人时而一起欢笑，时而一起伤感，也闲聊了些后来的种种。一羽又问叶灵，为何后来反而投入汉军麾下效力，叶灵笑笑摇首，只道此事说来话长。两人谈了许久，一羽盘算还有两件事，便打算先送叶灵回去。叶灵似乎意犹未尽，但一羽既有此意，也不便强留。一羽将叶灵送到了叶灵的客房，然后见得叶灵进屋，便转身径自离去。

街道喧哗，偶有行人，匆匆忙忙，夜灯高挑，不见繁华似锦。一羽传街越巷来到了洛鸣城中唯一的客栈，洛川客栈。一羽大步进去直奔掌柜。掌柜见一羽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笑脸相迎：“客官您好，不知您是来小店吃酒还是住店？”

一羽看看掌柜，虽然看上去世俗圆滑，不过也是本分之人。心中默默点了点头看着掌柜道：“店家，我来此与友人相会。不知天字号百花房的客人是否在？”掌柜一听笑着接待，翻起账簿看了看道：“客官，您说的天字百花房的那几位客人，前两日就已退店了。”一羽眉头微皱：“不知那几位客人可曾说过什么？”掌柜满脸堆笑：“客官啊，往来皆客人，若是每位客人我们都细心去记，只怕我们这生意就甭做了。”一羽想想也是，即如此再问下落也是枉然。一羽又问道：“可否烦劳店家回忆那一行人中有几男几女？”掌柜的略微想想：“一行是三男一女。这是没错。”一羽惊道：“如此多人如何挤在一间房内？”掌柜呵呵大笑摇手打趣：“客官玩笑了。这几位客人住的是天字号的百花房。小店中有天字百花，地字万丛两间客房，乃是一房多屋，简单点说您知道总统套房吗？就是威力加强版的那个！莫说四人，就是八人也住的开。”一羽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又问道：“那一行人中可有一男子身穿白衣，相貌清秀，手持折扇？”店家忙道：“有的！有的！那书生犀利非常啊！很是有趣！”一羽想了想，果然那郑世宾还有猫腻。想想留此无益，便告别店家，转身出来再回刘梁的府邸。

回得自己房内，稍微收拾整顿衣冠，一羽便又出来问问后院侍女赵越所居何在。便朝着赵越的房间走去。走了不多步，过了一个草木小亭，便到了赵越的屋子。和一羽的房间看上去很像。一羽清咳一声，敲了敲门朗声道：“多有打扰。夜一羽前来拜访！”

没过一会，门吱的一声打开了。赵越顺着门缝探出了个脑袋，黑黑的月色下冲着一羽点点头，四处望望，便将一羽让了进屋。环视四周，也是些简单家居，一张床，一个大桌，简单朴素，与一羽的房间没太大的区别。两人分宾主坐定。一羽微微抱拳：“不知德符兄唤一羽有何事？”

赵德符点点头，脸上带笑将一碗茶递与一羽：“夜大侠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在下一儒生，不能饮酒，只能以茶招待。不周之处，一羽兄切莫见怪啊！”

一羽听后笑笑道：“无碍。无碍。只是不知阁下夜约夜某，有何事故？”

赵越朗声笑道：“好！既然一羽兄如此直接。我也不必拐弯抹角了。我看阁下白日看的张家现场，似乎有所疑惑，最后却说定是妖狐所为。不知其中…有何奥妙？”

一羽听后心间一喜，也不声张，眉毛暗压，嘴角微扬，看看赵越摇摇头一只手轻轻扶在桌子上道：“此事确有蹊跷，只是也与你我无关罢，不知赵先生好奇此事作甚？”

赵越听了喜上眉梢轻轻拍拍一羽放在桌上的手，站起身来眉飞色舞边走边道：“一羽兄可就不知道赵某的心了。嘿嘿。说此事无关便是无关，说此事有关便有偌大的关联。夜兄只是暂居于此，日后尚有功名大业，而赵某既奉刘大人，自想多立功绩以为前途了。一羽大侠若是能将所查告知赵某，赵某在禀告主公，必为功劳一件！不知一羽兄是否愿意卖个人情，将这美差与赵某做了？赵某必当感激不尽！”

一羽看着赵越，心中一声冷哼。表面却不作声，待赵越说完，一羽寻思一会叹息道：“也罢！此事与我无干，倒不如留这美事与你！”

赵越听后大喜，对着一羽鞠了一躬：“如此有劳大侠了！”

一羽忙把赵越扶起，两人归坐一羽道：“德符兄也不必过谦。张家之事，确有蹊跷。首先是那洞口，其次是那断锁。而纵观全案，疑点颇多啊，只怕其中所涉，不止一事。”

赵越听后连连点头又略带狐疑的问向一羽：“不过越观一羽兄似乎不以狐妖为真，那不知为何最后刘公向问，阁下却说是狐妖所为？”

一羽摇头苦笑：“这一来，我虽然觉得不是狐妖所为，但没有证据，也不知接下来该当如何，难受刘公相问。二来叶灵一再认定必是狐妖所为，如此我又能说什么？”

赵越微微一笑：“一羽大侠莫非眷顾于叶姑娘？赵某虽是俗人，但也觉得两位甚为合适啊！哈哈！”

一羽面色尴尬急道：“赵兄切莫乱讲！人家叶姑娘乃是阳城令义女，又任少校，名声振振，我夜某人不过江湖一武夫，怎能配得上人家？”

赵越笑意盈盈，起身轻拍一羽肩头：“一羽兄多虑了。以一羽兄这般少年俊杰文武兼备，想取功名利禄岂非探囊取物？何必在意这世俗之论！”

一羽苦笑一番冲着赵越摇头道：“那似赵先生精通兵书，深知大义为何要在刘公处谋个幕僚？天下虽大，无奔腾之处啊！”

赵越听得此言，也是摇头苦叹缓缓的道：“你我却是同病相怜。只是这事谁也无能为力。”

一羽叹道：“赵兄不知我心啊！我有千般疾苦，诉与谁人！”

赵越道：“今日夜兄便请将心中之事诉出，赵某恭听！”言罢外出取回了些许酒来。与一羽边喝边聊。二人谈论天下江山，论数历代王朝。

赵越道：“文王以子牙兴，强吴以子胥立。盛衰之律无不以人为先。”

一羽点头道：“胜败在人。而今党锢不破，宦官不除，大义难伸啊！朝中排除异己，无事生非。非权贵党羽岂有升天之路！”

赵越听得一羽所言急忙捂住一羽嘴巴：“一羽兄切莫乱说！此事可是会让你我掉了脑袋的！”

一羽冷哼一声拨开赵越的胳膊苦笑摇头。赵越眉头一皱问道：“夜大侠乃是江湖侠士，为何也关心这朝廷之事？”一羽叹道：“江湖之事，朝廷之事，哪个不是天下事？天下事就该由天下人来管！我也不想参合这达官贵人的破事！只是他们却无故招惹我们。十年前朝中的一大太监，作恶多端人尽恨之，他怕有人加害与他，便请我师傅去做他保镖，我师傅不肯，他便害我师傅，诛我同门。我侥幸逃脱，却也是无处可归，十年浪迹天涯啊！德符兄！你说我如何不厌恶这太监当道！”

赵越听后慌色连连，急忙捂住一羽嘴道：“一羽兄醉了！一羽兄醉了！”

一羽仰天大笑道：“我醉了？人生难能有回醉！只不过这纷芸众生，又有几个是醒着的？”

赵越听后叹道：“一羽兄高论啊！只是有些事我们只能认命。兄台今日自午饮宴，恐已不胜酒力，不如小弟送兄台先回房吧，海阔天空，咱们日后再话！”

一羽笑笑点头。赵越便将一羽扶回了房间。照顾一羽睡下，关了门也回房去了。一羽听得赵越离去。过了一会又起的身来。也不点灯，在屋中独自坐了一会，向四周往往，见没有动静，便起身出屋上了房顶，顺着屋檐来到叶灵的房间，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又待了一会，见夜色当空，院中肃然。便又顺着屋檐跑去赵越房上，环视四周，外面也无异常。细细一听，屋内似乎有人说话，便将身子伏下，耳朵贴在了瓦片上。细听屋内人对话，一人正是赵越，另一人是个男子，声音略微粗旷，不过说话也有礼数。两人叽叽咕咕一番，一羽在房上听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