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晓 第十五章 过往

一羽回到了城中，径直奔回洛鸣府中自己的客房。才过了后花园，就看到叶灵面色焦虑，独自在自己门前徘徊。一羽微微一笑，走了过去笑道：“这个时候来找我，难道是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叶灵见得一羽，脸上的焦虑缓和了不少，也微微笑道：“行侠仗义的一羽大侠也要蹭白食啊？”

一羽故作惊讶的道：“蹭白食是什么意思啊？”

叶灵满脸讶异：“你不知道什么是蹭白食吗？”

一羽摇了摇头似乎很正式的问：“什么是蹭白食啊？”

叶灵略微有点纠结轻轻咳嗽了一下慢慢的道：“蹭白食就是白蹭别人的吃的，可以吃到东西，而且不用花钱。和蹭网差不多。”

“哦～”一羽一脸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那蹭白食需要密码吗？”

叶灵：“……”

叶灵看了看一羽脸色微红低下了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啊？”

一羽道：“观察了一下刘公府邸的地形。”

叶灵惊道：“观察这个干什么啊？”

一羽笑道：“等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不用问路，直奔厕所了啊…”

叶灵：“咳咳。好吧。那你不打算让我进屋聊聊天吗？”

一羽笑着走到叶灵旁边，一推门笑道：“请进。”

二人进去屋内，只见屋内最里面是一张大床，左边有几件简单家居，中间是一个圆木大桌，桌边有几把椅子，桌上有个果盘，里面有几个水果。两人围桌而坐，叶灵看着一羽道：“一羽哥，你这些年来可好？”

一羽笑道：“还好吧。你呢？”

叶灵默默的道：“也还好。”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的看向窗外，那依稀可见的暮色，犹如画笔在一点点的勾勒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在一片农田中有着一户人家，家中一位三十七八岁的父亲在家中照顾着十来岁的女儿，父女两个围坐在桌边，喝着仅有的米粥。女儿俏皮可爱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父亲看着女儿脸上也写满了欣慰。外面大雪纷飞，大风呼啸，屋内也并不十分暖和，虽是正午，父女两个也是裹紧了衣服。很快女儿的粥就喝光了，父亲看看女儿的空碗，将自己的半碗粥递与了女儿，女儿看了看父亲问道：“你不喝吗？”

父亲笑了笑：“爹不饿，你喝了吧。”

女儿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正待要喝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女儿放下了拿着的粥，父女两个对网了一眼，都有一丝惶恐。女儿握着粥碗的手有一丝颤抖，眼睛直直的盯着门，父亲也没去开门，只是呆坐在那里，眼中显得有些空洞。

不久，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了，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传进屋里的还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请问有人吗？”

父女两个听到男孩的声音似乎放下了什么重负一样，女儿依然看着门，父亲却起身过去，将门打了开来。只见门外站着两个身穿布衣的小男孩，一个眼睛又圆又大，高高的鼻子，小小的嘴巴，虽然年纪也就十岁上下，但犹如刀削般的脸颊已然显出俊俏。另一个约有十四五岁，虽然不算俊俏，但是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虽是少年，身上却淡淡的散发着一阵大义凛然之气。父亲看了看两个孩子略感惊讶，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稍微年长的小男孩道：“伯父您好，我们是奔赴幽州求学的，前日遭到流寇袭击与父亲走散，我与弟弟迷路于此，无处可去，望伯父收留暂住几日。”

那父亲看了看两个孩子红嘟嘟的脸蛋，又看了看外面纷飞的大雪，叹了口气把门打了开来：“进来吧。”两个孩子进了屋子，谢过了那父亲，坐在桌前。小女孩看着两个男生眼中充满了惊讶与好奇。长得俊俏的男生冲着女孩笑了笑：“你好，我叫夜一羽，你叫什么啊？”

女孩瞪大了眼睛充满惊讶又有一丝害羞，看了看男孩又低头看了看碗中的粥道：“你好，我叫叶灵。”说完便将粥推与一羽。

那年长的男孩把粥推回给叶灵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谢谢。你喝吧。我们吃过了。”

叶灵握着盛粥的碗，低着头默不作声。一羽看了看笑道：“叶灵，这位是我哥哥文姬。不要太在意他说的话了，我还没吃饱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吃了这碗粥吧。”

叶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一羽让叶灵先喝了一口，然后自己和文姬都喝了一口，然后拿着碗中剩下的一点粥走到了那父亲面前，轻轻的说：“伯父，您把这点粥喝了吧。”

那父亲略有沧桑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他想要说什么，但看了看一羽，却什么也没说，接过了碗把粥喝了下去。外面寒风呼啸，漫天大雪。屋内四人围桌而坐，那父亲看着两个男孩问：“你们今后有何打算啊？”

文姬道：“多谢伯父收留，我们打算暂歇几日，然后奔赴幽州师尊处拜学。若是不出意外，父亲应该也会到那里与我们汇合。”

那父亲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如今世道不好，也是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不知你们是哪里人，为何要来幽州求学？”

文姬道：“我们本是并州人，求学于上党椿木堂，师从林正先生，不期先生染疾，不能治学，遂将弟子分付诸友，我兄弟二人被推荐到蓟州勤政苑魏远先生门下，故父亲携我二人来此求学。”

那父亲道：“如此世道亦能求学如此，也必是富饶人家书香门第了。”

文姬道：“伯父抬举了。不过为了多读点书，日后谋个差事。”

两人在一旁说着，叶灵看着一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一羽小声笑道：“不想说假话而已。”

叶灵满脸惊讶：“不想说假话是什么意思？”

一羽嘿嘿一笑不再说话。这时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内四人脸色都是大变。四人互相望望，均是满脸疑虑。问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那父亲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默默的站起来走了过去打了开门。门外是五个官兵模样的人，为首的一个喝道：“叶老汉，你家婆娘已死，快把女儿交出来！”

此话一出四人均是惊讶不已。叶灵眼中充满难过，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一羽眉头微皱待要上前，却被文姬按下。那父亲两行热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下，苦苦哀求道：“求求各位长官，放过我女儿吧。”

那为首的一名官兵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冷笑道：“好啊，那你先跪在地上叫我十声爷爷。”

那父亲二话没说跪在地上就开始叫爷爷，为首的兵长哈哈大笑几声，便冲旁边的官兵使了使眼色，旁边的官兵一下子踩在那父亲身上，顺势把叶灵抱了出来。

“哈哈哈哈。”那兵长大笑着说：“没办法，谁让你没喊我兄弟们爷爷呢，他们…”话还没有说完，一羽一拳已然挥到那兵长小腹上。接着又是一记上踢，打得那兵长仰天吐血。周围的官兵都看傻了，抱着叶灵的官兵急忙掉头要跑，一羽一记飞踹，正中其背，那人连跌几步，放下叶灵，抽刀砍向一羽，刀还未到，一道白光闪过，血贱满地。那名官兵已然胸口喷血倒地而亡，一羽拉起叶灵回首一看只见背后文姬长发飞舞，腾在半空。剩下的三名士兵满脸惊恐，但却一齐迅速的举枪刺向文姬，一羽大呼：“师兄小心！”话音还未落，只见文姬左手对着那三人凭空劈落，一道白色的剑气从文姬手中射出，冲向刺过来的三支枪，白光一闪，咯吱一声三只枪一齐折断。那三名官兵也是训练有素，立刻拿着断枪化刺为打，文姬双手侧举，向上一抬，以文姬为圆心，直径五米飞土长腾，尘灰凝聚成一个圈形瞬间爆破，三名官兵被震得飞出数米，五脏具裂。这时兵长拔出长剑朝着文姬砍去，一羽刚要呼喊，不料叶灵父亲从背后扼住兵长脖子，左手顺势躲过长剑，右手上扬按住兵长嘴巴，左手迅速朝着兵长喉咙横割，一刀下去鲜血喷涌，整个过程及其连贯，文姬、一羽、叶灵无不惊讶。

叶灵父亲取下了兵长剑鞘，收剑入内，对着三人道：“快，咱们走！”一羽立刻收起满脸的疑虑，拉着叶灵随着叶灵父亲往农田处跑去，一羽与叶灵待要追上，叶灵父亲顺势抱起叶灵，带着文姬，一羽一路狂奔。四人跑了约有十余里见得一间草棚，众人都是疲惫不堪便进入了草棚稍适休息。

“老伯，您到底是什么身份？”几人方才坐下一羽便发问。

叶灵的父亲把叶灵放到了旁边看了看一羽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一羽道：“雪仙派文姬、一羽。逃亡至此。”

叶灵看了看一羽，笑了笑：“好个坦诚的孩子！你既如此直爽，我也不必相瞒。我是叶云，原是幽州牧刘斌麾下折冲上校，后因讨贼不利被降为冀州渤海郡刘治麾下横威少校，又遭人陷害被放逐至此。”

文姬叹了口气：“那不知这叶灵母亲为何亡故？”

叶云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本地名为采阳县，乃是幽州上古郡属地，此处早先草肥，畜牧发达，绒毛多且民通缝补。近年与匈奴再开征战，军需急括，上令上古郡年制寒衣七万。郡令遂置军需府，以军制，每三户取一妇女，组为纺织工，凡有死亡、逃逸者再补女子一名。工满十月方可放归，民不聊生，纷纷迁徙。但我乃有罪之身，不得擅移，因此灵儿的妈妈才被捉去。”

一羽一边听一边默默的拍着叶灵的背。叶灵在一羽肩上默默哭泣。

叶云叹了口气问道：“你二人被何人追杀？”

文姬苦笑道：“我兄弟二人原本在司州墨云山师从雪仙派掌门亦阳子。不料师叔常封勾结苍云门前来攻山，师傅遭了师叔算计，身负重伤，师兄弟三十余人全被苍云门杀害，全派只剩我师兄丁贺师弟一羽与我外出奉香，所以幸免。”

叶云长叹一声：“江湖恩怨无处了啊。那你二人今后有何打算？”

文姬道：“我三人本想逃到幽州暂避风头，不期遇上追兵，与师兄走散。本打算在此暂避几天打听一下然后奔赴蓟城。如今遇此突变，只怕不能如此了。”

叶云道：“我四人如今皆为亡命之徒，不如暂且结伴也有个照应，我打算投奔楼桑村令张磬。此人乃是我昔日故知。应可暂时收留我等，日后在做计议，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文姬道：“如此甚好，承蒙老伯关照。”

叶云笑道：“少侠客气了。全赖方才二位出手救下小女。此情此意，叶某铭记于心。”

一羽道：“伯父客气了。此乃侠义本分之事。既然去向已定，还是极早动身的好，只是如今还有一个问题。”

叶云问道：“是何问题？”

文姬接道：“就是如何在这大雪天藏匿咱们逃跑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