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晓 第十四章 竹林

残阳已尽，夜幕未至，在半明半暗的竹林里，一个与一羽身着相似白衣男子缓缓的从林中走了出来，慢慢的来到一羽面前不远处。那人身高越有一米七五，大概二十六七模样，匀称的身躯，整洁的白衣，头发梳在脑后，系成了一个略微有些倾斜的辫子。整洁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虽不如一羽生的俊气，但也是文质彬彬，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满是微笑的脸上让人感到有一丝微微的冷意。那人见了一羽，抬起双手，微微抱拳施礼：“见过侠士。”

一羽打量了那人一番，也抱拳还礼：“不敢当侠士大名，在下夜一羽，敢问先生名号。”

那白衣男子呵呵一笑，将手中折扇微微打开慢慢的道：“幸会幸会，在下不过一届书生，名号什么的倒是没有，一羽大侠既然想讨个称呼，便唤在下郑世宾好了。”

一羽微微一笑：“郑先生客气了，不知您到此老林，有何见教？”

郑世宾微笑道：“见教不敢当，在下是菀盟四使的白衣。今日到此特为与阁下商议天下大事。”

一羽看了看郑世宾：“在下愚昧，不知先生之意。”

郑世宾呵呵一笑，将折扇合了起来：“一羽大侠认为什么是侠义？”

一羽慢慢的走到一边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在下不知。”

郑世宾摇了摇头：“在下虽不通贤达，但认为侠义与大义相同，都应该是为了天下家国。”

一羽看着郑世宾默默的道：“先生想说什么？”

郑世宾道：“如今汉帝昏庸朝廷无道，百姓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然鲜卑之众蓄势于外，流寇贼人鱼肉于内，边不以坚，而上不能治，是谓天下疾苦汇于众民，当此乱世，应有侠义者去强抚弱，再立秩序，此大可以名垂千古，小可以行侠仗义不愧丈夫之志，乃是旷古烁今第一伟业，不知一羽大侠意下如何？”

一羽看了看郑世宾一字一句的问：“啥？”

郑世宾：“……”

一羽笑道：“一羽乃是山野散人，不知天下大事，但您依我之见却是要经历也有必要经历一场大的活动或是说革命。”

郑世宾眼中露出一丝亮光：“愿闻其详。”

一羽看了看郑世宾：“据传说，有个叫新文化运动的大型公益活动，我觉得您要是有可能，最好去参加一下…”

郑世宾：“……”

一羽叹了口气：“夜一羽乃一凡夫，没有兴国安邦的能耐，朝廷的事也好，天下的事也罢，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帮助我所能帮助的，捍卫住我的正义。至于其它的，一羽无能为力。”

郑世宾叹道：“即如此，在下无话可说。先生保重，在下告辞。”言罢转身要走，才一转身，未待抬步，就被一羽从背后按住肩膀。郑世宾脸上掠过一丝惊呀，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微微笑道：“不知一羽大侠还有何事？”

一羽笑道：“一羽之意阁下不知道吗？您还是自己说吧。”

郑世宾将折扇轻轻打开，看着折扇道：“莫非一羽先生改变了心意？”

一羽一声冷笑，默默加大了按在郑世宾肩上的掌力道：“先生当夜一羽是傻子么？既然你不说，那只好我问了。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你又为何来此荒郊老林？”

郑世宾暗暗叫苦，强忍下肩上的掌力道：“我游学恰巧到此，发现先生仪表不凡，所以想让您加入菀盟共图大事。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粗鲁之人！”

“哈哈。”一羽大笑两声喝道：“好个张狂的书生！你真当我夜一羽是个傻瓜吗？你来此分明是埋伏跟踪，若是我不叫你，只怕你就会跟着那两个孩子去了。被我发现，却又编出如此多的故事，快说！你受何人指使？有何目的？”

“哎呀，疼…”郑世宾不禁惨叫一声：“你这人为何如此歹毒？竟对一书生下此毒手？”

一羽哼了一声道：“少装蒜了，我按你的第一下掌力最重，而后除了加过一次力道，其它时候均是慢慢减力，你第一下挨住了不叫疼，必是你有功夫，而后你自行运力抵抗，顾自装疼，却没察觉其实我的力道也在慢慢减弱！”

郑世宾听后呵呵一笑，用折扇反手插向一羽眼睛，一羽向后一闪，郑世宾顺势一转甩开了一羽冷笑道：“真是个难缠的角色。既然如此，那只能取了你的性命！”

一羽呵呵一笑，也不拔剑，起手一掌携尘卷土朝着郑世宾面颊击去。郑世宾见来掌生猛，也不敢接，侧身躲过，不料一羽掌风一变，顺势又击向郑世宾小腹，郑世宾来不及闪躲，只能以手相抵，勉强接下，也顾不得手上酸麻，另一只手连忙用折扇向着一羽颈部横扫，一羽向后侧身，接着左腿飞踢，郑世宾连忙将折扇化砍为刺，向一羽踢来的腿上刺去，待到将将要刺到，不料一羽将腿收回，郑世宾腰椎已弯猝不及防被一羽一掌劈倒在地。郑世宾方待要起，却感到背上一阵猛力动弹不得，原来早被一羽踩到脚下。

一羽喝道：“快说你为何来此？有何目的？”

郑世宾心中叫苦脸色惆怅：“大侠又是何苦为难我啊！”

一羽冷笑道：“那你是不肯说了？”

郑世宾连忙叫道：“大侠饶命！我说就是了。我是奉菀盟盟主之命，来此彻查妖狐之事，我菀盟除暴安良，怕有禽兽祸害百姓，所以派我前来，我又偶然遇到两位少侠，觉得可能捕获妖狐线索，所以一路尾随…”

一羽听后脚上略微松了些力问道：“你所言可是真话？”

郑世宾求饶道：“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

一羽冷哼了一声拔剑插透郑世宾背上钉到了地上喝道：“还敢狡辩！我虽不知你说的菀盟是真是假，但妖狐一事根本子虚乌有，你事到如今还敢不说真话！”

郑世宾的血顺着剑慢慢朝地上滴落，心下忍者剧痛暗暗咒骂，但也是充满了疑惑：“为何妖狐子虚乌有？你方才不还让那两个孩子去查妖狐之事了吗？”

一羽呵呵一笑：“你这岂不是承认跟踪他们，窃听谈话了？”

郑世宾急道：“我是承认了跟踪了，但你既然都让他们去彻查妖狐之事，凭什么说妖狐之事子虚乌有？”

一羽笑道：“你觉得我若真信妖狐之事，会让两个孩子去查吗？”

郑世宾顿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一羽的圈套，心下懊恼至急，想瞒是瞒不过了，便默不作声寻思脱身之计。

一羽道：“怎么不说话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了，若是你给不出我想要的答案，只怕你就命绝于此了。”

郑世宾叹道：“事到如今，你问便是。”

一羽道：“你开始跟踪两个孩子必然是在他们拿到了张家的猫眼玉后，也就是说你也窥视张家许久，我问你，你对张家有何图谋？”

郑世宾听的一羽推断出了自己的行踪心下大骇，但依然尽量保持冷静，回想着一羽与两个孩子的对话脑子飞转淡淡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盯了张家许久，城中张王两家的案子我们也有所涉及，事到如今也满不住你了。其实张家有着两件传世珍宝，一件便是这猫眼玉，一件是那锁着猫眼玉的锁。那锁中藏有一份地图，上面标注着秦王宝藏，而猫眼玉就是开启秦王宝藏的钥匙。”

一羽道：“所以你在两个孩子走后偷换了锁，然后便追踪两个孩子一路到此，是不是？”

郑世宾叹道：“正是如此。”

一羽道：“即如此，你且让我看看那被你换走的锁是否真有蹊跷。”

郑世宾道：“那锁中地图被两个孩子砍断，我已托人修复，如今只剩下锁在身上。”

一羽道：“无碍，你把锁给我看看即可。”

郑世宾道：“锁在怀中，你放我起来，我拿给你看。”

一羽一下子把剑从郑世宾背上拔出，然后把脚移了下来，将郑世宾扶起。郑世宾与一羽四目对接，默默叹了口气，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两块断锁递与一羽。

一羽接过看了看，发现锁中确有一段空心的地方，可将纸叠成半指长塞入。便将断锁还与郑世宾。郑世宾叹道：“我等缜密谋思数年的大计，不料还是被你识破啊！”

一羽道：“你也莫要难过，待此事完结，我便把猫眼玉给你，你到时若要寻宝，也与我无关。”

郑世宾惊道：“此事尚未完结？”

一羽摇头笑笑：“此事还有蹊跷，但却与你无关。你现在住在哪里，待此事完结后我可将猫眼玉借你，你若取得宝物需分与张家，而无论是否获宝，都必须将猫眼玉还与张家。”

郑世宾抱拳施礼：“先生真侠义之士！”

一羽笑笑：“侠义不敢当，不过无愧良心。你告诉我你的住址吧。”

郑世宾道：“现在洛鸣城中唯一一家客栈洛川客栈，天字号百花房。”

一羽点了点头：“即如此，你就去吧。切记别再参与此事！”

郑世宾眉头微皱：“我有一事实在不明，大侠何以断定我不是杀害张王两家凶手，就如此放我去了？”

一羽笑道：“凶手是谁，我心中已有眉目，此事已与你无关，不必多问。”

郑世宾道：“好。即如此在下告辞。”

一羽点了点头。看着郑世宾慢慢消失在竹林尽头，望了望漫天初现的星辰和已然东升的明月，叹了口气，将剑收回，也径直奔洛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