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冢 第二十一章 王半生

“今天早上，我帮一个姑娘算了一命。”王半生想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这算什么事啊？聂小混闭着眼睛，深呼吸一次，忍住爆发，僵硬道：“你天天都给人算命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半生哀呼道：“这次的情况和往常不一样，虽然是我在说话，但那些话却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聂小混摇摇头，道：“我没有明白。”

王半生大哭，道：“可是我说的话全部灵验了。”

“好事一件啊！”

“可是我算命半生，从来都只会忽悠人，哪能真算出一个所以然来。”

“偶偶瞎猫装上死耗子也是有的。”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你想怎么样。”聂小混无奈道。

“小混，我怕我将不久于人世了。”王半生惶恐道。

“哦，你很怕死。”聂小混平静下心绪，把今天所有的遭遇全部暂时压下，故意大声。

“怕。”王半生嘟噜道。

“你都已年过半百，就算再活，也不过再有十多年。”

“可是我还是想活着。”

“活得如此穷困潦倒，如此凄凉，人生还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不如早些归去，好生寻找，投胎落入一户好人家。”聂小混好生劝解道。

“那样今生的记忆都会忘记。”王半生怀念道。

“只有痛苦的记忆，倒不如忘了。”聂小混循循教诲道。

“痛苦乃是成功的里程碑。”王半生向往而渴望着，希望能够得到安慰。

“你还有什么指望呢？如此了无可依的人生，你还在等待奇迹吗？”聂小混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

“人活着就有希望。”王半生已经绝望透顶。

“可惜如今你却要死了。”聂小混毫不留情的泼着冷水。

王半生大哭，比死爹死娘要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聂小混建议道：“你反正是要死的，不如不要等待老天的安排，就先自行了断，这样你就不会再有恐慌和害怕。”没有得到安慰的王半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活力，道：“我待你如亲兄弟，却没有想到你是如此薄情寡义，不但不安慰于我，还劝我早些归去，你的心为什么会如此歹毒呢？”

聂小混心平气和道：“早死晚死，都是要死，你又何苦要遭受那些无谓的绝望折磨呢？”

因为绝望，所以更加恐惧，王半生大叫道：“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聂小混摇摇头，轻叹道：“你倒越活越糊涂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能死在我前面，那还真要谢天谢地，收尸埋葬都有我帮你操办，如若死在我之后，谁会在意你那几根老骨头呢？喂豺狼虎豹那是必不可少的。”

“我家有把已经钝了的菜刀，至于锋不锋利我完全不知情，或许一刀下去，也未必能把你的咽喉割断，到时搞个半死不活，落个终生残疾，那可不能怪我没有提醒你，刀，我可以借给你用用，但是你不可以在我家房屋里实施这种行为，不要让我清洗了房子，还被官府告个谋杀之罪。”

“当然，我家还有一根麻绳，说起这根麻绳，那可有点历史了，应该还是十年前，我家牵牛用过，现如今依旧还放在牛栏里，是否已枯，我还真不知道，如果在上吊的半途突然之间断裂，那还真说不好，经此失败后，要是变得精神错乱，丧心病狂，那何得搞呢？如果绳索质量还行，真个把你勒死了，那也是个吊死鬼，连阎王爷都不会收你，从此漂浮在须弥的空间，漫无目的，永世不得超生。”

“我家就这两种可行工具，要是你觉得不满意，大可以跟我说，我可以上集市帮你买砒霜，听说这种东西便宜又实惠，一口闷下，立见神效，口吐白沫，眼睛泛白，双腿一蹬，半分半秒便已魂归西，中间完全体会不到任何疼痛，是一种速度型的自杀性的优良产品，只不过选择这种死法的人，听说只能下地狱，不能到天堂，要受尽九百八十一道酷刑才会被放出，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等你答案。”

说完，直接坐到地上，静待佳音。

王半生是在聂小混七岁那年遇到的，怜安寺台阶下，聂小混摆着一个碗，蜷伏在地上，做着一副感冒发烧的样子，等待着施舍，突然他听到哐啷，哐啷响，但是这个声音确不在自己碗里响起，他立马坐起，纵观四周，目标直指旁边不远，一个少一条腿的老家伙。

敢跟我抢生意，这不砸我饭碗吗？聂小混怒气冲冲跑过去，道：“喂，这是我的地盘，你要饭到其他地方去。”

那乞丐道：“为什么是你地盘。”

聂小混理所当然道：“我最先来这里，而且来的时间最长。”

那乞丐不屑道：“那就是说，没有刻上你的名字？”

聂小混脸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不走。”

那乞丐道：“我为什么要走。”

聂小混一脚向他踢过去，脚被抓住，一拳打过去，手被抓住，然后还有另一只手，另一只脚，结果都被抓住，生死存亡之际，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开口咬人。

那乞丐没注意，真被聂小混咬住手臂，他吃痛不过，松手拉住聂小混的耳朵，两人一股蛮劲全部用上，你咬重点，我扯你耳朵就用力点，谁也不肯退让。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那乞丐终于忍受不住道：“我们这么耗着也没什么意思，一起松掉怎么样。”

聂小混含糊不清道：“你离开这个地方。”

那乞丐道：“那就继续耗着。”

聂小混含糊不清道：“好，一起松掉。”

两人分开，各自摸着胸口一阵惨痛，聂小混狠狠道：“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耗上是吧！”

那乞丐毫不退让道：“对，没错，你能怎么样？”

打又打不过，聂小混急得团团转，道：“好，看谁比得过谁。”从新走回自己的位置，躺下，聂小混换一副白痴样，

乞丐毫不退让，挨着墙上坐下，做一个老年痴呆症，口张得能塞一个鸡蛋，眼神专注有神，不带眨眼。

聂小混见毫无战胜可能，再换招，突然全身筋挛，手掌成勾状，脸部肌肉变形，躺于地上瑟瑟发抖。

那乞丐来得更直接，直接翻着白眼，一副死气沉沉样。

聂小混再换招，手脚全收，一个四肢全无，白痴男出现。

那乞丐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瓶盖，往身上一滴，只见血红一片。

这还带道具？不带这么玩的，聂小混带着屈辱再换，那乞丐跟着换，你来我往，两人斗智斗勇，直干十几个来回，最后连哭爹死娘也派上了用场，事实证明无论是打架斗殴还是比拼实力，那乞丐更加技高一筹。

黔驴技穷后，聂小混凶狠的看着那乞丐。

那乞丐耻笑道：“又想打架不成。”

打架我打个毛啊，我打得过吗？聂小混气得砸掉碗，转身就走。

那乞丐道：“为了庆祝今天我能够结识你，我决定请你吃狗不理包子。”

聂小混不理，继续走。

那乞丐道：“骗你是小狗。”

咻，聂小混一阵风一般跑到那乞丐旁，拉住他的手道：“去哪家店。”

那乞丐道：“城东那家怎么样。”

聂小混认真点点头，道：“我觉得还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聂小混，你呢？”

“王半生。”王半生愣愣的看看：“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一切后路都帮我想得如此周到。”

聂小混正色道：“那是当然，几年的兄弟情义不只是挂在嘴上随便说说。”

王半生哀怨的看着聂小混，道：“既然我们感情这么深厚，求你帮个忙，行吗？”

聂小混警惕挡住自己的身体道：“你想干嘛？我可没有问题。”

王半生道：“我是个正常男人，你别侮辱我纯洁的思想。”

聂小混道：“请问，你的思想何时纯洁过。”

王半生道：“我现在感觉很无助。”

聂小混认真道：“所以我才帮你提出一些可用的想法。”

王半生道：“可是我现在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聂小混疑惑道：“也需要我帮忙。”

王半生认真道：“当然，我想借用一下你的身体，你不介意吧。”

相处这么久，聂小混早就看透了王小生的本性，他这么说绝对没好事，所以满口拒绝，道：“当然很介意。”

王半生为难道：“但是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难道你就见死不救。”

聂小混大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断绝一切关系。”

王半生遗憾道：“原来我们的兄弟情义就一句话而已，”

聂小混道：“那你还想怎样。”

王半生不接话，转而道：“这样的话，我揍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感了。”

聂小混惊怒道：“什么。”

王半生抓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想揍你。”

聂小混抱住脑袋，道：“你别乱来啊！”

王半生奸笑几声道：“绝对不会。”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砰砰砰~~~~啊啊啊~~~~，于是半夜三更从聂小混的房间传出了这些莫名其妙错综复杂的声音，好半响，房间重新归于平静，两人就地而坐，大口大口喘息了一阵，聂小混率先开口：“你下手真他妈的狠，”

王半生无辜道：“或许我是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