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冢 第二十章 是人是鬼

三更半夜见血杀人，对于一个纯情乡野小男孩来说，那是不可置信的，那是非常害怕的，聂小混憋住一口气，不知跑去了多少里，衣莎早已湿透，或许是汗水带走了一些恐惧，所以神魂才慢慢恢复了一点点清明，然而那一抹血迹与那剑上的血滴，好像是在心中生了根发了牙，挥之不去。

或许今天是幸运日和倒霉日的重叠，才跨过院门口，突然就听到房间里面有哭泣的声音，绝对的嘶哑，绝对的伤心欲绝，绝对的撕心裂肺，聂小混敢对天发誓，在这个家里，现在除了自己以外，绝对没有任何人居住。

先是杀人见血，现在又是半夜哭魂，心智再强之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会崩溃，鬼还是僵尸？这两个名词反复更替的出现在聂小混的脑海。

适时，又响起一个声音“小混，你回来啦！”

找我的？厉鬼找我？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一股惧意从内冲到外，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这股气息，嘟噜道：“鬼，鬼啊！”转身就跑。

“嘭”“吱呀”人撞在了门上，门发出了痛苦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聂小混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扰到了哭喊中的人，立刻从房中跑了出来，寻找聂小混的踪迹。

聂小混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呼痛，就听见哭泣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惊恐中一看，只见一个黑影朝自己跑来。

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筋骨失硬，心如成熟了的椰子，外表充满裂纹，吓得快哭了，忘了爬起来再跑，四肢使劲且飞快的往外爬，含糊不清道：“你别过来啊！不然我用三昧真火烧你啊！”小时候听妈妈讲过西游记，里面有一种火焚烧效果很厉害，就连本领通天的孙悟空都被烧得伤痕累累，又听闻鬼最惧怕阳光，如今是黑夜，无阳光，所以就只好用火，而火中之霸，就是三昧真火。虽然自己没有，但是用来吓唬吓唬鬼，好像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黑影顿住脚步吗，哭着道：“混蛋，是我。”

看来这个方法果然有效果，聂小混稍微心安，道：“贵姓！”

黑影道：“姓王。”

聂小混右手握住左手，左手伸出食指对准黑影，大叫道：“靠，王八蛋，我说的是全名，youknown，懂不懂，懂不懂，快说，不然灭掉你。”他想让声音来掩盖自己心中的害怕。

黑影老实回答道：“王半生。”

“哪里人。”

“桥头镇。”

“你是人是鬼？”

“我也不知道。”王半生苦涩道。

聂小混笃定道：“那你一定是半人半鬼。”接着心里一紧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等你啊。”王半生哭着道。

等我？你嘛屁等我，聂小混一阵嘟噜，恐慌道：“等我干什么？我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一个大大的良民，修桥铺路，扶老奶奶过马路，背小妹妹过河，如果邻居家有凶猛公鸡，我会抓去集市里赌博赢饭钱，如果村里菜园农作物有毛虫祸害，我会把蔬菜全部搜刮回家，以免昆虫泛滥成灾，如果谁家池塘鱼群繁殖过猛，我会偶偶下水抓鱼等等一切的好事，在十大有为青年榜上都有我的名字，我想，阎王爷一定是把生死簿翻错了，要不你回去再确认一下。”

王半生只有一个朋友，所以，发生如此怪异，让人心慌意乱的事，自然而然就想要找到聂小混，想要到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好朋友并没有在家，于是就等，哭着等，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一晃十几个小时已过，喉咙哭嘶哑了，心神已经濒临奔溃点，等的人却还没有出现，为了给自己提提胆，于是就在嘴里开始念叨“混蛋，你回来了。”几分钟就一次呼喊，聂小混回来，他并不知情，只是恰好碰在了刀刃上，被吓也是一种偶然。

不认我？一天的胆战心惊，一天的生死磨难，然而现在自己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却把他当成了路人甲，何其悲壮，何其痛苦，于是王半生哭泣又开始变大，似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声音已经嘶哑，哀怨道：“小混，我是王半生啊！王八蛋的王，半死不活的半，生死难料的生，是你的玩伴。”

王半生？聂小混紧张道：“你有什么证据。

为了这一个证明，王半生努力的回忆着，幽幽道：“在你七岁那年，我们相遇在怜安寺台阶旁，当时你很无赖，要驱赶我，我当然不同意了，于是我们就发生了一场友谊争执，不但打了架，而且还比拼了各自生平所学，经过一个下午的艰苦奋斗，我略胜一筹。”

看来还真是这个死老头，三更半夜跑我家，哭哭啼啼，干什么呢？装鬼吓人吗？今天聂小混心和神都很糟糕，现在更加不爽，于是脾气很暴躁，道：“我没有说停之前，你就一直说下去。”

王半生道：“在你八岁那年，你突发奇想的说，想要研究女人和男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于是打算偷看花姐姐洗澡，奈何花姐姐洗澡的房间四面都是墙壁，偷看不着，我们两人苦思良策，经过七天七夜，终于让我们想到了可行方法，在洗澡房间的墙壁上打了一个洞，第一次看，你流了很多鼻血，而且眼眶中流露出的精光好似野兽，有没有，有没有。”眼睛正视聂小混，好像这些反映就他当时的表现。

嘿嘿，我？你妈的比，草，这贱人，都哭哭啼啼了，还这么颠倒黑白，这明明是他自己当时的表现，如今却全部怪栽到我头上……

没等聂小混爆发，继续道：“至此的一个多星期，你每天都会按时去观看，直至被发现，事后是胆战心惊的，你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并且还被他们唾骂，被人拳打脚踢，甚至还被赶出了村庄，你花姐姐的爸妈还言称，只要你再赶回村庄，就一定会打断你的狗腿。”

聂小混很想指着王半生的鼻子问问，被人骂做禽兽不如，被人骂做老色鬼的那个到底是谁，心中那个狠啊！暗暗的记上了一笔，额头上开始冒黑线。

王半生好像真的沉沁到了过去的岁月当中，滔滔不绝道：“你九岁那年，上厕所忘了带纸，于是提着裤子跑出来，抓了一片梧桐树叶解决……”

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躲在旁边偷笑，难怪当时拼命的叫他，他都没理，聂小混报复的心思迅速攀升。

“你十岁那年，在大街上摸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在逃跑的过程当中，遇到了曾杨，他说自己是大款，要请我们吃大餐，结果吃了霸王餐，跑了一条街。十一岁那年，因为你的花姐姐跟人结婚，心情很不好，游走于路上，偶遇一个被群民追杀的小偷，学了一身偷鸡摸狗的绝技，你十二岁那年，你叫我写一封情书给你十七岁的谢阿姨，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老不死的，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板了，还给我写情书，写的什么玩意儿啊，乱七八糟，谢阿姨，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太爱你了，我草，你老母是祖宗吗？恶不恶心？想老牛吃嫩草啊！你要不要脸，出门的时候也不照照镜子，也不数数家产，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你说你除了要饭，你还能干什么？再敢骚扰我，此事还没有玩，他的情郎知道此事后，打得我满身是伤，口吐鲜血，青色的伤口三个月都没好，经过两次的情伤，你哭了三天三夜，最后还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理女人，你十三岁那年……”

王半生越说越激情，好像已经暂时把恐惧全部抛弃了，但是聂小混脸色却越来越黑，以至变成了比黑炭还黑的颜色，冷喝一巴掌就朝脸上扇了下去，冷喝道：“够了。”声音似来自天寒地冻的北方。

耳光很响亮，也很清脆，长篇大论应声而止，痛是最真实的感受，激情不再，王半生心凉了，然后懵了，手捂脸，好半响才悲戚道：“混蛋，你干嘛打我？”颠倒黑白也就算了，还故意让我出丑，这也勉强揭过算了，但是你这贱人，你还要不停的揭我的丑事，你说你该不该打，聂小混恶狠狠的出了一把气，风轻云淡年道：“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这个老小子，经过我这么伟大而信任的一拍，终于有结果了，你就是王半生。”

终于认出来了，王半生激动得又哭了，道：“是的，我就是。”

聂小混惊魂稍定，没好气道：“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三更半夜跑我家哭哭啼啼，你想装鬼吓死人吗？”

王半生悲戚道：“不是我想装鬼吓人，不久的将来，我就会真的变成鬼，唯一不知道的是，我会变成什么样的鬼。”

我都这样了，他也疯了？聂小混迟疑道：“看你表现和说的，整得跟真的一样，你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