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词游戏 第五十四章 仇人见面

顾俏涓比小妹顾品珞年长十一岁，姐妹俩同在娘家之时，顾俏涓最疼爱这个幺妹，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惦记着她，有什么事也总是罩着她，（暑往寒来），姐妹们纷纷出嫁为人妇，见面机会少了，血缘亲情却没有稍减，如今在这（风口浪尖）之上，生死关头之时，顾俏涓身为长姐，挺身而出，自认是文羡璋之妻，也是出于血亲使然。

屈夫人双手扯着白绫，目光在二人脸上游移，声音依然冰冷：“文羡璋在我和惕之新婚大喜之时害死了他，还给他加上杀人凶手的罪名，这种奇耻大辱，血海深仇，我薄婵菲今生今世永远铭记在心。为什么他可以和妻子卿卿我我，相依相伴，我却只能形影相吊，孤苦伶仃？他害死我的丈夫，我也要杀了他的妻子！”

手中一紧，顾俏涓顿时颈项一痛，双目翻白。

文羡璋看着徒弟们将两个丫鬟的尸身带走安葬，心头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大英雄可以忍受（胯下之辱），方能成大事业，文羡璋一再被一个女流之辈羞辱，却是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了了。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保持一门之主（雍容尔雅）的形象了，只恨不得马上找到那屈夫人，与她来一场生死（决斗）。可是她现在何处呢？文羡璋走了几个来回，猛的一醒，叫道：“糟了！快去联珠楼！”拔腿便走，行步如风。程梧也是恍然大悟，心中一沉，随之跟上。

馋鬼池旭飞又走了，把桑夫丢在石棺里，桑夫又可以和闻人吟魂进行一番（密谈）了。

“你学过功夫没？”

“学过一点点，这么长时间，都忘光了。你呢？肯定没学过，不然怎么会面对馋鬼这么束手无策呢？”

“唉，是我学得不到家，先生教得很辛苦的。”

“你先生肯定也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传授你的功夫连馋鬼都打不过呢？”

“你别这么说，先生是好人，武学本来就（深广）得很，先生能教我点皮毛，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别口是心非了。武林中人这么多，谁不想凭着自己的武功绝学称霸江湖？你的先生是那种（食不念饱）、居不求安的君子，没有争霸的心思，难怪你这学生也是如此谦让。”

“你怎么知道我先生是这种人？你又没见过他！”

“我猜的，呵呵。”

“……”

“桑夫，你学功夫不是为了称霸江湖吗？”

“我还没那个能耐，要是能为蕊姐姐报仇我就心满意足了。”

“蕊姐姐？”

“是啊，我只记得自己被丢在一棵桑树下，又冷又饿，差点死掉。是蕊姐姐把我救回去，在她叔叔家里安了身，她教我读书写字，做菜骑马，还和我一起玩……我的名字就是她给起的。”

“怪不得你叫桑夫，原来是桑树下捡回去的，你真可怜。爹娘都不要你了。”

“没有爹娘，有蕊姐姐也行，可是，她却被那个史昭二强行娶去，最后为了救我，还被那个钱君谦杀死……”一阵心酸的哽咽。

“钱君谦？”

“他为了陷害先生，把东雄帮的七个弟子都杀了，还要杀蕊姐姐，蕊姐姐把他抱住，让我快逃，结果被他活活打死……”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你先生，蕊姐姐也不会死？”

“你怎么能这么说？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算了，就当我没说。”

桑夫一阵沉默，这个闻人吟魂太厉害了，怎么能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心中若隐若现的可怕念头？说先生间接害死了蕊姐姐，他可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这个问题不能探讨下去了，不然真成（作茧自缚），于是转换话题道：“吟魂，你喜欢吃什么？”

闻人吟魂吃吃笑道：“你呀，（三句话不离本行），我若说出来，你能做好给我吃吗？”

“这……我们都看不到对方，你肯定吃不到我做的东西了。”桑夫很是遗憾。

“那也谢谢你啦。说实话，我自从被（放逐）到这个世界里，就没有和外人交流过，这两天终于有人和我说话，我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

“我也是，很高兴。”桑夫的颓丧心情一扫而光，因为结识了这么一位心灵相通的好友。

江湖衙门，联珠楼上，屈夫人薄婵菲正向文羡璋之妻（讨债），讨还八年前文羡璋欠下的血债。不论是（生气勃勃）的衙门弟子，还是亭亭玉立的小丫鬟，都枉死在她的白绫之下，只是因为他们是文羡璋府里的人！

“只要是文羡璋身边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死！”一声仿若地狱传来的断喝，宣布了顾家姐妹的死期。两条白绫从屋梁穿过，二人随即被悬至空中，一阵胡乱挣扎，眼看命不久矣。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忽然一阵凄楚的歌声传来，屈夫人浑身一颤。是谁？能将这篇让人（不忍卒读）的悼亡诗唱得如此动人心弦？神思恍惚间，手一松，“扑通”“扑通”两声，顾俏涓和顾品珞跌落在地上，抚着颈间，大口地呼吸着，捡回来一条命。

屈夫人不顾她二人，身形一晃，白绫一挥，将虚掩的房门击开，却见门外立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容色娇艳，神情古怪，怔怔望着自己。屈夫人用白绫将她一把卷到身边，伸手抬起她下巴，喝道：“小妮子，（贼头贼脑）地在这里瞎唱什么？”

文倾世面无惧色，道：“是不是你把桑夫带走了？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她在门外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这是屈夫人来寻仇了，前后联系起来一想，觉得不是顾品珞做的，定是屈夫人将桑夫带走了。绵蛮儿带自己来这里也是此意。所以才有此一问。

屈夫人一怔，道：“什么桑夫？”

文倾世道：“就是那个被你差点吊死，又替你向我爹送凤冠的那个男孩！”

屈夫人冷哼道：“那小子，我留他一命为我办事，还算他乖巧。你是文羡璋的女儿？”盯着文倾世的目光似乎裹着刀子一般。

文倾世点头道：“是，我叫文倾世，是我爹唯一的女儿。桑夫是你带走了对不对？”

屈夫人看她句句不离桑夫，不免好奇，道：“桑夫是你什么人？”

文倾世顿了一下，道：“他是我的生死之交，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和你没完！”语气甚是笃定和急切。

屈夫人面上脂粉厚厚一层，也看不出她的表情，听她的声音倒满是不屑：“就你这小妮子，能对我做什么？”突然掐住倾世的粉颈，恨恨道：“既然你是文羡璋唯一的女儿，我就一把掐死你，让他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屈夫人的手渐渐抬高，倾世纤细的身子被凌空举起，小脸涨得通红，手脚乱摆，此时此刻，如果她的爹爹不是江湖衙门的门主，不是那个所谓的“青天碧海”，而仅仅只是一个在田野中（沾体涂足），干着农活的农夫，也不会招来这场杀身之祸！

“放下小师妹！”朱信雄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此景，又惊又怒，拔剑一招“薄红梅色冷”，向屈夫人斜刺过来，屈夫人根本不看在眼里，一手掐着倾世，一手挥出白绫，柔滑若灵蛇，将朱信雄的宝剑缠了几缠，顺势一拉，朱信雄竟不能敌，被她将宝剑夺走，丢在一边。

朱信雄大急，赤手空拳就来与屈夫人相搏，屈夫人大喝一声：“想要你小师妹活命，就乖乖退后！”朱信雄看看倾世危在旦夕的样子，心中又急又气，百般无奈，只得向后退却，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声若雷霆：“敌人就在眼前，为什么后退？枉为我‘青天碧海’的徒弟！”

朱信雄捂着脸，羞愧满面，连声道：“徒儿错了，徒儿错了，可是小师妹她……”随后而至的程梧看到这一场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尊师太生气了，你莫难过。”朱信雄低头道：“我知道。”

文羡璋面色阴沉，怒视着屋中的不速之客，冷冷道：“屈夫人，八年时间了，你还对这件案子念念不忘，你若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我一个人好了，为什么要在我江湖衙门里滥杀无辜呢？”

屈夫人嘿嘿一笑，道：“果然是江湖衙门门主，很有担当，不过，我薄婵菲从大家闺秀沦为飘零江湖的一介冤鬼，实在是拜你所赐，这么多年来，我勤学苦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雪夫仇，还我丈夫一个公道。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又怎能让你过着幸福团圆，安枕无忧的好日子？”（共缀词16个）